第0430章 內部分歧

  「那這東西，到底是要怎麼使用？」蘭冰雲眼中晶亮，走進過來。


  她的這個舉動，讓班銘下意識地將補天玉碟握緊了一些。


  無論如何，以後都不能讓這女人離補天玉碟太近。


  「這個東西，唯有我能用。」班銘語氣篤定，決定趁早打消蘭冰雲的野心。


  「為什麼？」蘭冰雲不死心似的道。


  班銘輕輕一笑，不做回答。


  原因其實很簡單，當年神話之門為了救回他，將補天玉碟融入他的神魂之中進行溫養，百年時間過去，他的神魂從支離破碎恢復如常的同時，和補天玉碟之間已經建立起了頗為密切的聯繫。


  魔人始祖或許是有另外的比較麻煩的方法來激活補天玉碟，但他們現在既然已經死去，那麼放眼這個世界，班銘就可能是唯一能夠催動補天玉碟的人。


  以前拿補天玉碟毫無頭緒，是因為班銘並不知道這件東西的真實用途，而現在，既然已經明澈其能，那麼很多東西，就變得水到渠成了。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舒清問道，認真地說道：「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絕對稱得上是功德無量。」


  班銘何嘗不知道魔族危害之劇，每提早一秒解決，也許就能挽救邊域的許多人類武者的生命。


  略作沉吟之後，班銘說道：「只需要一間靜室，我立刻就能開始。」


  在班銘的命令下，魔人行動迅速，靜室很快就準備好了。


  看著班銘進入靜室之中，並且布置了一層隔離結界，舒清三人對視一眼，心頭皆是有些緊張和不安。


  「清姐，那些魔人，真的不用管他們么？這顆星球上的昏睡魔族似乎不少……」蘭冰雲不無擔憂地說道。


  「看來你也沒有被魔人的表象所蒙蔽。」舒清冷冷一笑，道：「先前我們和那兩個魔人始祖交手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喚醒那些魔族，我很是懷疑，這些一二代的魔人對於魔人始祖早有異心，是在坐山觀虎鬥，只是他們恐怕是沒有想到，本該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卻是我們這邊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所以才臨時改變了策略，選擇了臣服……這顆星球上的魔族的確是有不少，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撕破臉了。」


  南山烈和蘭冰雲都是有些凜然，不過心頭都沒有過於緊張。


  畢竟，以他們一行人的修為，就算真的打起來，到最後誰勝誰負還很不好說。


  事實上，在這一刻，所有的一二代魔人這時候已然正是聚集一堂，密謀商議。


  「古晗，你怎麼說？難道我們真的要聽命於那個人類嗎？」一名身材高大的一代魔人目光炯炯地盯著表情平靜的古晗。


  其餘的魔人，也都將目光落在古晗的臉上。


  古晗平靜的眼神在諸多魔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質問他的高大魔人臉上，道：「古辰，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選擇嗎？弱者依附強者而生存，這沒有什麼可丟人的。無論是臣服於始祖，還是臣服於無名，對我等而言，又有什麼區別呢？」


  「區別是，他是人類。」古辰目光如劍地道：「無名再強，也就是一個人而已，現在他已經麻痹大意，我們正可以趁勢喚醒古星上的所有魔族，群起攻之，我就不信，他能夠抵擋得住！」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不少的魔人出聲附和起來。


  古晗冷眼看著這些魔族，道：「可是你們不要忘了，二祖並沒有死，一旦我們將無名逼急了，他只要出手殺死二祖，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聽他提到二祖，在場魔族都紛紛色變，而那古辰的臉色更是難看。


  五位魔人始祖控制魔人族群的方式極為簡單粗暴，乃是源於血脈上的控制，一旦最後一位始祖身死，源頭血脈枯竭，會使得所有魔人都會在頃刻間慘死。


  古晗緩聲道：「我覺得我們不妨再等等，無名已經答應了古月牙，要將她從魔人變回人類……如果你們想擁有真正的自由，那麼，就不妨從變回人類做為開始，否則哪怕我們真的從無名手中奪回二祖，擁有了暫時的自由，但二祖的存在對我等而言，始終還是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定時炸彈。」


  此言一出，很多魔人都是面色古怪，旋即紛紛將目光投向坐在不起眼角落中的古月牙，許多目光之中帶上了排斥和敵意。


  古月牙身子僵硬，表情也是極為局促。


  而在不遠處，她的那名伴侶魔人，沉默中臉色難看，拳頭握得發白。


  「你們不用去怪罪古月牙，或者說，我們應該感激她。」古晗聲音溫然地說道：「你們覺得她背叛了魔人族群，但是，魔人族群真的好嗎？我不相信，你們從未羨慕過銀河星盟那些人類過的生活，相比那些人類，我們魔人不僅過得艱辛和乏味，生死更是無法自主……這樣的魔人身份，我實在想不出有堅守下去的理由。」


  很多魔人聽到這番話，眼中敵憤怒和敵意之色消減了不少，然後紛紛沉默。


  「變回人類，是否意味著，我們要失去操控魔族的能力？」一名一代魔人突然發問道。


  古晗略作沉默之後，微微點頭，道：「很可能是如此。」


  「也就是說，我們這些一代魔人，將會變得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我們，哪怕是回到人類世界，恐怕也是最普通的那一類……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這名魔人搖搖頭，堅定地說道。


  一些本已有所動搖的魔人，這時候也是紛紛頷首，相互低聲議論起來。


  「不錯，變成人類，某種程度上我們的確是自由了，但失去力量的我們，擁有那樣的自由又有什麼用？」


  「我可不想像那些人類一樣，每天上下班，為了生計而奔波。」


  「而且，我們沒有深度接觸過人類文明，能不能融入進去還是一說……」


  「倒也不能那麼說，平淡是福，我覺得平平淡淡過日子也是挺好的。」


  「我也覺得，別的不說，人類中好多漂亮女子……」


  見魔人之間相互爭論起來，古晗眉頭微皺，道：「暫時就不要去爭這些了，在古月牙沒有變成人類之前，一切爭論都沒有意義。」


  眾魔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紛紛閉嘴。


  古辰眼中精光流轉，盯著古晗道：「並非沒有意義，至少可以看得出，我們魔人族群中，哪些人是貪生怕死，貪圖享樂，哪些人是可以為了自由而戰！我始終認為，只要能夠殺死那幾名人類，血脈的問題，總有辦法可以解決，比如說……空白之匙！」


  聽到最後幾字，古晗的眼瞳縮了一下，緩緩道：「空白之匙的使用方法，就只有始祖才知道，你就算將它拿到手，也可能永遠解不開謎題。」


  「不，我已經有了頭緒了。」古辰眼睛微眯，道：「二祖和三祖在得到空白之匙沒多久，就要我整理從人類世界中得到的所有陣法相關資料送到他們那裡……所以，空白之匙的開啟，肯定是和陣法有關！只要從這方面進行琢磨，就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古晗的臉色終於變了。


  而那些原本就不贊同變成人類的魔人，這時候也都一個個神色振奮起來。


  古晗目光逼視古辰，道：「你想幹什麼？」


  「你想要當狗，沒人攔著你，所以你也別阻攔我們當人。」古辰站起身來，目光熠熠地在眾魔人臉上掃過，道：「有誰願意和我一搏的，跟我一起走！」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很多人站了起來，響應者過半。


  「你瘋了！」古晗臉色一寒，目光冷厲道：「他們雖然只有四個人，但滅境修為就有三個，無名就不說了，連兩位始祖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那舒清也是曾經和永夜域主死戰過的狠角色，你們怎麼斗得過？以他們的修為，就算一時不敵，也足以從容離開，到時候遺禍無窮！」


  「的確，正常而言，就算我們所有魔人加上魔族，都不可能將他們留下，但是古晗，你莫非忘了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古辰咧嘴笑了起來，笑容里有森冷之意。


  古晗聞言，想起了什麼，神色陡然一震，旋即露出深思之色。


  「看來你想起來了，沒錯，這裡是古星，是我們魔人的大本營。」古辰輕輕跺了跺腳，臉上帶著笑容道：「這顆古星，乃是耗費五位始祖以及所有魔人的心血，表面上，這是一顆星球，實際上，這裡是一座蠱場……星球的深處，封禁著以無數的魔族之血，孕育出來的三尊最強魔王！原本，這座蠱要等到誕生出最後的大魔，才是解開蓋子的時候，但是事已至此，我們也唯有放手一搏了！」


  古晗抬頭看著古辰，認真地道：「你不是在開玩笑？那三尊魔王，除了五位始祖，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了他們！」


  「我不需要控制他們，我只需要和他們做一個交易。」古辰眼中閃過精芒，緩緩道：「他們這三尊魔王，可以說是所有的魔族中唯一的三尊擁有自我的魔族，只要我向他們許諾，等他們殺了那幾名人類之後，就解除始祖留在他們身上的禁制，放任他們自由……我有把握，這個交易可以達成！」


  古晗沉聲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藉助那三尊魔王殺了無名等人，他們也可能對我們展開反撲。」


  古辰眼中冷芒一閃，道：「那三尊魔王即便能殺死無名等人，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到時候就算他們反撲，我等又有何懼？不過死戰而已！」


  說著，他目光環視一圈，在那些仍然坐著的魔人臉上掃過，道：「命運是要自己去爭取的，究竟是做一條卑躬屈膝的狗，還是要做一頭血戰到底的狼，你們自己選擇！」


  說罷，古辰深深看了古晗一眼，絕然地轉身離開。


  而那些站起的魔人，也都沉默著跟在他的後面。


  許多坐著的魔族在短暫的沉默后，也都三三兩兩地站了起來。


  最終，仍然坐著的魔族，僅有不到兩百人。


  古辰的臉上流露出苦笑來。


  要知道，整個魔人族群有萬餘人，其中一代魔人最少，僅有寥寥可數的十五人，二代魔人最多，有八千餘人。


  剩下的兩千餘人則是由一二代魔人相互之間繁衍出來的三代魔人。


  之所以三代魔人數量遠比二代魔人要少，是因為魔人的生育能力天生低下，一對魔人伴侶很難擁有一名子嗣。


  而有資格參加剛剛這場會議的魔人，有八百多名，都是魔人族群中的中堅。


  所以，最終是有六百名左右的魔人中堅選擇了跟隨古辰的步伐，去跟無名等人死戰。


  而跟隨這六百多名魔人步伐的魔人加起來，應該是會超過五千！


  想到這裡，古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眼前卻彷彿有屍山屍海的畫面顯現出來。


  「晗哥。」一名魔人呼喚道。


  古晗睜開了眼，看著眼前這些以忐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魔人，溫聲說道：「不要把古辰的話放在心上，他們選擇戰鬥，不代表他們是狼，我們選擇退讓，也不見得是狗。」


  說到這裡，他目光微黯，輕聲一嘆，道：「做任何事情，做可怕的就是把它想得太過美好，而到最後，事情往往會朝著相反的方向去發展……」


  「晗哥，你是說……他們會失敗？」古月牙忍不住臉色蒼白。


  只因為，她的伴侶，最終選擇了追隨古辰的步伐。


  「那三尊魔王很強大，我也知道他們有多強大，但是對於無名這個人……我一點也看不透。」古晗輕輕搖著頭，道：「直覺告訴我，在沒有探清楚他的底細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與他做正面衝突會比較好。」


  眾多魔人盡皆沉默。


  能夠擊殺永夜域主和無塵域主，再以一敵二大敗兩位始祖的人，又豈會是易與？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還有一句話，古晗沒有說出來。


  也許，等古辰帶領大部分的魔人及那三尊魔王與無名等人死戰之後，就能知道結果了。


  古晗讀懂了，古辰離開前和他的最後那一次眼神對視。


  看似爭鋒相對的立場，卻有一種無聲的默契。


  有些事情，總是要人去做，而古辰則僅僅是恰好地選擇了去做這個人。


  這是一場分開壓注的豪賭，總會有輸的那一方，然而無論是哪種結果，都會有魔人能夠存活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