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0章 驅逐
只是,此刻一想,舒浩這座山峰對於現在的夕曼陀來說,會不會顯得太過陡峭,高不可攀?
更何況,雖然還沒有接到正式通知,但他在銘雪靜院呆了多年,料定舒浩的存在必然會被保密,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跟夕曼陀提及舒浩。
見顧元奇面色猶豫著不說話,夕曼陀嘴角微揚,嫣然一笑,道:「顧老師,剛剛我聽說,你在校園中向一名學生施禮,可否告知,這個人是誰?如果顧老師你不願說的話也沒關係,校園裡到處都是監控,要查的話應該不難的。」
顧元奇頓時瞳孔微縮,看著面前女孩清亮中透著執著和聰慧的眸子,不由啞然笑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聰明得有點兒可怕啊,從這點來看,倒不愧是從夕家走出來的女孩兒。
顧元奇嘆氣,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你,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先做好思想準備。因為我所要說的這座山峰,對於現在的你而言,你真的只能仰視……」
女孩嬌美從容的面龐,在這一刻有了震動之色。
片刻之後,銘雪靜院內一片風光林,顧元奇從中緩步走出。
他心想,自己雖然多嘴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是以夕曼陀的性子,既然保證過,那就絕對不會向外亂說,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丫頭會不會被嚇到連攀登山峰的勇氣都沒有?
轉念想想,顧元奇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如果夕曼陀連攀登的勇氣都沒有,那麼這輩子的成就註定有限,也就不值得他期待了。
而在這片風光林的深處,一名女孩獨自站立。
微風拂耳,帶起髮絲微揚,女孩美麗的面龐之上,震驚與不可置信之色久久不能消失。
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舒浩,完成度,百分之一百五十!
好半晌,她才終於從無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的確好似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矗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陡峭山峰。
它是那麼高,幾近讓人絕望,讓人無法生出攀登的勇氣。
臉色變幻了一陣,女孩突然輕輕笑了起來,一雙美眸之中燃起了熊熊鬥志之火。
「舒浩嗎……同齡人中,有這樣的一個存在,倒是一件幸事呢。」
「近些年,或許都不會寂寞了。」
……
班銘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壓在一名女孩心中的一座大山,剛剛出現在第一軍院校門外的傳送陣中的他,被幾雙很是熱切的眼睛給嚇到了。
這幾雙眼睛的主人,是屬於系主任洪林海等幾名陣法系領導的。
事實上,洪林海等人在傳送陣附近轉悠已經好一陣了,看上去像是在等什麼人,引得很多第一軍院的學生都在好奇。
而現在,班銘終於出現,這讓他們都是神情一振。
不過,他們都是成精的人物,沒有讓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僅僅是遠遠地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班銘。
而班銘也僅僅是看了他們一眼,就微笑點了下頭。
洪林海等人頓時露出狂喜和如釋重負的神色,相視一眼,就像散步完畢一樣,說說笑笑,悠閑地走進學院中,並未與班銘做正面接觸。
相比之下,另一個人就沒有那麼矜持了,嗖的一下出現在班銘的身邊,連連低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不用想,這個人自然是張超。
班銘比了個「OK」的手勢。
張超像是金魚一樣張大了嘴,想要呼喊,卻猛地閉口,一張臉龐激動得通紅而且顫抖。
班銘心頭一暖,重重拍了下張超的肩膀,道:「走吧。」
張超深吸口氣,一本正經地道:「舒浩,以後你可不能拋棄我。」
班銘頓時無語,這傢伙也是一朵奇葩,沒臉沒皮已經到一個境界了,說是真小人也可,說是赤誠也可。
兩人並未引起什麼注意,回到第一軍院,班銘就接到了電話通知,於是和張超分開,獨自前往面見洪林海等人。
仍然是那間會議室,可是,當班銘進入會議室的剎那,頓時呆了呆。
他沒想到,百年之後,物是人非,自己居然還能看到熟人!
「舒浩,愣著幹什麼?不認識院長嗎?」洪林海見班銘獃獃地不說話,不由使眼色提醒道。
「院長好。」班銘回過神來,對坐在洪林海旁邊的兩鬢微白的男人說道。
他的心中,掀起了難以平靜的波瀾。
周懷瑾!竟然成了第一軍院的院長!
和周懷瑾接觸的一幕幕在班銘腦中浮現,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周懷瑾,他也不會選擇第一軍院,想不到匆匆百年之後,遇見的第一個故人會是周懷瑾。
這讓班銘不禁在心中感慨因緣奇妙。
不過,不知道周懷瑾還認不認得他?
班銘的心中有了一絲緊張和期待,現在的他和當年相比並沒有明顯區別,最大的區別估計就是頭髮——
當初為了救楊雅人而施展渡命術,使得他的頭髮變白,而重生后的他,已然又有了一頭黑髮。
周懷瑾端坐著,目光在班銘臉上打量,眸中有些困惑似的,濃眉微蹙之後,微笑道:「舒浩,你不用緊張,坐吧……不知怎麼,看到你就覺得很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這話既是說給班銘,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何止是見過?
班銘心中一嘆,神話之門真的很強大,因果扭轉,幾乎將他在這個世界中的痕迹都給抹去了,哪怕是周懷瑾這樣的相熟之人,也已經認不得他。
生活中每個人總會遇到這樣的人,覺得熟悉,覺得面善,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也許,在某個平行世界中,這些人彼此曾經相熟、相知甚至相愛。
腦中閃過紛亂思緒,班銘尋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了。
周懷瑾微笑道:「好吧,客套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了,銘雪靜院那邊已經的得到了確認,舒浩你的確是已經通過了考核,只是,對於考核的詳情,我們還想聽你說一下。」
班銘心中一動,知道恐怕銘雪靜院那邊出於保密考慮,很可能沒有具體說出考核過程以及那個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極為誇張的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完成度,所以周懷瑾等真正的學校高層才會擺出這樣的陣式。
一念至此,班銘張口說道:「我抽到了杜拉格猜想之三——」
會議室里頓時驚呼聲此起彼伏。
周懷瑾等人都在驚訝,沒想到班銘抽到了這麼難的題。
「完成度是多少?」洪林海略有緊張地說道。
「百分之四十二。」班銘很乾脆地將自己的成績砍掉了三分之二還多。
不過,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隨口編造出來的完成度,竟然是跟夕曼陀解出的完成度一模一樣,多半會瞪眼,這種事要不要這麼巧?
而且,正常情況下,如果夕曼陀知道了班銘編造出來的這個完成度,很可能會覺得這是一種挑釁。
百分之四十二的完成度……周懷瑾洪林海等人還是徹底震驚了。
杜拉格猜想之三,完成度百分之四十二,由一個大二學生手裡解出來……這簡直是個奇迹!
什麼是天才,這就是天才!
周懷瑾露出釋下重負的笑容,和洪林海對視一眼,眼眸中有深深驚喜之色。
唯一眼中沒有喜色的,是坐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的陣法系副主任尚苟。
最初的震驚之後,尚苟的眼中很是陰沉。
經過上次「斗陣」的事,他已經知道「舒浩」很優秀,卻沒想到會優秀到這種程度!
哪怕是他,都不能保證說能夠解得比班銘更好!
和緬東那樣的一心撲在教育、將銘雪靜院當成自己家的人不同,班銘表現得越是優秀,越是天賦驚人,尚苟心中就越是煎熬,越有……將之毀掉的衝動!
班銘敏銳地感知到了從尚苟身上傳來的深深惡意,他卻並未去看後者。
在班銘眼中尚苟不足為懼,除非後者瘋掉,才會在這種時候針對他,身為院長的周懷瑾第一個就會讓尚苟吃不了兜著走。
「好!」周懷瑾語氣微重地點了下頭,目光欣賞地看著班銘,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第一軍院希望將你的這件事對外做適當宣傳……」
班銘聞聲知意,知道第一軍院是準備用這件事炒作一下,提升關注度,好爭搶來年生源。
心中暗暗一嘆,以班銘對周懷瑾的了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恐怕不會走這步棋,相比百年前,第一軍院的確沒落不少,都開始為生源發愁了。
「這件事情,院長你們自行決定就好,我會全力配合。」班銘認真地說道。
雖然不像被過於關注,但他也還是願意盡一份力,讓第一軍院再現輝煌。
「我代表第一軍院,謝謝你。」
周懷瑾起身和班銘握手。
從會議室出來,班銘想了想,給顧元奇撥去電話,將第一軍院這邊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剛剛說,你告訴你們院長他們,你解出完成度百分之四十二?」視野中,顧元奇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些古怪。
「是啊。」班銘疑惑著蹙眉,道:「還是說高了嗎?」
「不,不算高,只是這個數字……」顧元奇露出一絲怪異笑容,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道:「好吧,這件事情沒關係,事實上,你通過『半讀』考核的事情,真正要瞞是瞞不了的,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少,只要你不要將百分之一百五十完成度這件事透露出去就沒問題……以後,就統一口徑,都說是百分之四十二的完成度。」
「好的。」
結束了通話,班銘徹底放下了這件事。
……
和班銘不同,有一些人,徹底因為他通過考核的事情而徹底驚怒了。
言玉琴將自己極為心愛的一個古董茶壺摔成了粉碎。
就在剛剛,她接到了消息,舒浩通過了銘雪靜院的考核,獲得「半讀」資格。
而舒浩所選抽中的題目,竟然是杜拉格猜想之三,且完成度達到了極為驚人的百分之四十二,這個幾乎不可能在大學生中所能看到的變態高分!
而向她傳達這個消息的人,又隱晦地透露出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近期內,她很有可能被驅逐出第一軍院。
沒錯,就是驅逐!
進入第一軍院來,言玉琴其實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說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讓自己討厭的人被逼退學。
而這些事情並非全部都做得那麼乾淨,有一些痕迹如果追查下去,很可能就會查到她的頭上。
不過,有言家這尊龐然大物做為庇護,言玉琴完好地在第一軍院呆到了現在。
然而現在不同了,第一軍院的高層決意為了籠絡舒浩,而翻出過往的舊案,找到一個借口,將她驅逐離開第一軍院!
如果是以前,言玉琴或許還會懷疑第一軍院有沒有這樣的膽量和能量,可是現在,她已經絲毫不再懷疑了。
上一次的「包廂事件」,已經讓她真正感受到了第一軍院的強大。
「地球上甚至其他文明中的名校並不少,知道我為什麼獨獨會讓你進入第一軍院嗎?你不要被表面所蒙蔽,第一軍院比你想象中的要強大很多,哪怕我們言家再強大一倍,都不可能為了你和它正面衝突!」
這是上次事件之後,視頻通話中,父親所說的話語。
在父親的描述中,言玉琴已經得知,哪怕第一軍院在教育方面墊底,它也仍是放眼整個銀河星盟之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
正因為第一軍院潛藏著這樣可怕的能量,所以上次的事情,才能不了了之,言家甚至不敢往深了追查下去,看看班銘後面到底是什麼勢力在支撐。
而出身第一軍院,在真正懂的人眼裡,其實是一種很了不起的資歷。
這種隱性的好處,一般時候看不出來,然而如果當她將來能夠有所成就,甚至名動宇內,那麼,地球第一軍院這幾個字,將會隨之綻放出無法想象的耀眼光芒。
而現在,她將永遠失去閃耀出這種光芒的機會,這如何讓她不怒,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