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重任

  走出房門的班銘，走進院子里，抬頭仰望夜空，一朵朵煙花在空中綻放，不用去刻意傾聽，遠方城市廣場上萬人聚會的嘈雜聲音隱隱傳來。


  別墅外，因為最近沸沸揚揚的「班銘瞬殺外星強者事件」而日夜蹲守的記者，隨著班銘身上蕩漾出一股無形波動，所有人都昏睡了。


  在他的身旁，楊雅人毫無徵兆地出現。


  這段時間，楊雅人並未一直跟著班銘，她似乎也在適應著楊雅人這個身份，回到了屬於楊雅人的那個家。


  只要神話之門分身不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班銘其實也懶得管它，至於它會不會在包括呂昊陽在內的一些人面前時而冒出雷人之語，那就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事了。


  「美麗嗎？」楊雅人也看著煙花，淡笑說道：「在我的本體眼中，每一個時代，都像是這樣的一個煙花，雖然煙花的形狀顏色或許不一樣，但有兩點是一樣的，它們都很燦爛，而且短暫。」


  「短暫？」班銘轉頭看著她。


  「和我這個分身不同，我本體所存在的時間維度，和你們是不同的……」楊雅人並沒有過多解釋，轉而問道：「你真的捨得離開？這樣的話，你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這種煙花了。而且，哪怕你最後戰死在其他奇遇王手中，整個太陽系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會感念你。」


  「人活在這世上，與我擦身而過的有無數人，然而真正走入我生命里的，也就只有那寥寥可數的幾人而已，如果我死了，有那麼幾個人感念，其實也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平靜而坦然的話，楊雅人輕輕抿嘴，明亮的眼睛看著班銘，道：「你說的人裡面，肯定有夕夢研，對吧？離開之前，要去跟她見一面嗎？如果不去見的話，也許就是永別了哦。」


  班銘微微一笑，然後搖頭。


  當然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相見了。


  如果夕夢研知道他要去那麼危險的事情，還能為了維持住現在的局面，在獸王星安安心心地當自己的妖族之主嗎？


  只是，這種心臟像是被無形之手捏住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他眉目略微低垂，籠罩在陰影里的面龐看不清表情，直到別墅中傳來母親李青茹的呼喚聲，他臉上才又露出了表情，對楊雅人笑著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吧，反正我爸媽也經常問起你，你這幾天不在，他們都以為咱們分手了。」


  說著轉身往別墅中走去。


  「切，說的好像你跟楊雅人真的在一起了一樣，從頭到尾都只是你在自以為是而已。」楊雅人不屑地說著，腳步卻一點沒落下，雙手背在後面，腳步輕鬆，聲音驕傲道：「不過既然你都差點跪下來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這一回吧。」


  走在前面的班銘身子一歪，已經是道境修為的他差點沒把自己絆倒。


  「十，九，八，七……」


  遠方突然傳來萬人齊呼的倒數聲音。


  而在楊雅人走入別墅大門的剎那，新年的第一聲鍾，從遠方廣場上轟然響起，衝天而起的煙花佔領了整個天空。


  電視直播畫面中，一襲中山裝的柳青松向全世界人恭賀新年之後，語氣頓挫地宣布，從這一秒開始，人類進入大統一，太陽系聯邦政府正式成立。


  曆法改變，稱為新曆元年。


  班銘和楊雅人都沒有回頭。


  楊雅人看著班銘的背影，眼中此刻的帶著淡淡哀傷的柔情如果被班銘看到，定會覺得無比熟悉。


  ——煙花雖然美麗，我眼中卻只有你。


  而班銘則也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那麼美麗燦爛的煙花，本該我們一起看的，你們看不到，那我也不看。


  ——夢研，雅人，新年快樂。


  ……


  太陽系人類的歷史，便是在世界時鐘的滴答聲中，翻過了有史以來最為艱難的一頁。


  外星強者的確真實存在，這樣的新聞，一方面的確是給班銘正了名，乃至使得他在民眾間的聲望變得更高，但另一方面，卻又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壓在很多人的心頭。


  好在，最新的消息已經得到確認，第三空間跳躍點已經封閉，最近十年內都不用擔心會有外星強者從那邊過來，但具體是怎麼封閉的，卻是任何渠道都沒有透露出來。


  只知道，為了將第三空間跳躍點封閉，各大勢力都拿出了大量的妖丹和晶礦，由此在網路和媒體上生出了許多種揣測，但都未得到決定性證據的證實。


  當日，參加酒會的各大勢力，都下了極端封口令，不得向外透露半個字，尤其是「陣法」兩個字。


  各大勢力的首腦們都已經感覺到，如果班銘真的把陣法這種東西拿出來，進行傳播，對於人類的影響，甚至可能會超過太元功。


  此刻的班銘，本身的修為加上背後所支持他的勢力群體，已經震懾住了所有明裡暗裡對他懷有敵意的勢力，不敢再耍任何小花招，比如故意向外透露陣法的存在，然後引導輿論對班銘展開逼迫之類。


  既然班銘已經明確表示，會將自己所知道的陣法相關知識整理之後拿出來，那所有人要做的其實就是等待而已。


  危難似乎已經過去，但緊迫感卻沒有消除，無數民眾都加強了對武道的修鍊。


  太陽系聯邦政府的官方網站上，網路武庫全面開放武學功法，越來越多強大的功法免費示人，供人下載修鍊。


  基礎九段、地境、天境、道境。


  這是民眾現在知道武學境界，據說，道境這個境界，是由班銘率先提出，然後得到其餘武道強者的普遍承認。


  不過，對於道境，絕大多數人也就是知道名字而已，對於「道境」「意境」到底是什麼，網路和媒體上都眾說紛紜。


  當今世上，恐怕唯有舒清或者班銘現身說法，大家才能知道一二。


  而偏偏，舒清下落不明，班銘則每天呆在家中閉門不出，誰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難道還要往上練功，晉入更高的修為境界？這讓無數和他同齡卻連基礎九段都未徹底突破的人情何以堪？

  沒有人知道，舒清這時候已經進入了封神小世界，每日里跟摩訶道尊的等人商討著關乎小世界中人類未來命運的大事。


  馨瑤和蘊寒也這才明白了，當日離開太陽系的時候，班銘所說的會有人前往聖界的原因是什麼。


  而班銘，則是真正開始動筆，書寫一部曠世之作


  時間，便是在這樣平靜中，過去了將近半個月。


  隨著時間推移，第三空間跳躍點那邊始終沒有傳來壞的消息，很多人心中的忐忑漸漸平息下去，生活開始步入了正軌。


  因此無人注意到，希望星上多出了一些人，一些並不屬於太陽系的人——


  這段時間，在舒清和南山烈的共同努力下，封神小世界的移民計劃，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這個計劃，自然是得到了太陽系聯邦政府首肯的，過程很艱難，最終經過了聯邦政府最高領導階層的投票，才終於得到了落實，被列為最高等級的機密。


  希望星上，原本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城市秘密地建造起來。


  而從封神小世界過來的這些人，也都在聯邦政府做了身份登記，發放了身份識別卡，以聯邦政府的特別公民而存在。


  班銘也不知道，自己一手促成的這件事對於人類的影響到底有多深遠，但是，他很清楚，順逆天宮破滅之後，很多東西已經脫離了當初布局者的控制，這是大勢所趨，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封神小世界遲早也會無法再維持封神時代的天地法則，變得和外面沒有什麼不同。


  封神時代，不可能再臨。


  而在此時，一疊厚厚的接近千頁的書稿，在班銘的筆下誕生了，是真正的用筆寫出來書稿。


  他將這份書稿分為上中下三篇，所涉及到的陣法知識由淺入深，而到了下篇，更是在開篇之時便是點明，陣法的本質，是在一定程度上演化天地法則。


  陣法也好，武道也罷，到了後面，其實都是殊途同歸，都是對這個世界基礎構成的探索。


  這本手稿寫成之後，班銘感覺到，自己對於陣法的理解已然是在無形之中更上一層樓，這種感覺無法言喻，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貫通了不同的經脈，氣走全身，再無窒礙。


  一種彷彿心靈翱翔天際的喜悅和感動，久久留於他的心中，無法散去。


  最後，他卻是幽幽一嘆。


  「當初庄翰創出太元功的時候，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班銘暗自感慨。


  算算時間，再過幾天，就是第一軍院開學的時候了。


  不過，他是不可能再去第一軍院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指尖一點明亮顯現，班銘的手指在空間劃過一片軌跡，所過之處，皆留下明亮的線條，很快，一道陣法出現了。


  這陣法浮動到了班銘的頭頂上方，一道光柱垂落下來，將他籠罩在內。


  下一刻，光芒一閃，他就已經消失在房間里。


  空間傳送陣！


  此時的班銘，赫然已經能夠在現世施展出空間傳送陣來，而這，是以前的他沒辦法做到的。


  陣法光明一閃，班銘信步走出傳送陣，出現在一座小山的山頂，視野開闊，空氣清爽，入目所及，是一幢處處是落地玻璃的山頂別墅。


  他沒有可以掩飾自己的氣息，很快，別墅中的人就已經有所感應，一下沖了出來，看見班銘，不由驚喜地叫道：「師父！」


  從別墅里衝出來的，正是舒雪。


  而這幢山頂別墅，也正是當初班銘給舒雪「招魂」的別墅。


  明明距離那時候才過了只有半年，此刻故地重遊，班銘卻已經有些恍若隔世，不過，看到舒雪跑過來時如同波濤般上下劇烈起伏的胸口，班銘又覺得其實沒有過去那麼久，還是原來的尺寸，還是熟悉的幅度。


  有些艱難地移開目光，迎著舒雪崇拜和仰慕的眼神，班銘多少是有些慚愧。


  兩人雖然名為師徒，但班銘真正教導她的時間其實並不多，舒雪能夠有現在的陣法造詣，很大程度因為她的天賦和毅力。


  「師父，你剛剛是從那個陣法中出來的嗎？那個陣法，難道就是你曾經提過的……空間傳送陣？」舒雪的眼神很快就變得狂熱起來，那是學術狂人才有的眼神。


  「不錯，的確是空間傳送陣。」班銘微笑點頭，道：「進去再說吧。」


  剛剛走出幾步，班銘就覺得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變化，四周出現了重重迷霧。


  臉上淡淡一笑，班銘信步而行，走的卻不是直線，很快就眼前一亮，已經到了別墅門口。


  舒雪跟著在不遠處出現了，吐了吐舌頭，然後露出一個有些喪氣的表情。


  班銘其實倒是有些意外，看來自己這個師父還真是不稱職，居然不知道舒雪已經能夠獨立布陣，這迷陣在他眼中雖然十分粗陋，但這是對他而言，其實已經相當具有迷惑性了，哪怕是天境下品武者闖入這陣中也要被迷惑精神，難以走出。


  不過，這倒是堅定了班銘的一些決心。


  進入到別墅的客廳，班銘坐了下來。


  舒雪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對面。


  接下來，便是一番例行的考校和指點。


  難得班銘能夠面對面教導自己，舒雪很珍惜這個機會，她拿出了一個本子，將自己平時積攢下來的數十個疑問一股腦全都問了出來。


  班銘一一解答，幾乎都不帶思考的，每每三言兩語，便讓舒雪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漸漸的，班銘有點兒受不了舒雪眼中的那種崇拜了。


  兩個小時之後，舒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由衷感慨道：「師父，以前我不明白什麼叫朝聞道夕死可矣，現在我終於懂了……原來數學並不是最能探索這個世界本質的工具，陣法才是，其中所蘊含的東西，實在太博大精深了，我感覺，有些東西甚至可以反饋到科學研究上，解決掉很多領域的學術瓶頸，假如有一天陣法能夠推廣，那麼人類的科技文明也會因為陣法而呈現出爆髮式的突破。」


  「這個改變人類命運的重任，我就交給你了。」班銘聞言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往面前的桌子上輕輕一晃，三疊堆放整齊的書稿便憑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