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2章 內奸
班銘離地二十公分飄浮著，飄在前往院長辦公室的路上。
回想著自己先前跟舒清的對話，他覺得自己相比以前果然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人命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敬畏。
也許是最近一段日子以來，見到的「壞人」太多了吧，花見月、武清顏、吳照、寧塵、陳琛、武元超、房羽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這樣的一些壞人，一個個就算死掉也不會有什麼可惜，反而能夠因為他們的死而救下許多本該被他們害死的人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庄翰的記憶中某部動漫里的寫上名字就會讓人心肌梗塞死去的黑皮本子，將這些壞人一口氣全部抹殺該有多好。
想得有點遠了。
殺雞儆猴計劃就這麼定了下來，班銘發現自己其實有點期待，想知道明天到底會有多少人和勢力會朝他下手。
至於現在，因為接到了來自院長秘書的緊急通傳，所以班銘正在前往院長辦公室所在的政教樓。
不會連笑容和藹的院長老頭子也變成壞人了吧？這樣的念頭在班銘腦中一閃而過，感覺自己有點兒疑神疑鬼了，見誰都像壞人。
讓班銘覺得放心的是，舒清說自己會隱藏在不遠的地方，不會讓他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就算天境下品修為的院長老頭子變成壞人，大概也會被舒清一記指劍掃死。
不過，新生學員襲殺大學院長后連夜逃遁這樣的新聞，大概會在明天登上各大版面的頭條。
片刻之後，班銘進入政教樓，最後來到院長辦公室外的一個擺了幾張沙發的廳堂中。
「班銘同學請進吧，院長正在等你。」秘書台後面，身穿職業裝的院長秘書淺笑說道。
「謝謝。」
班銘道了聲謝，徑直來到院長辦公室外，敲了敲門，一聲「請進」響起的同時，金屬門向兩邊無聲拉開，當即走了進去。
「院長，您找我？」班銘進入辦公室，站定之後，看向站在書架前翻看一本厚厚書籍的院長郭子安說道。
「是的。」郭子安沒有回頭，合上手中的書，將它插回了書架。
隨即，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書架上的某個裝飾物。
班銘立刻感覺到，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在內，四面八方的牆壁之中涌動起了強烈的電磁波，形成了一道封閉了整個辦公室的電磁屏障。
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班銘的身子有些緊繃，難道真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院長也是壞人？不知道清姐現在藏在哪裡？
郭子安轉過身來，身上沒有殺意，神情有些古怪地盯著班銘看了幾秒，然後在班銘的注視之下做出了一個讓他大驚失色的舉動——
他竟然身子一矮，單膝跪了下來，右手掌貼在左胸處，朝著班銘微微躬身一禮。
「屬下『托塔天王』參見『破老三』大領導！」
噗！
班銘覺得自己嘴裡要是含了一口水，這時候肯定能噴出三丈遠，而且只會多不會少。
他瞪大眼睛看著向自己單膝跪地行禮的院長老人家，結巴地道：「你、你——」
「是的，正如『破老三』大領導猜想的那樣，屬下也是斷罪的人。」郭子安抬起頭來，平凡無奇的臉龐上，流露出了……討好之色？
片刻之後，班銘坐在沙發上，他已經看過了郭子安的罪字令，端著著郭子安親自給他泡的上好龍井，輕輕啜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後，道：「所以，院長你真的是斷罪中的五個隊長級領導的其中一個？」
「是的。」堅持站著不肯坐下的郭子安身子微弓，笑容和藹地說道。
這笑容有點兒熟悉，班銘忽然想起來，還在中心體育館的時候，郭子安教訓完於錦榮，對他可不就是露出了類似感覺的笑容？
那時候還不明白其中深藏的涵義，現在班銘徹底懂了，原來那時候郭子安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難怪那時候郭子安會力挺自己，當中打孫可畏和於錦榮的臉，根由原來是在這裡！
郭子安笑著應了這聲之後，又露出了帶有一絲惶恐的表情，道：「『破老三』大領導，在斷罪之中只有等級沒有表面身份，在沒有外人的場合下，直接請叫屬下『土王』即可，院長二字屬下承受不起。」
聽著郭子安一遍又一遍地叫自己「破老三」，哪怕後面加了大領導三個字，班銘也實在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自己是在一遍遍被人罵似的，輕咳一聲道：「既然這樣，我叫你『土王』，你就叫我三領導，你也知道我這代號實在有些……不上口。」說到最後，著實有些無奈。
郭子安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低低應了聲是。
他暗暗打量著這位臉上還帶著少許未曾徹底褪去的稚嫩的三領導，心裡多少是有些好奇，卻不敢有絲毫不敬。
要知道，斷罪的最高層，多少年來就只有「老大」和「舒二娘」，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大領導，現在突兀多出一個「破老三」，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底下的人都是絕不敢質疑「舒二娘」的決定的……這源自於許多年下來已經深入骨子裡的近乎信仰的尊敬。
「現在斷罪裡面，知道我身份的人多嗎？」班銘還是比較關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郭子安立刻回道：「不多，除了『舒二娘』大領導，就只有我們五大天王。」
「哦？你們是哪五大天王？」班銘鬆了口氣的同時好奇地問道。
「除了屬下之外，還有金木水火四大天王，皆和屬下一樣有各自的表面身份，且都有天境修為，其中金王、水王、火王皆已經是天境中品修為。」
噝……班銘暗抽涼氣，雖然加入斷罪有了一段時間，但他現在才知道這個組織有多強大，除了舒清已經是絕頂的天境上品修為，竟然還有這麼多天境強者！
好好好！你們越強，就代表我的靠山越高，就越有安全感！
班銘暗喜不已，咳嗽一聲道：「那我以後在土王你的學校讀書，還請多加關照了。」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土王微微躬身，恭敬地道：「舒二娘大領導已經吩咐過屬下，務必確保三領導在第一軍院內的安全，為此，我已經傳令下去，調集四名精通暗殺和反暗殺的精英成員來暗中保護您的安全。」
班銘心頭一暖，回到宿舍后舒清一直跟他在一起，沒見她發過什麼指令，所以應該是在他還沒有回到學校之前，舒清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說起來，我現在倒的確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班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
第一軍院佔地極廣，久而久之，就多出了一些廢棄不用的老建築，連帶周遭都變得十分冷清，除了一些新生喜歡來「探險」，或者某些情侶來做一些羞羞澀澀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再來這裡。
尤其是到了傍晚用餐的時候，這裡更加不會有人。
可是，就在今天，一名女孩來到了某棟廢棄老建築的不遠處，十分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身形掠動，推門進入到這棟老建築當中。
片刻之後，她來到了五樓，到了某間已經廢棄的物理實驗室門口，確認了一眼門牌號，深深吸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本該空無一人的實驗室中，早已經有了一人。
遮光窗帘將所有的窗戶都給遮擋，且沒有開燈，實驗室中顯得十分黑暗，女孩眼睛微眯，確認站在實驗室中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我覺得你需要向我解釋一下。」黑暗中的男子聲音很冷，隱隱帶著怒意。
女孩身子微微顫慄起來，有些惶恐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我都是照你的吩咐做的，你也親眼看到了，他的確是喝了兩口水！」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事先將『東西』注入進了那瓶水裡？」黑色人影聲音更寒，有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如果他喝下了那『東西』，怎麼可能尿檢沒有反應？」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有放進去！」女孩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因為黑色身影朝她走了過來。
「那剩下的東西呢？給我！」黑色身影來到了女孩的面前，目光陰鷲地盯著後者。
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顫抖著遞了過去，裡面裝著一直纖細如筷子的金屬針筒。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原本籠罩在黑暗中的實驗室，突然變得明亮如晝——所有的燈光同時打開！
毫無徵兆的光線變化，似的實驗室中的兩人下意識地眯眼，同時用手擋在眼前。
呼！
一道破空呼嘯聲響起，用手擋住了臉的男子神色劇變，卻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破空指勁擊在胸口，上半身衣裳爆開的同時身形猛地向後倒飛。
下一刻，他的脖子被一隻如鋼鉗般的手死死掐住，無法動彈！
而那名女孩只覺得手中忽然一空，那個裝有金屬針筒的塑料袋已經易手，神色也是大變。
然而，等她看到搶走了袋子的人的面孔，臉色頓時蒼白如紙，眼中只剩下驚恐：「班銘！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班銘嘆息一聲，道：「李可沁，真沒想到你會害我。」
李可沁臉色蒼白，容貌姣好的她這時候再無上次面對班銘時顯現出來的嬌柔嫵媚，有的只是恐慌，大聲尖叫道：「不關我的事，都是趙凱逼我的！他騙我上床還拍了視頻，說如果我不這麼做，就要把視頻發得到處都是！我也不想害你的！都是趙凱！是趙凱——」
班銘神色平靜，看向被周懷瑾掐住脖子的那人，不是趙凱就是誰？
周懷瑾臉色難看，冷哼一聲之後，伸指在趙凱身上幾處穴位快速點了幾下，鬆開了掐住趙凱脖子的手。
神色驚恐的趙凱一恢復自由，立刻就想施展飛行術撞窗戶逃跑，結果一提運內元就猛地悶哼一聲，摔在地上。
周懷瑾鐵青著臉道：「別白費功夫了，我用的是軍中的截脈指法，封了你的幾處經脈通路，除非你修為比我還高，倒是可以試著沖開看看！」
趙凱的臉上立刻現出了絕望。
班銘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袋子，然後揚了揚另一隻手中的手機，道：「趙凱，你們剛剛的談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再加上有人證物證，你就算想抵賴也沒有用……不過真的有點出乎我的預料，因為我一開始以為會是於錦榮想要害我的，沒想到竟然會是你，我們之間應該是無冤無仇，所以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害我？」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想看你跟於錦榮狗咬狗啊！」
趙凱慘笑一聲，一切都已經敗露，這時候也無所謂隱瞞了，先前幾次在班銘面前表現得很是爽朗豪放的他，這時候眼中有了陰狠和不甘之色，嘶聲道：「是我讓李可沁往你喝的那瓶水裡注射了最新型的興奮劑藥物，無色無味哪怕是地境武者都無法察覺，就想等比賽結束進行尿檢，讓你因為服用興奮劑而名聲掃地！就跟你說的那樣，你肯定會懷疑是於錦榮在害你，你和他勢必就會斗得不可開交！到時候，新生之中自然就會以我為雄！」
班銘不由心生寒意，沒想到趙凱竟然存了這麼歹毒的念頭，為了提升自己在新生中的地位，不惜用這樣卑鄙歹毒的手段來害他！
人心，何等可怕！
「敗類！」周懷瑾臉色青得不行，渾身氣得顫慄：「就因為你的這點私利，你甚至不惜連學校的名聲也給毀掉？比賽查出興奮劑，別人會怎麼看我們第一軍院？」
「學校的名聲關我屁事啊！」趙凱笑得毫不在乎，神色猙獰而不甘：「我的計劃很完美，沒有任何破綻，可我就是想不通，你明明喝了那瓶水，為什麼尿檢沒反應？」
他死死盯著班銘，想要一個解釋，想要輸得明明白白。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還是留在牢裡面慢慢去想吧。」班銘冷冷地道。
趙凱的臉色瞬間慘白。
而事實上，這事兒其實沒法解釋。
班銘當時的確喝下去了李可沁給他的那瓶有問題的水，但是，在喝下去的瞬間，他就察覺到這水有問題！
趙凱說那種興奮劑就算是地境武者都無法察覺，可班銘不是普通人，九陰極脈被激活之後，他的體質已經變得和普通人大有不同，所以一下就察覺了。
隨即，班銘的身體自行發生凈化反應，直接就將水裡面的「不明毒素」給凈化了，自然就不會從尿液里檢查出任何不對之處。
李可沁一把抓住班銘的胳膊，眼淚直流地哀求道：「班銘，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害你的，都是他逼我的……」
班銘看著李可沁淚眼汪汪的樣子，想到她其實也是受害者，心裡對她的恨意淡了不少，嘆一聲道：「你是屬於被脅迫犯罪，處罰不會太重的，我只能答應你會向院長求情，讓你最後還是能夠回到第一軍院讀書。」
知道了郭子安的身份之後，班銘覺得自己有做到這份保證的能力。
然而李可沁聞言，卻覺得班銘是在敷衍應付自己，渾身的力氣像被一抽而空，顫慄著癱坐在地，然後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心中無盡後悔。
只可惜，這世上真的沒有後悔葯。
不久，兩輛警車駛入第一軍院，手上戴了手銬的趙凱和李可沁被帶上了警車，引起了不少學生的圍觀，相互詢問這兩人到底犯了什麼事。
「周教官，謝謝你。」班銘轉身對周懷瑾說道。
「我也只是聽院長的命令行事。而且，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今天要不是你揭發出來，趙凱這樣的人畢業以後走向社會，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危害。」周懷瑾搖頭嘆息一聲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我一個人去做筆錄就好。」
「那就麻煩周教官你了。」
周懷瑾又搖搖頭，也是上了警車。
看著警車迅速駛去，班銘長長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苦悶都給一股腦吐出來似的，結果發現心情並沒有因此好上多少，嘴角不由流露一抹苦笑。
趙凱陷害他這事兒算是無妄之災，前者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咎由自取。
只是，他真沒想到，人會為了私利做到這種程度。
比賽場上的房羽凡如此，趙凱也是如此。
他不禁想問一句，現在的人都怎麼了？
答案自然是無解。
這次的事情能夠解決得這麼好，自然還是因為院長郭子安出力不少。
有了郭子安的許可，班銘才得以進入學校的總監控室，通過面部識別追蹤到了趙凱和李可沁。
班銘借著郭子安的名頭，讓總監控室里的人監視著這兩人，當發現這兩人貌似前往同一個地點的時候就給他打電話！
隨後，班銘就讓郭子安找來周懷瑾，兩人一起跟蹤李可沁。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變得水到渠成。
而班銘之所以會盯上趙凱和李可沁，就要從等待尿檢結果的時候說起。
那時候班銘就注意到李可沁神色有異，不敢跟自己目光對視而且有小動作，就確定了她肯定有問題，並非對礦泉水的異常全無所知。
之後當檢驗師宣布尿檢結果，班銘又著重觀察其他人的面目表情，唯獨從趙凱的臉上觀察到了一閃即逝的錯愕和陰沉。
不過，那時候的班銘雖然驚怒卻並未輕舉妄動，料想如果真是趙凱和李可沁聯手害自己，如今陷害失敗，事後肯定會碰面接觸一番，到時候掌握實質證據，才能將他們一舉定罪！
做完了這一切，班銘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這一天，著實發生了太多。
他現在只想回宿舍飽飽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