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沒有把握
「我能忙什麼？忙的上班唄。」
接到陳浩的電話，章媱有些意外。
「那你什麼時候休息啊？」
陳浩問道。
「等我什麼時候像你這個暴發戶一樣有錢，我就可以休息了。」
章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
暴發戶……
陳浩有些無語，老實說，他覺得這三個字似乎有些歧義的感覺，但實際上他知道，每當有人說暴發戶或者土豪這些詞語時，其實說話的人，恨不得他就是別人嘴裡說的那個暴發戶和土豪。
「別開玩笑了章姐。」
陳浩嘿嘿乾笑了幾聲，話鋒一轉，說道：「我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哦？說吧，我得先看看什麼事情，才能答應。」
章媱笑嘻嘻的說著。
「你能查到張振遠教授的電話吧？」
陳浩問了一句。
「就是S市人民醫院的張振遠教授，火車上遇到的那個？」
章媱微微一怔，旋即提醒道：「我記得他不是給你留過電話嗎？」
「咳咳，被我弄丟了。」
陳浩有些尷尬，其實在火車上，他就隨手將張振遠的名片揉碎丟垃圾箱里了，他當時覺得，兩人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但沒有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會有交集。
「呵呵，我知道了，行，我幫你打電話問一下吧。」
章媱立刻就猜到了，笑著答應了下來，說道：「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啊。」
「好，謝謝章姐了。」
掛斷電話，章媱搖了搖頭，撥通了人民醫院的諮詢電話，像是張振遠這種級別的中醫名家，基本上，他的辦公室里都會有電話的。
S市人民醫院。
張振遠的辦公室里。
尹雯鈺推著輪椅，緊張的看著父親尹剛躺在床上，穿著白大褂的張振遠，在給他仔細檢查著。
「……尹先生，接下來，你要是有什麼感覺了，不論是疼、麻、還是癢，只要有任何感覺，你都要立刻告訴我，知道了吧？」
張振遠叮囑著尹剛。
「嗯，我知道了。」
尹剛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坐了一天的火車，來到S市人民醫院，好不容易掛上了號，在等待的同時，他和旁邊的病人聊了聊，通過其他人的口中，尹剛知道了張振遠是S市中醫協會的會長，著名的權威專家，還曾經應邀去京都市全國中醫交流大會上做過報告。
在國內著名的醫學雜誌上，也經常發表文章以及學術論文。
醫術深不可測。
在聊天時，旁邊看病的病人，信誓旦旦的告訴尹剛，要是他的病，連張教授都束手無策的話，那也不用再去其他醫院找大夫看了——純屬是瞎浪費錢！
正因為如此，尹剛才緊張不已。
順著尹剛的脊椎，往下摸著，到了一個位置，張振遠停下來，微微用力按了一下，問道：「有感覺嗎？什麼感覺？」
「嗯，有，有點疼。」
尹剛忙不迭的說著。
「尹先生，你別緊張，放鬆一些。」
張振遠笑了笑，手指又往下挪動了幾寸，再次用力：「這裡呢？有感覺嗎？」
尹剛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這裡呢？」
張振遠又往上挪了一寸，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臉色有些凝重。
「也沒有……」
尹剛搖頭。
一旁的尹雯鈺母女倆人，心不由自主的懸了起來。
「嗯，行，我知道了。」
張振遠收回手，凝神思忖了幾分鐘，轉身拿出幾根銀針，用手在尹剛脊椎上丈量了一下，選擇了一處位置，小心翼翼的下針扎了進去，用手輕輕捻著針身，說道：「有感覺嗎？」
「有……有一點，麻，漲的感覺。」
尹剛激動的說著。
接下來，張振遠又分別用銀針刺了幾個穴位，詢問尹剛的感覺，然後才收回手，坐在座位上，凝神認真琢磨起來。
尹雯鈺和母親，將父親攙扶坐起來，一家三口緊張的看著張振遠，連呼吸聲都不敢過大，生怕打擾到他。
「尹先生。」
約莫五六分鐘過後，張振遠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尹剛，說道：「根據我的診斷，你之所以出現左腿沒有任何知覺的原因，應該是你那天摔了一跤，背部受到硬物撞擊，衝撞之下，導致脊髓神經以及經絡受損閉塞了。」
說著，他四下看了看，找到一個飲料吸管，從中間折了一下，接著說道：「就像是這根飲料吸管一樣，從中間折住了。」
有了這個形象的比喻，尹雯鈺一家人，立刻就全部都看懂了。
「張教授，那這樣該怎麼治療？」
尹剛頓時精神一震，看病看病，第一步首先就是確診病情，然後才能對症下藥治療，假如連病情、病因都不明白，找不到，那就自然沒辦法治療了。
張振遠教授的醫術造詣，果然不凡，立刻就找到了病因，尹剛心裡慶幸著，幸虧當初聽了董海生的建議，來到S市治療，否則的話，直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張振遠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尹先生，老實說，你這病，我是沒有太大把握的……」
「啊？」
尹剛身體一震，愕然的看著他，先前的喜悅興奮，瞬間就消失不見了，難以置信的失聲叫道：「這怎麼可能？張教授，您怎麼可能會沒有把握呢？」
張振遠搖了搖頭，「尹先生，我雖然是醫生，但我也是人啊，有些病的病因可以找到，但是目前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措施，比如說像是癌症之類的病，也能夠找到病因、病理，可是我們依舊拿它沒有任何辦法。」
「不，不。」
尹剛情緒激動的說道：「張教授，您是著名的醫學大家，權威教授，您怎麼可能會沒有辦法呢？您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他期盼的看著張振遠，恨不得搬開他的嘴，讓他說可以治療好。
「尹先生，你先別激動……」
張振遠嘆了一口氣，看向了尹雯鈺母女倆人。
「爸，您先別著急。」
尹雯鈺明白了張振遠的意思，連忙柔聲勸說著尹剛：「剛才張教授只是說，沒有把握，但是並沒有說，沒有辦法治療啊，對不對？」
她很能夠理解父親的心情，自從摔了一跤，腿沒有了知覺，只能躺在床上，行走都要靠坐輪椅時，父親整個人一下就變了，變的不愛說話，每天整日發獃，時不時就是嘆氣。
尹雯鈺知道，父親心裡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對，對。」
尹剛一個激靈，充滿希冀的看著張振遠，幾乎都快要哀求了：「張教授，求求您，您就想想辦法吧，不瞞您說，我就是一個普通工人，這一家老小都靠我吃飯呢，我要是真走不成了，那我們全家以後該怎麼辦啊？」
尹雯鈺聞言，眼眸一下變紅了。
張振遠理解的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尹先生，我也不瞞你，你這個病，需要每天針灸一到兩次，時間嘛，大概在三個月左右，但是我得告訴你，不一定有效果，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治療了三個月之後，依然還是這樣，也有可能會好轉，你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要留在這裡待三個月，吃飯住宿等費用算下來，怎麼著也得幾萬塊錢了……」
尹剛開始遲疑了。
假如張振遠說三個月之後，絕對能夠治療好，那他或許會咬牙答應下來。
但是聽張振遠的話，他也明顯沒有絕對的把握。
那這樣以來，豈不是花費了幾萬塊錢之後，依舊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你們還是考慮一下吧。」
張振遠嘆了一口氣，由於工作的原因，他見過太多像是尹剛這樣的病人了，很是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要是能找到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少年，說不定憑藉他的醫術，會有辦法呢……」
莫名其妙的，張振遠的腦海里，忽然間想到了陳浩。
只是可惜啊，他沒有陳浩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這個少年家在那裡，要不然，張振遠真想讓他們去找陳浩試試。
「張教授，不用考慮了，我們治！」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是尹雯鈺。
「雯雯，你胡說什麼呢？」
尹剛回過神來，憤怒的看著女兒，煩躁的說道：「我還沒想好呢。」
「爸，不用想了，就算我們傾家蕩產，也要給您試試。」
尹雯鈺迎著他憤怒的目光，倔強的說著。
「……我們走。」
尹剛深吸了一口氣。
「張教授，那如果我們決定治療的話，從什麼時候開始？」
尹雯鈺勇敢的對張振遠說著。
「我說我們走！」
尹剛狠狠一拍輪椅把手，情緒激動的說道：「是不是聽不見啊？怎麼？你們看我變成殘廢了，現在就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張振遠搖了搖頭，溫聲說道：「你們還是先回去商量一下吧，如果決定了治療，在我上班期間，來找我就行了。」
「雯雯，我們先出去再商量吧。」
尹雯鈺的母親看見丈夫的模樣，低聲對尹雯鈺說了一句：「你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去外面說，別影響張教授給其他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