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說與不說
「落雪，有些話可以說，有的話就不要亂說。」戰戩抬起臉看著她，眼眸深邃地冷冷道。
伊落雪一愣，隨後失笑起來：「怎麼，戰戩，你也有怕的時候嗎？你是怕這件事會牽扯到你，所以在我面前，也連敢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戰戩往後靠了靠，坐出一個舒服的姿勢說：「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莫須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按。喬珊雖然是我的情婦，可是她也是個獨立的人。她想要做什麼，我就一定要知道嗎？再說，她的仇又不是我的仇，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給別人報仇，就積極幫忙的人？」
「別人未必，可是喬珊不同。喬珊的仇人，可是喬寧。」伊落雪道。
戰戩嗤笑：「但是你們不都說方慈是自己尋死，跟喬寧沒有任何關係嗎？而且喬寧當時是為了救他，所以才衝過去。只是方慈自己為了救喬寧，才墊在下面摔死。你瞧，跟喬寧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如曾邵溢一樣，他是自願為了救喬寧而死，也一樣不是喬寧的錯。」
伊落雪深吸口氣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也知道你們有多痛恨喬寧。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無論如何，她都逃不過對他們死的責任。可是這一切跟她朋友一家有什麼關係，你知道嗎？她朋友一家不過是一家普通人。有老人有孩子，你也有麟兒，你就忍心……。」
「落雪，我看你是忘了我是什麼人。」戰戩冷冷地打斷她。
伊落雪臉色一白，再次沉沉問：「所以，這件事你不打算管？」
「不打算，也管不了，你找錯人了。你告訴裴煜，讓裴煜轉告厲承衍。有因有果，喬寧和喬珊之間的恩怨，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除非……除非他可以狠得下心，不管那一家人的死活。能瞞得住喬寧一輩子最好，瞞不住……結果他應該能想得到。」
「呵，真是心狠啊！」伊落雪冷笑。
如果這件事告訴喬寧，那麼曾邵溢的死就瞞不住了。喬寧勢必會恨厲承衍對她的欺瞞，就算勉強原諒，可是終其一生，曾邵溢會成為他們之間無法拔掉的一根刺，時不時地隱隱作痛。
如果這件事不告訴喬寧，她朋友一家因此而死。就算厲承衍一時瞞得住，終究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到那時候，喬寧和厲承衍的餘生，還能安穩走下去嗎？
所以不管說與不說，喬寧和厲承衍之間，都再不可能像從前一樣。
「心狠嗎？可是他們終究還是能見面，還是能……看得見摸得著，說得上話。比起別人，已經算是很幸運了。」戰戩勾唇諷刺。
伊落雪冷笑，是呀，比起他的確很幸運了。
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方慈，看不見摸不著，只能在無盡地四年的長河裡慢慢煎熬。
「戰戩，你這樣，早晚會遭報應的。」伊落雪知道勸不了他，站起來恨恨地道。
戰戩冷笑，緩緩地嘆了口氣說：「我不是已經遭報應了嗎？所以，我還怕什麼。」
「可是你還有麟兒，你就不怕報應報到麟兒身上嗎？」伊落雪終於失控地怒吼。
她知道他說的報應是什麼，是方慈的死。難道，在他眼中對他最大的打擊報復就只有方慈嗎？除了方慈，他們的死活對他而言都無所謂嗎？
「落雪，你太激動了。這件事跟麟兒有什麼關係，再說，孩子們長大后自然會有他們的生活。難道我現在燒香拜佛，天天做好事，他就能一世平安無憂？好了，別再鬧了，讓付雲送你回去，現在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也讓厲承衍好好地考慮，該何去何從。」
伊落雪閉了閉眼睛，轉身快步離去。
她已經儘力了，如果還是不能救那一家人，她也無可奈何。
裴煜將電話打給厲承衍，厲承衍拿著手機沉了沉眼眸。道了聲謝謝，便將電話掛斷。
陳恆立刻問：「厲先生，怎麼樣？」
厲承衍搖了搖頭，沉聲說：「戰戩等這個機會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又怎麼可能幫忙。」
陳恆的眼神黯淡下來，好一會才問：「你現在怎麼辦？」
厲承衍苦笑一聲，揮了揮手對陳恆說：「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陳恆看著厲承衍的樣子輕嘆口氣，點頭後轉身離開。
不過他沒敢真的離開，而是讓管家隨便給他找個房間先睡下，怕厲承衍又突然有事找他。
厲承衍一個人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獃獃地坐在那裡。兩隻手交疊著，托著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鐘錶沉悶地敲出一聲聲響，早晨六點到了。
厲承衍和喬珊約定的時間是九點鐘，還有三個小時，他還有三個小時可以做決策。
不過其實，他是沒有三個小時的。
告訴喬寧，就勢必要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還要讓她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是她們共同知道的。
「厲先生。」
陳恆也已經醒了，在門口站著。厲承衍突然開門嚇了他一跳，連忙叫了一聲。
厲承衍點頭，對陳恆說：「打電話讓醫生過來吧！我怕她……有什麼意外。」
陳恆愣了愣，很快點頭。
他已經明白厲承衍的決定了，這是要將徐萌一家被綁架的事告訴喬寧。
也是，如果瞞著的話徐萌一家有什麼不測。喬寧早晚會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兩人之間的裂痕，將永遠無法彌補。
厲承衍走向卧室，喬寧還沒睡醒。
睡覺的時候喬寧喜歡平躺著睡，不過現在懷孕了，醫生建議她往一側睡，說是對胎兒好。
看著喬寧的睡顏，厲承衍心裡有些難過。
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眶有些泛紅。
這樣寧靜美好的早晨，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還有他們的孩子，還那麼小，毫無反抗力地躺在媽媽的肚子里，他不知道今天之後，他和這個孩子之間還有沒有繼續做父子的緣分。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喬寧睜開眼睛，不知道厲承衍一晚沒睡，揉了揉眼睛詫異道。
厲承衍苦笑，又吻了吻她的額頭，沙啞著聲音說：「寧寧，你起來，有件事……我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