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請外援了
榮祿:“皇上似有與康黨暗通款曲的跡象,皇太後不可不防。”
慈禧:“我沒有問你,我問小李子呢。”
李蓮英作為慈禧身邊常伴左右的心腹,自然知道她想聽的是什麽,他靠上前來說:“許多變法維新的政策都擱置了,皇上也因此消極了許多,據說他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晚上還經常做噩夢醒來,時不時還大哭。”
慈禧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神中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來,可是又不願讓人發覺她心中的柔軟之處,又坐起身來,擺出一副嚴肅莊重的姿態,“到底還是沒有長大,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挫折就驚慌成這般。就這點本事還想要穩坐龍椅上翻雲覆雨。”
她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他是沒有意識到啊,要不是我一直在背後幫襯著,他那個皇位早就坐不住了,他竟然還不思報恩,聯合起他人跟我作對,可悲,可歎,可恨啊。”
榮祿:“老佛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匯報。”
慈禧:“何事?”
榮祿:“伊藤博文來了,剛剛抵達天津。”
慈禧猛地精神了起來,追問道:“伊藤博文來作甚!”
榮祿:“伊藤博文已經卸任了日本首相的職位,現在是以個人名義來華拜訪的。但是臣聽到的風聲,伊藤博文還在日本時,那一群康黨就已經秘密聯絡上了。想必,他突然到訪,也跟這群康黨有關。關於伊藤博文到訪,朝野上下已經是人心惶惶了。”
慈禧憤怒地說道:“伊藤博文是我大清的死敵!一刻也不能讓他多待,等他轉完了,想辦法把他打發走!多待一天本宮都嫌晦氣!”
榮祿:“恐怕,事情要遠比臣等想象中的要嚴峻複雜得許多。伊藤雖然在名義上是民間人士,但他三任首相,又是日本公爵,主導了日本明治維新跟甲午戰爭,在世界範圍內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一旦他支持國內的維新派,那就代表日本支持中國變法,那麽維新派將獲得強大的外援。到時候,朝內文武大臣皆感到窮途末路,投鼠忌器。對變法維新的種種亂想也不會像前幾日那邊強烈抨擊了,甚至會臨陣倒戈。”
慈禧猛地站起身,露出了一副震驚且惶恐的表情來。國內各勢力的角逐都是可控的,一切盡在自個的掌握之中,隻要一步步瓦解吞噬,權力最終都能回流到自個手中。但是外部因素不僅不可控,而且十分強大,一旦外國勢力介入中國的朝政,局勢的發展便會偏離慈禧預設的軌道,變得撲朔迷離且險象環生,這也是慈禧十分忌憚的。
榮祿敏銳地捕捉到了慈禧的情緒,又適時地補上了一句:“小心康黨這群人急病亂投醫,拿洋人來跟皇太後作對抗。”
慈禧這才如臨大敵,但是思考了片刻後,又冷靜下來說:“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們是否有這般的陰謀還未可知。就算他們有這等不軌的企圖,皇上也未必會糊塗到這般的地步,引狼入室……
都給我好好睜大眼睛盯好了!我不要亡羊補牢,我要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就把這窟窿給補上!誰都不能亂我社稷,動我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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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美的使團在東城門聚集,準備出發,這是李鴻章第一次見到秋蟬,隻見她身騎駿馬,一襲紅袍,英姿颯爽,走到李鴻章的馬車前,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來,朝他作拱手禮,“見過中堂大人。”
李鴻章還特意下馬車,一手杵著拐杖、一手摸了摸胡子說:“久聞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氣度非凡,巾幗不讓須眉啊。”
秋蟬則是淡淡一笑回道:“‘巾幗不讓須眉’這句話我都聽過不下百邊了,如果真要有那麽一天,別人見我的時候,不再說起這一句話,不再覺得我這般的女子有什麽特別之處,那秋蟬心中的願望便實現了。”
李鴻章曆經宦海沉浮、人生曲折,看人的眼光也是毒辣而深刻,他露出了讚賞的目光來,將拐杖往自個的身上一倒,照同僚之間的禮儀朝她作揖,“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作葉塵;唯有姑娘與眾不同。
既能做到不困於舊俗,不拘於陳規;又能做到敢為人先,情真意堅;進而不失分寸,退而不失壯誌,堪稱當世英傑。縱觀這名臣貴胄雲集的京城,也鮮少見到如姑娘這般,勇於一馬當先,挑戰陳規舊俗,卻又進退有據的人物。”
這段話給了秋蟬極高的評價,讓她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中堂大人謬讚了,秋蟬哪裏經得起您這般誇獎。”
李鴻章:“就算是老夫有看偏的時候,不過醇親王挖掘人才的本領可是有目共睹,能得到醇王爺如此的賞識跟照顧,姑娘肯定有遠勝於常人之處。”
秋蟬:“怎麽突然提到王爺了?”
李鴻章:“姑娘難道還不知道?姑娘以大清女官之名義隨行訪美,朝中可有不少守舊大臣上疏反對。醇親王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力排眾議,才促成姑娘此行的。”
秋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秋蟬一定砥節礪行,不負使命。”
李鴻章:“時候不早了,姑娘,前麵便是你的馬車,咱們出發吧。”
秋蟬感覺心裏空蕩蕩的,還特意往回望了望,隻見了一個同樣空蕩蕩的城門。
訪美的隊伍出了京城,正在往天津港口方向趕去,半途中,秋蟬發現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抱著一絲緊張的期待探出車窗外回眸一望,果真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你怎麽來了?”
載洸放慢了馬的騎行速度,與馬成並行,“趕來給你送行。”
秋蟬:“你這麽忙碌,可不必走這一趟,就為了見一麵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多不劃算。”
載洸:“生活要有儀式感嘛,有些東西是利弊得失無法衡量的。我送你一樣東西。”他送身後取出一條火紅色的圍巾出來,輕輕地纏繞在她的脖頸上。“知道你平時嫌這東西累贅不肯戴,不過海上風大,現在天氣又冷,怕你到上麵受冷又買不到,路途遙遠,得照顧好自己。”
秋蟬的心間湧上一股暖流,此情此景,她甚至有點想哭,趕忙將脖子往回縮,借擺好圍巾的時機悄悄地拭去眼淚,又探出頭來,一臉淡然地笑著說:“禮物我很喜歡……可惜我之前沒有學好針線活,不然,這樣的禮物,我該親手織一個送你。”
載洸:“等你回來再送也不遲……不過,就算再過一兩年,我看你也未必能把這針線活給學好,你就不是這塊料。”
兩人相視一笑。
秋蟬:“東西都送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載洸依依不舍地往望著她說:“走到前麵那座橋我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