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碰上硬釘子了
王寬達:“屬下叩見榮中堂,盛大人有禮。”
榮祿:“快!餘香院那個秋蟬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寬達:“稟中堂,那女子跟林侍郎起了爭執,因此動了殺心,半夜林潛入林家,意欲謀殺朝廷命官,一名侍女發現其蹤跡,被其殘忍殺害,正巧被巡邏的官兵捉個正著。”
榮祿:“她一個人犯罪,你們怎麽把整棟樓都給查封了?”
王大人:“消息傳出去不久,戶部尚書翁中堂、翰林院掌院大學士徐師傅便找到了下官,要求下官嚴查此人,下官不敢怠慢。
下官查知此女與最近活躍的亂黨有聯係,其在京城潛伏已久,恐有陰謀,說不定此女還有其他黨羽,遂將餘香學院查封,逮捕了相關人員進行審問。”
榮祿依舊不遺餘力地將自己置身事外,笑了一聲說:“我說呢,你們怎麽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原來是上麵有人壓著。據本官所知,那姓林的不但是清流人士,還是徐師傅的女婿吧?難怪他們會如此用心。
盛大人,這兩位清流領袖要是抓著這案子不放,我們很難辦啊。一邊是清流,一邊又是醇親王,我們步軍衙門真的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啊,你看,你要不要先找翁、徐二位說一下,我們也好有周旋的餘地。”
盛萬頤此時才意識到,這榮祿跟他打了這麽久太極拳,就是為了拖延住他。他也顧不得體麵了,又揪著那個王大人的衣領質問道:“人呢!你把秋蟬帶到哪裏去了!”
王大人:“本官受到消息,有人要劫獄,就提前將人轉移了。”
盛萬頤:“轉移到何處?快說!不然醇王爺來了饒不了你!”
榮祿按住了盛萬頤的手腕,冷笑了一聲說:“看好犯人,本來就是步軍衙門的職責所在,內部的事情,不好透露,以免走漏風聲啊,還望盛大人見諒。”
盛萬頤憤怒地甩開手,轉身要走。
榮祿則在背後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盛大人,等到醇王爺回來了,您得好好提醒他,切勿衝動啊,公務上的事情,得按規矩來辦,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沒規矩,那大清豈不是亂套了?”
盛萬頤沒有再聽他廢話,匆匆離去。
那王寬達還在背後嘲笑了一聲,哪知榮祿轉過身來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蠢貨!差一點壞我大事!要不是本官消息靈通,知道他們找了裕榮公主到監獄裏取人,現在人早就被接走了!”
王寬達俯下身子連連說道:“都怪屬下疏忽,中堂大人恕罪……”
榮祿:“怎麽樣?她肯不肯認罪?”
王大人:“雖然是個女人,但確是個硬骨頭……什麽刑具都用上了,除了留著雙手準備讓她自己寫供詞外,她身上就沒一個地方是完整的。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肯屈服……
還說什麽……最好現在就打死她,否則讓她活著出去了,必定要以牙還牙……”
榮祿憤怒地將茶杯砸在地上,“一個將死之人,腳下的螻蟻,拿什麽以牙還牙!”
啊王大人顫顫巍巍地說:“中堂大人……要不,我們直接寫完供詞,按下她的手掌畫押就行了。雖然說服力小一些,但畢竟也是份供狀……”
榮祿朝他吼道:“你以為載洸是吃素的嗎!你真當他眼瞎啊,他難道看不出我們是嚴刑逼供?到時候這事鬧到皇上那裏去,我又拿什麽去說服皇上,說服眾臣?
拿你口中這份強行畫押的偽證嗎?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麽愚蠢啊王總兵!隻要人還活著,重新翻案對載洸而言還不是易如反掌?”榮祿用罵人來發泄著內心的焦躁。
(從康熙年間開始,步軍統領衙門開始正式負責“京城內外,一體巡察,責任既專,則於費除盜賊、安輯商民,庶有裨益”,到這時,該衙門的主要工作就已經和大明朝的錦衣衛一樣,可以代表天子幹預司法——比如可以單獨負責緝拿欽犯。
步軍統領衙門可以參與司法審判,有審理犯人、緝拿犯人的權力,對於“違禁、犯法、奸匪逃盜”等情形,可以自行完審。
但是步軍統領衙門卻不具備完全的司法權,審完犯人後,步軍統領衙門需要將錄供送交刑部定擬,才能最終定罪,所以這份供狀的有效性跟說服力就格外重要,普通人的字跡很難被完全模仿,親筆書寫的供狀在當時是有力證據,因而此時的榮祿才會如此重視。)
王大人:“那……還要不要留活口?”
榮祿:“你是傻嗎!人要是死在咱們手裏,載洸還能放過我們?”
王大人:“下官愚鈍……愚鈍……”
榮祿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本以為載洸不在京城,一切都好對付,最後無論成敗,事情絕對不會查到我的頭上來。
萬萬沒想到,那女囚竟然如此強硬,盛萬頤還直接找到了我這裏,現在連裕榮公主都牽扯進來了……”
王大人:“那……要不幹脆把人放了?咱們就當這一切都是誤會。”
榮祿又狠狠地瞪了他一樣,嚇得他下意識地拿手捂住了臉。
榮祿千算萬算,算不到這個女子竟然會如此最硬,連那麽酷刑都挺過去了,硬是不屈服,連這關鍵的一環都扣不上,人就無法徹底定罪,他的全盤計劃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經無法收手了。
榮祿:“蠢貨,我們還沒有輸!現在言敗,為時尚早。”
王大人:‘就怕醇王爺來了,我們更難應付……我們可得罪不起當朝第一大權貴啊。’
榮祿:“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別忘了,清流那幫人也跟著咱們同流合汙呢,我們可不是單打獨鬥。”
王大人:“下官全聽中堂大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