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速之客
兩人登上岸之後,慕容湛從袖子裏掏出那根步搖,“此物貴重,湛受不起,還予公主。”
裕榮則笑笑說:“你留著吧,就當作個念想。”
慕容湛也沒再拒絕,默默收了回去。
裕榮又笑著說道:“關於步搖,有一句傳世佳句: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聽到這話,慕容湛又慌亂地低下了頭,“在下知道,這是《長恨歌》裏的詩句。”
裕榮:“一句這麽有意境的詞,你就隻解讀出了‘長恨’二字?
裕榮見他不回答,便又開口說道:“我也有自己的解讀,‘白玉搔頭金步搖,春衫紅勝海棠嬌。隻因記得當年事,重到桃花第四橋’記住今夜穿紅衫的我,記住今晚的月色、湖光、楓橋,今夜的你我。”
聽到這話,慕容湛又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他以為今夜說了這般決絕的話,裕榮就會改變心意,不曾想到自個既被看透了心思,又陷得更深了些,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著她臉上露出來洋洋得意的表情,此刻他才意識到,裕榮剛剛說的那些話、以及她眼角流下的淚水,都是為了讓他露出馬腳,挖掘他內心深處的情感。他還是小瞧了眼前這個女子,他比自己先想象中更加心思細膩、聰明伶俐,且敢愛敢恨。
裕榮:“對了,你上次送給我的那個木馬,我很喜歡,下一次,你能不能也給我送來,我要不重樣的。”
慕容湛不再逗留,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公主保重。”便騎著馬回去了。
那侍女氣憤地說:“此人好生無禮,我看他壓根就沒這個情意,公主咱們不必在此人身上再浪費心思了。”
裕榮則滿懷期待地笑了下說,“這倒未必,他對我動情了。”
侍女:“難不成,他表明心意了?”
裕榮搖搖頭,“他把自己的心鎖上了。”
侍女不解地說:“那還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裕榮用上牙咬著紅唇,欣喜而期待,“我找到了敲開他心門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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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幾位清流代表聚在一起,一副愁眉苦臉、急促不安的模樣。
翁同龢:“原本以為,這所謂的義務教育會因為諸多限製,在開始的時候就夭折了,可是沒想到,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
徐桐:‘老夫也是萬萬沒想到啊,原本以為,百姓會抵製這樣跟科舉毫無關係的學堂,可是卻沒有料到,竟然也有那麽趨之若鶩,將孩子往歧途上趕,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竟然會有那麽戶人家響應這一政策,將女孩子送進學堂。”
眾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現在女人都可以跟男人一樣拋頭露臉,一同上街,一同出入學堂,一同讀書識字,這……這簡直前所未聞,乃中華三千年未所有,荒唐至極。”
“還有更加痛惡的,他們竟然用白話文編教材,古文之簡練精髓,被他們全然拋棄,讀了這般書,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將來又怎麽參加科舉?他們這是在誤人子弟,倒行逆施啊。”
翁同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天下士子,傳統文化,正統學術,無一不遭迫害。反對者大多是老者,然年輕一輩,心早已被洋文化給腐蝕了,老夫也很驚訝,他們竟然能接受這種現象,這顯然是我等無法理解的。
老夫左思右想,總算是看清了其中的端倪。表麵上看,這義務教育是突然間推行的,但實則不然,醇王爺為了推行這個政策,很早就開始在宣傳上布局了。
再加上今日強學會也異常喧囂,很多人都接觸到了這些旁門左道的思想,如今這些思想大有喧賓奪主之勢,再這麽下去,所謂中華傳統學術,可能真就不複存在了。”
徐桐拍案而起,“為了維護正統,鏟除這些異端學說,端正人心,就算是豁出去老夫這條老命,我也要拚死一搏!”
翁同龢:“也到了我們出手的時候了。我們要號召天下士人,聯名上奏,再由我們呈遞給皇上,我們要拚死諫言,讓皇上關閉強學會,將義務教育的職權轉交翰林院與都察院。”
徐桐:“翁師傅說得對!不能再等了,這一次,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成功便成仁!”
正在幾人激烈討論的時候,外麵看護的侍從走進來說:“翁中堂,外麵有人求見……”
翁同龢:“沒看見我們正在商量國事嗎?閑雜人等不見。”
侍從:“是步軍衙門統領榮中堂……”
一聽這話,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徐桐:“我們幾人約定在此密會,那榮祿如何能知曉?”
翁同龢摸著胡子說:“榮祿的眼線遍布全京城,他要知道我們的行蹤,有何難?”
徐桐:“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訴他,不見!”
“徐師傅火氣不要那麽大嘛。”沒想到,榮祿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了,他笑笑說:“翁師傅,徐師傅,諸位同僚,榮祿不請自來,還請各位見諒,容我榮祿一席之地。”
翁同龢笑道:‘豈敢豈敢,我等在此相聚,頌經論道,談笑鴻儒,就怕我等之情趣,榮中堂不屑一聽。’
榮祿自顧自地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下屬遞過來的茶,‘幾位大人雅興,本官今天本不該貿然太討擾,然各位所憂,亦是榮某之所慮也,各位謀劃之事,本官也想出一份力。’
幾人麵麵相覷,眼睛裏充滿詫異與懷疑,翁同龢:“那老夫倒要討教一番了。”
榮祿望了望身旁的一眾清流官吏,“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否讓本官單獨與翁、徐二位師傅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