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封建思想的大山
一商販說：“我看倒未必，這畢竟不花錢啊，反正孩子在家也是閑著，送進去打發日子也好……剛剛說的不分男女，難道這女娃子也能上學堂？”
秀才：“女子怎麽可以上學堂，聞所未聞，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自己的女兒要是到外麵拋頭露臉，跟其他男的共處一室，別人就會說著女子道德敗壞，這家人不知廉恥，誰敢去丟這個臉？再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就該以相夫教子為己任，讀書是有害無利。”
一農夫打趣說：“女娃子，這年齡都在裹著腳呢，怕是連路都難走動了，怎麽可能送來上學堂？就算是學堂真向女子開放了，估計將來也沒人敢去，真是多此一舉，商辦衙門有這個錢，還不如施舍給我們這些窮人過過日子好。”
“就是就是……有這個錢，還不如直接送給我們。”
一工人反駁道：“你們懂什麽？醇王爺說了，知識就是力量，現在走得是人才強國的戰略，那些洋人的機器複雜得很，裏麵學問多著呢，要是沒有知識，是要吃大虧的。
現在連我們這些在工廠裏工作的人，都得按照醇親王的指示，學習一些新知識。要是這些娃子學得好，出了幾個人才，將來我們也能造機器，造大炮戰艦，也不用再受製於人了，還怕倭寇跟洋鬼子不成？”
“就是，這肚子裏的墨水越多越好。”
“洋人的東西太邪乎，我可不想我孩子碰那些玩意。”
“大家夥都散了吧，過日子要緊，連肚子都填不飽，關心什麽國家大事。什麽義務教育，關咱們老百姓什麽事……”
“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填飽肚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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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梁啟超拿著一張宣傳義務教育的傳單進了強學會，激動地喊道：“聽說了嗎！你們聽說了嗎！
朝廷要模仿歐洲強國，逐步推行義務教育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百年大計啊！中國有希望了！”
大家夥聽到這消息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這不正是我們一直想做卻做不成的事情嗎？”
“聽說有了醇親王的努力，這項國策才得以落地實施的。”
“要想推行義務教育，那銀子就得大把大把地往裏填，沒有商辦衙門的支持，是絕對沒法支撐下去的。”
“義務教育的國策若是能推行到全國各地，這可是名垂青史的壯舉啊！”
梁啟超站到台前，慷慨激昂地說：“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潛龍騰淵， 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 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幹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眾人：“美哉！壯哉！”
“都在嚷嚷什麽呢？”康有為走了進來，一臉嚴肅，看到了梁啟超手中的傳單，也都明白了。梁啟超興奮地走到他麵前，剛想說點什麽的事情，又被康有為止住了。
康有為：“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義務教育，雖然也是必要之事，但並不是最迫切的。這項國策一旦實施，就要耗費大量的人力錢財，於國不利，反遭其害啊。
現在國庫空虛，朝廷不僅欠了日本人賠款，還欠了大量外債。導致民生凋敝，軍備廢弛，變法維新要想在短時間有所成就，還是應該從政治製度上入手啊——”
康有為又激動地拍了下桌子，“現在百姓都吃不飽肚子，軍隊連槍炮都無法裝配，現在正是用錢的緊要時刻，現在錢不花在刀刃上，卻花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麵。
而你們卻在這裏沾沾自喜，侃侃而談！殊不知，此舉是在加速我大清亡國！朝廷根基不穩，皇上大權旁落，就算教育弄得再好又有何用？不過是削足適履，勞民傷財之舉罷了。”
梁啟超弱弱地說：“據說，推行義務教育所需錢財、人力，都是商辦衙門在承辦的……”
康有為瞪了他一眼，“商辦衙門的錢，難道就不是朝廷的錢，不是皇上的錢，不是國家的錢嗎！什麽時候，商辦衙門可以不受朝廷節製，獨立門戶，為所欲為了？
商辦衙門雖然是朝廷的衙門，明明用的是國家的名義，收刮的是百姓的錢財，可是到頭來，確實醇親王一人之衙門，用國家的錢辦事，結果功勞都歸他一個人了。
就是因為有此人做了不良的先例，朝中的王公大臣競相效仿，才導致如今這般國不像國，有君似無君的局麵。”
眾人被這位老師訓得啞口無言。紛紛附和道：“還是老師想得深刻，弟子們都太過淺顯了。”
康有為歎了一口氣說：“種種弊病表明，眼下整頓吏治，改革製度才是重中之重，我們要繼續上奏折，不僅要裁撤掉那些冗官，還要想辦法將權力都收歸國家所有；
防止有人以權謀私、擅權自重，眼下，權臣就是變法最大的阻礙，若是不將他們徹底鏟除，將權力從個人集中到皇上身上，何便無雷霆之手段推行變法維新！
為師冒昧揣測聖意，皇上此刻對我等，也寄予了這般的期望，希望我等能幫助他重新掌權，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報效君上，就必須要先推倒朝中各大盤踞的勢力。”
梁啟超：“那些王公大臣勢力盤根錯節，一時難以連根拔起，若是因此得罪了群臣，怕是對我等維新派不利。”
康有為：“怕什麽？隻要有皇上支持我們，我們就不怕那些重臣的攻擊，咱們就放開手腳，幹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吧！”
梁啟超：“可是，要扳倒舊勢力談何容易？眼下，軍權、財政權、行政權、司法權等等主要權力，全都掌握在那些舊勢力手中，密不透風，我們找不到可以打破局麵的契機。”
康有為沉思了一下，靈機一動說：“既然扳不倒他們，就先等他們內耗，咱們坐山觀虎鬥，等到他們都得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