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上下離心
政務繁忙，光緒接見了一眾軍機大臣，“操練新軍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慕容湛擔任練兵主辦大臣，袁世凱任協辦。
軍隊改革就是變法的排頭兵，現在邁出了這重要一步，咱們也可以著手全麵改革了。
朕看了很多關於變法維新的奏折，很多都是提議讓載洸來主持變法大局的，你們覺得呢？”
翁同龢：“皇上，醇王爺雖有大才，軍事，外交、工商，無人出其左右，然變法維新，主在政治製度，規矩跟禮法，這些並不是王爺所擅長。”
奕劻：“皇上將工商業之發展全權交給了醇王爺，他現在就已經是筋疲力竭了，我看其他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臣子來辦吧。”
榮祿：“皇上乃是雄才偉略之主，亦能指揮這變法大局，我等臣子願為皇上分憂。”
他們的回答全都在光緒的意料之中，他也就順水推舟說：“沒錯，這件事，沒有載洸，咱們君臣也能辦得妥妥當當。隻要咱們君臣一心，勵精圖治，總有一天能使咱們大清強盛，傲視群雄。”
群臣：“皇上英明！”
光緒：“可是，朕看了這麽多奏折，言變法之人，所言之事，要麽無關緊要，要麽華而不實，至今都沒有一個令朕滿意的章程，臣在折子裏，好幾次都看見有人在推薦康有為。
朕也曾看過他的萬言書，知道此人頗有才能，見解獨到，有意召見此人，看看他有何高見。你們覺得如何？”
翁同龢：“皇上萬萬不可！本朝祖製，皇上若是恩旨召見小臣，就一定要加恩，升其品秩。但那康有為不過區區六品候補，未建寸功，皇上若是加恩擢品，恐難以服眾。
臣還聽說，他在北京辦了所謂的‘強學會’，所習皆是離經叛道，所言皆是蠱惑人心，所行皆是大逆不道，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長此以往，必定釀成大禍，還請皇上及時處置，強封強學會，嚴懲康有為極其弟子。”
翁同龢雖然嘴上說支持維新，可是卻不止一次跟光緒的意願背道而馳，光緒看著眼前的老師越來越不順眼了：“朝廷都決心要變法維新了，難道還不允許有不同的言論出現嗎？
依朕看來，康有為一行人的主張，才是真正觸及到了變法維新的根本，隻有從根本上改變舊製，我大清才有崛起的希望！”
奕劻：“皇上三思啊，雖說要變法，但也得徐徐圖之，欲速則不達，祖宗之法一旦大變，唯恐滋生禍亂啊。”
榮祿：“臣建議先從表麵著手，一來先讓天下臣子慢慢適應朝廷變法的氛圍，二來也好驗證變法的效果，等到時機成熟，再涉及根本，全麵鋪開，如此甚為妥當。”
光緒望著眼前這些與自己貌合神離的軍機大臣，自知單憑現在的班底，暫時還無法幫助自己實現變法維新的宏願，心中提拔新人、為自己所用的想法便愈發強烈。
但是他心裏也能隱約感受到，台下的大臣就是因為害怕失權失寵，才如此百般阻攔的，就連自己平日裏最信任的翁同龢，眼下也不能再推心置腹了，因此，要想實現自己的目標，就得先想方設法地繞開他們。
光緒皇帝猶豫了片刻後說：“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此事改日再議。”
（強學會學堂大廳）
此刻康有為正在為他的強學會公開募捐，京城裏的一些商人、官吏都紛紛來到強學會的學堂捐款。
而令康有為等人倍感驚訝的是，翁同龢也派仆人來捐了五千兩銀子。這讓康有為的一眾弟子都充滿疑惑。
梁啟超：“翁同龢不是一向都不待見我們強學會嗎？怎麽這會竟然還主動捐款，莫非他已經對咱們回心轉意了？”
康有為則搖搖頭說：“不然，若是他真的對咱們刮目相看了，那他便會親自前來，而不是派一仆人來應付。
況且，皇上有意要引見我，重用我們強學會的人，可是翁同龢一眾人卻想盡辦法阻撓，由此可見，他們並不認同我們所行之事。”
另一名學生問：“那他為何還給咱們捐款？”
康有為：“翁同龢素來都是貪戀名聲之人，此舉亦是為了向世人彰顯，自己是一個胸懷寬廣之人，以掩蓋自身黨同伐異事實，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朝廷有此人在，變法之日遙遙無期啊。”
梁啟超：“學生倒是覺得，翁同龢此舉還有另外一層意思。眼下皇上變法維新的聖意已經愈發強烈，但是朝中的王公大臣卻與聖意背道而馳，就是害怕維新人士上位之後，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但是世人皆知，變法維新的潮流已經是勢不可擋，即便是翁同龢也能料到老師會有被重用的一天，今天這般舉動，是要先拉攏人心，企圖讓我等日後為他所用。”
一弟子說：“那我們還收他的捐款幹嘛？幹脆讓人送回去得了，這幾個臭錢不要也罷！”
康有為：“不，既然他都將錢送來了，咱們就欣然接受，否則，倒是顯得咱們小肚雞腸了。”
而此刻，禦史楊深秀來登門，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成為了維新派的支持者了，此刻到來是帶來一條重要的情報。“各位，我打聽到了一個消息，明日，皇上就要召見醇親王了，我們何不趁此機會，讓醇親王想辦法，將康先生引見給皇上。”
梁啟超：“是啊老師，醇王爺聰慧過人，深明大義，亦有維新之誌，想必有辦法讓老師見上皇上一麵。”
康有為則憂心忡忡地說：“隻怕他不願意幫忙啊。”
梁啟超：“照醇王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本人也是開明的，這段日子，更是大張旗鼓地聚集中外文人，翻譯書籍，編纂教科書，跟咱們強學會學習西方的理念不謀而合。
何況，上次就是因為醇王爺代呈了萬言書，皇上才能一窺老師的思想主張，如果此刻再去向他求助的話，說不定能馬到功成。”
康有為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一會兒說：“此一時彼一時啊。如今，我們維新人士已經自成一派，要是今後還得依靠那些王公大臣才能成事，世人又會怎麽看待我們？
說我們隻是附著在權貴腳下的蟲子罷了，如此一來，即便是成事了，那也是趨炎附勢，受人操縱，難有作為，寒了天下維新人士的心啊。”
梁啟超：“眼下困難重重，通往聖上的道路堵塞，如果不想辦法突圍出去的話，沒了皇上的支持，隻怕變法維，終究隻是一句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