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請辭

  果然，聖旨早已經在碼頭等候多時了，李鴻章一下船，便接到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鴻章昏庸無能，深負朕望，戰時一敗塗地，和談又喪權辱國，著，拔去三眼花翎、褫奪黃馬褂，革除直隸總督，北洋大臣職務，留在上書房行走，以觀後效，欽此——”


  李鴻章：‘臣領旨謝恩。’


  載洸：“李中堂，這一次，委屈你了。”


  李鴻章則笑笑說：“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老夫，這下子，總算能落得個輕鬆了，一把年紀，操勞半生，如今也好享享清福了。”


  載洸：“真羨慕你啊，總算能漁歌唱晚了。”


  李鴻章：“可惜啊，還不行啊。朝廷還留我上書房行走，實權沒了，虛職還在，這是奪了我的權，卻還不肯放我自由啊。”


  載洸：“李中堂，今後有何打算？”


  李鴻章：“老夫想，這應該是皇太後的意思。她老人家戀舊，隻有我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既然這樣的話，老夫，也隻能搬到京郊去住了。”


  載洸：“這樣也好，今後，若是有什麽困難，晚輩還能找您討教討教。”


  李鴻章連忙搖搖手笑說，“別別別，王爺，您就放過我，讓我老頭子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吧。”


  （養心殿裏）

  載洸：“臣犯了欺君之罪，大逆不道，臣願意一人擔責，無關他人，請皇上責罰。”


  光緒：“算了吧，你雖然跟著六叔欺瞞了朕，欺瞞了朝廷，但是終歸是辦成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不用割舍一寸土地，既有功勞，又有苦勞，朕還想著，要賞點什麽給你才好。”


  載洸：“臣不敢受，欺君之罪大於天，臣奏請皇上，革去臣軍機大臣，總理衙門大臣的職務。”


  載洸這一番話令光緒十分震驚，“這麽說來，你是要遠離朝堂了？大清現在還離不開你，你不會撒手不管了吧？”


  載洸：“皇上放心，臣還記得，自己是大清的臣子，還得為振興國家出一份裏，今後，臣會像之前那樣，管好商辦衙門，致力於工商業的發展，為今後國家振興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光緒用既懷疑又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難道……兵權、軍機大權、外交權，這些你都不要了？”


  載洸：‘臣想通了，有多大本領，就辦多大事。凡事精則成，分則疲，臣願今後隻做這一件事，聚精會神，勤勤懇懇，為皇上的宏圖大業做墊腳石，請皇上成全。’


  光緒猶豫了一會兒說：“事關重大，朕還做不了主……等朕請示了皇太後吧。”


  （頤和園裏）

  “什麽？全不要了？”慈禧剛開始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震驚。


  光緒觀察了一下慈禧的表情後，小心翼翼得說：“要是親爸爸覺得這樣做不妥，朕讓他官複原職便是。”


  慈禧：“不，皇上多慮了，我沒有那個意思，這是你們君臣之間的事情，皇上你覺得怎麽處理合適，那就怎麽處理吧。”


  光緒笑了下說：“朕還以為您會把他留在軍機呢，那……朕就遂了他的心願？就讓他管著一個商辦衙門就好了。”


  慈禧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來，直到身旁的光緒皇帝叫了她一聲，她這才回過神來說：“嗯，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光緒看著她那心不在焉的樣子，以為她是身子不適，也不願意久留，隨即就回皇宮了。


  光緒走後，慈禧皺著眉，看著遠處平靜的湖水，愣了許久。“小李子，擺駕。”


  慈禧直接來到醇親王府上，身邊的李蓮英剛想叫喚的時候，就被慈禧伸手止住了。慈禧今天穿了一件稍顯普通的寬袖旗袍過來，門外的仆人還愣了一下，不知來者何人，但是見到那龐大的護衛隊，又覺得來者非同小可，隨即迎上前去，“敢問您是？”


  李蓮英：‘瞎了你的狗眼，這是……’


  慈禧又止住了他，“就這麽安靜地走進去得了，繁瑣的禮節就算了。普通人家走個親戚，那都是其樂融融，我走個親戚，搞得鑼鼓喧天、三拜九扣的，多無趣。”說完，她便往裏麵走。


  一旁的仆人也不敢攔，隻是連忙走進去找福晉稟報。婉貞在聽到仆人對來者的描述之後，心裏也有了猜想，隻是不敢確定，畢竟作風如此低調可不是慈禧的作風。


  她半信半疑地跑出來，迎麵便撞上了慈禧。


  慈禧：“妹妹，你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兒。”


  婉貞慌忙跪倒在地，“皇……奴婢給皇太後請安。”


  慈禧一手抓著她的胳膊，邊往前走邊笑著說，“妹妹，生分了，禮節就免了吧，今天過來呢，主要是在園子裏待悶了，想到外麵轉一轉。


  這些日子啊，我總是夢到我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啊，我天生頑皮大膽，可你呢，做事總是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記得咱們有一次，一起去偷村頭林家院子裏的果子，結果被人發現了，我像兔子一樣跑了，可是你呢，直接嚇尿了，蹲在地上嘩啦啦地哭，還是我拖著你走的，慢一點，咱們回來就得挨板子了，瞧你那點出息……”


  她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可是扭頭一看身邊的婉貞，卻是一臉恭敬謹慎的模樣，抬頭一撞上慈禧的眼睛，又連忙低下頭來，擠出一絲笑容，“這事姐姐不提，妹妹都快忘了。還是那會好，現在，什麽都變了。”


  慈禧臉一黑，“也不是什麽都變了，妹妹還是像那時候一樣，唯唯諾諾，膽小如鼠。”她又歎息了一聲，“隻可惜，不再需要姐姐拉你一把了。”


  慈禧將放在婉貞手臂上的手漸漸收了回來，“下次再來的時候，再讓人直接通報就好了，省得你又嚇破了膽子……算了，說不定也沒有下次了。載洸在哪？”


  婉貞回過神來，顫顫巍巍地說：“在房間呢，這孩子，自打從日本回國後，就一直把自個關房間裏，誰也不願意見……”


  慈禧又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哎呀，這麽些年了，什麽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姐姐我還是跟之前一樣，就喜歡幹這些強人所難的事情。”


  說完，她便自顧自邁著大步往載洸的房間方向去了。婉貞剛想跟上去的時候，便被李蓮英給擋住了，隻見他閑憑小欄幹地說：“福晉，老佛爺想跟王爺單獨說幾句話。”


  婉貞：“李總管……現在外麵亂糟糟的，老佛爺她是不是想拿載洸問罪啊？我們家王爺，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可不能拿他當替罪羊啊……”


  李蓮英：“福晉放心吧，隻是關心下王爺的身體，無關政事。”


  婉貞：“那老佛爺突然找我們家王爺幹嘛？”


  李蓮英：“這個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奴才還得伺候老佛爺，就告退了，福晉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