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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天下英雄,唯此人耳

  奕劻:“皇上……要不,咱們還是先請示一下皇太後吧?”


  孫毓文:“臣也有此意。”


  皇上冷冷地看著他們兩個,“難道遇事不決,都得去勞煩皇太後嗎?皇太後把你們的事都給辦了,朕還要你們這些臣子幹什麽!還要軍機處幹什麽!幹脆將軍機處搬到頤和園去得了!”


  翁同龢:“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偉略,軍國大事可憑聖裁,怎可讓一婦……凡事都勞煩皇太後憂慮,這是我等君臣之責。”


  光緒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了下,“你們覺得呢?”


  底下的臣子都互相觀望了一會兒,見沒人出來說話,奕劻自得先出來說:“臣還是覺得……先問過皇太後較為穩妥些。”


  孫毓文:“臣附議。”


  奕劻還悄悄地拉了一下榮祿的袖子,榮祿也隻能跟他們站到同一陣營裏。“臣也附議。”


  光緒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直接懟了一句:“朕身為皇上,大清的天子,難道就沒有乾綱獨斷之權嗎!還是你們誰要替朕坐到這個位置上,來行帝王之權啊!”


  一聽到這,下麵的臣子都紛紛下跪,“臣不敢……”


  那一刻,光緒仿佛是第一次真正當上了大清的主子,腰杆子也變得堅挺起來了,正當他要一錘定音的時候,門外的一聲通報卻冷不丁地敲碎了他的美夢。


  禦前太監:“皇上,頤和園的李大總管來了。”


  光緒:“他來這裏幹什麽!”


  禦前太監:“說是奉了皇太後之命來的。”


  ~~~~~~

  (與此同時,頤和園內。)

  “臣李鴻章,給皇太後請安!”


  慈禧:“起來吧,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本宮剛剛還提起了你。”慈禧閑庭信步地走在昆明湖畔,李鴻章也緊跟在後麵,兩人的語氣像是久別重逢的友人聊起家常一般。


  李鴻章:“能讓皇太後掛念,是臣幾世修來的福分。”


  慈禧:“本宮剛剛就跟人說了,如今這大清國,能挽救危局的,也隻要有像李中堂這樣老謀深算的將帥之才了,那些個利益熏心、虛有其表的人,關鍵時候都不頂用。”


  李鴻章:“皇太後過譽了,臣不過是一名敗軍之將,庸碌之臣,隻是蒙受皇太後提攜,委以重任,才得有建寸功之機,並不是什麽將帥之才。”


  慈禧:“那你倒是說說,如今這天下,什麽樣的人才配稱得上將帥之才?”


  李鴻章:“古語有雲,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激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慈禧:“我們大清國有這樣的人嗎?”


  李鴻章:“有,臣所識之人,唯有醇王爺一人矣。”


  慈禧聽完,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是捧載洸的場,難不成,今天到這園子裏來,也是他叫你來的?”


  李鴻章:“非也,臣是皇太後一手提攜起來的,自然知道關鍵時候要聽誰的,也知道危難之際,誰的話最管用。今日到這園子裏來,就是來求皇太後出麵,挽救局勢的。”


  慈禧:“我不過就是一介女流,勢單力薄。挽救時局這樣的重任,本宮可擔不起。”


  李鴻章:“這大清國,除了皇太後,沒人擔得起了。”


  慈禧:“你剛剛不是把載洸給捧到天上去了嗎?難道他擔不起?”


  李鴻章笑了笑說:“確實擔不起,就算擔得起,那也是踩在皇太後您的手心上,才能上得了天,皇太後要是翻一翻手,他縱然有多大本事,也得掉進泥土裏。


  說到底,不過是沾了皇太後您的恩惠榮寵,才有今日這般風光,要是換作別人,腦袋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了,更別提什麽挽救時局了。”


  慈禧:“你這話說到本宮心坎裏去了。就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將帥之才,他懂不懂得這個道理。”


  李鴻章:“並非每個人都能感恩皇太後如天之恩,而皇太後您慧眼如炬,洞徹事理,能夠在皇太後手底下辦大事的人,焉能不曉此理,若是不知感恩戴德,早就被扔到哪個偏僻的角落去了,哪還有施展拳腳的舞台。


  何況醇王爺本就是天性善良之人,普通百姓尚且視若己出,何況是皇太後您呢,正所謂百善孝為先,醇王爺自然會對您盡孝。”


  慈禧笑了笑說:“你這張嘴啊,真是巧舌如簧,能說會道,諸葛孔明再世也不一定有你這樣的口才。”


  李鴻章:“臣年輕時,常聽那些老者說,為人處世,一分靠嘴,二分靠腿,餘下七分靠心。幾十年仕途裏,臣也一直將此奉為真理,待非常之人,必持非常誠懇之心,臣適才多言,皆是肺腑之言。”


  慈禧:“載洸剛剛給本宮呈上了折子,讓我說說服朝中的君臣,支持他的軍事計劃,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在京城守上七天的時間,但是眼下日寇來勢洶洶,隨時都有可能兵臨城下,要想說服那一眾君臣接受載洸的計劃,難度堪比登天。


  唉,這些年來,本宮是愈發感到力不從心了,原本以為,收複新疆、護住東南之後,大清的江山就穩了。誰知道半路竟然殺出來一個小日本,騎到咱們頭頂上撒潑了,這天說變就變,完全估摸不到,祖宗的那一套,快要不管用了。


  載洸是個千年一遇的人才,敢於突破舊製,激流勇進,兵法謀略,商政之道,無一不精,無一不通,這樣的人才,反而令人感到些許惶恐。我跟你挑明了說,對於載洸這個人,我是既寵愛,又覺得忐忑,本宮一生閱人無數,心裏跟明鏡似的。


  本宮是看著他長大,可是心裏好像從來都沒有讀懂過他一樣。他這個人,就像深不見底的池水一般,你隻能看得見表麵上的浮藻,可是這水底下的別有洞天,你是想見也見不著。


  他那些天花亂墜、千奇百怪的想法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他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什麽,又想做些什麽,本宮是真不知道,就是因為看不清,所以忐忑,這樣的人,最可怕。他要本宮去說服別人,可是他知不知道,真正需要被說服的人,正是本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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