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高手過招
慈禧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你能這麽想就好，就怕你還惦記在心上，久久都不能釋懷。幹大事的，就該心胸寬廣些，千萬不能因為一點兒女情長的小事，就把自己給陷了進去。”
邊說著，慈禧邊招呼來宮女，從盤子上取了一把剪刀，邊對著路邊的景觀樹裁剪起來，“我這一輩子啊，就希望能作一名合格的園丁，幫你們把這些爛掉的樹葉、開敗的花，都剪掉，留下的東西都是好的。
當然，這個過程中，這些花花草草就得受些折騰了，疼痛是免不了的，但是不經曆這樣的疼痛，就無法在傷口處長出新的嫩芽出來，萬事萬物，新舊交替的過程總是曲折的。
你要知道，這麽做都是為你好，一方麵是為了曆練你，一方麵也是為你的前途掃清障礙。她是一介歌女，出身卑微，又沒有什麽背景，你要是在她身上花費太多感情，娶過門不符合禮法，也不符合家規，免不了要遭人詬病。那些王公大臣，就等著在你身上找弱點做文章呢，你不能這麽輕易地讓人抓到辮子。
身上的擔子越重，就越要走得穩，遇到絆腳石，就要毫不猶豫地踢開，身居高位的人，是不應該有感情的，真的動情了，反而容易摔倒。你自個不忍心，我隻好幫你踢開了。”
說完，慈禧又緩緩地轉過身來說：“本宮的這一番良苦用心，你可明白？”
載洸順勢接過她手上的那把剪刀，輕輕地放回盤子裏，“兒臣自然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要不是有您在一旁無微不至的關懷跟孜孜不倦的教誨，兒臣怎能有今天？等打贏了這場戰，兒臣什麽也不想要了，就在您一旁好好伺候著，討您歡喜。”
慈禧滿意地笑了起來，深深地吐了口氣後說：“你能這樣想啊，本宮很是欣慰，不就一個女人嗎？等戰打完了，看上了哪家的大家閨秀，跟本宮說，本宮為你賜婚，風風光光地娶進門。”
載洸：“那兒臣就先謝過親爸爸了。”
慈禧又接著往前麵走去，載洸在原地站了三秒，陰沉著臉，拾起一朵剛剛被慈禧剪掉的花朵，揉碎成一片片花瓣，任其在風中自由飛散。然後才恢複了笑臉跟了上去。
慈禧走累了，便在一處亭子裏歇了腳。“聽說日寇快打到北京來了，你此次進京，想必心裏也已經有了應對的措施了吧，依你看，如今這危機，應該怎麽解？”
載洸：“依兒臣來看，京師是萬不能丟的，丟了，大勢去矣，不僅直隸保不住，秦嶺淮河以北都有可能盡歸日寇。所以一定要傾盡全力，擋住日寇進攻，挫敗日寇的企圖。”
慈禧：“你有這個把握嗎？”
載洸：“京師周圍的健銳營、火器營以及神機營的部隊，還有京城九門的駐軍，加起來就有四萬餘可戰之兵將。再加上位於山東的新軍精銳，以及各地勤王的軍隊，我們足以跟來犯之敵抗衡。隻要能統一調度，指揮得當，擊退倭寇，保住京師，是沒有問題的。”
慈禧低著頭，邊喝著茶邊說：“你的軍事才能是信得過的，如果真的能夠按照你的計劃行事，要打贏這場戰爭，也並不難。難就難在你這個計劃上麵，且不說將士們願不願意盡心盡力地為朝廷效命罷，按你說的，京師各路人馬以及各地來援的部隊，都要統一調度，下麵那些人肯不肯聽你的，還是個問題。”
載洸：“親爸爸所慮極是，孩兒德薄名微，興許使不動下麵這些人，但是親爸爸您威望崇高，隻要您一聲令下，底下人莫敢不從。”
慈禧：“你太抬舉我了。下麵的人之所以肯聽我的，那是因為他們明白，聽我的才有肉吃，要是他們覺得沒肉吃了，或者說別人要來搶肉吃了，他們就未必肯聽主人的話了，隻會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要把那些跟他們搶食的人給趕跑。
我手上這跟繩索，也不是什麽時候都管用，關鍵是得保證他們有肉吃，才能駕馭得了他們，不然，他們瘋起來，連主人都敢咬。唉——下麵那些人，肚子裏的壞水也是越來越多了，我這個主子，有時候說話還不一定鎮得住他們。這點你得體諒我。”
載洸微微一笑說：“要讓他們吃飽並不難，難的是，要永遠滿足他們那貪得無厭的胃口。有些事情可以縱容他們去搶，關係到國家大事層麵，就一定得勒緊繩索不讓他們到處亂咬，不然房子塌了，誰都吃不上飯了。”
慈禧也跟著笑了起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僅敢說，每一句話都能接到點子上來，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
載洸：“孩兒在您麵前說話，就是這麽直來直去，不敢拐彎抹角地說，怕您不喜歡。所以什麽話，都對您掏心挖肺地說。”
慈禧：“你是實誠，下麵那些臣子就不一樣了，個個心懷鬼胎。就算是真的把他們都交給你使喚，你也未必使得動。本宮也隻能辛苦一下了，幫著你一點，你盡管下命令，下麵的人要是不聽，我再想辦法幫你掃清一些阻礙。”
載洸：“那就謝過親爸爸了。”
慈禧：“有句話我還是得再提醒你。”
載洸：“孩兒謹遵教誨。”
慈禧：“任何東西，本宮給你的，才是你的，本宮不給你，你可不能像小孩子耍脾氣那樣，硬著搶。在我的眼裏，你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可在別人眼裏，你就是一代梟雄。
我也不管你心裏到底有什麽宏圖偉業，什麽治世良策，隻要乖乖地聽本宮的話，無論你做錯了什麽，我都能護著你，前提是，你不能逆著我的意思，背道而馳，懂了嗎？”
載洸也沒有說過多的話，隻是氣定神清地點了下頭，淡淡地說了句：“孩兒懂了。”
這時候，李蓮英湊到慈禧耳邊，剛想說話的時候，慈禧卻想開口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這裏又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