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石破天驚的論調
大山岩聽完,開始麵露惱色,惡狠狠地瞪了這兩人一眼,瞪得那兩人不敢抬頭。過了一會兒,大山岩的神情又變得溫和了些許嗎,之後歎了口氣後,語重心長地說:
“我先做一下自我檢討吧,鄙人,也跟在場的大部分人一樣,犯了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就是開始對敵人的強大產生了畏懼心理,漸漸地,在心理潛移默化地滋生出一種本能的逃避出來。
我也不想跟這樣的敵人去血拚,我也不想一次次地敗在他的腳下。任何人都不願意去麵對這樣恐怖的敵人,有這樣的心理我能理解。可是,站在戰場上,我們代表的是大日本帝國,而不是我們個人,我們並沒有逃避的權力!
就算是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為了帝國的宏途,我們也要義無反顧地往下跳!直至將鴻溝填滿,給後人鋪出一條康莊大道出來。身為天皇治下的臣民,這便是我們不可抗拒的義務與使命。
我們第二軍在開拔之前,是多麽地氣勢如虹,多麽地英勇無畏,可是!我們就因為一個載洸,一個隻是凡人之軀的載洸,就畏敵如鬼神,避之不及!唯恐再次失敗!
你們這樣子,對得起死去的幾萬將士嗎!對得起因為我們的戰略失誤而置於險境,卻英勇拚殺直至最後一刻的黑木中將嗎!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真的就問心無愧嗎!”
聽到大山岩這一番話,許多人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濕潤了,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悲壯起來。
大山岩接著說道:“戰爭進行到這個份上,我們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埋葬了幾萬將士的殘骸了。我想,即便是我們贏得了整場戰爭的最終勝利,這裏都將成為我們揮之不去的噩夢,就算是我們將遼東半島納入帝國的版圖,我也不願再登上這片土地!
我們在旅順這片土地上屢敗屢戰,折損了幾萬帝國精英,給我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屈辱和痛苦,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逃避是沒有用的,逃避,隻會讓這一夢魘愈發地折磨著我們。我們唯有直麵他,徹底打敗他,我們才能得到救贖跟解脫,你們明白嗎!”
一眾人站起身來,朝大山岩深深地鞠了一躬。
田村怡與造:“我等願意追隨司令閣下,誓破敵軍,擒殺敵軍主帥!”
眾人:“誓破敵軍!擒殺敵軍主帥!”
~~~~~~
夜晚,載洸自己一個人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星空。
“看什麽呢。”
“看一個人……”載洸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抬起頭一看竟然是慕容湛。
“人?你不會是被炸到腦子了吧?這天上哪來的人?”
載洸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冷冷地說了句:“你還留在這裏幹嘛?不是應該回水師營了嗎?”
慕容湛:“我跟他們討論了一下,我留在二零三高地這裏看著你一點,他們都回去了。這樣子,如果敵人還在進攻二零三高地的話,我們這裏還有能扛大旗的將領到前線去督戰,就不勞大帥披掛上陣了。”
載洸:“靠……你小子,真的是瞎操心。管天管地,管好你自個就好了,我又不是孩子。”
慕容湛笑了一聲說:“那可不一定,剛剛跟他們分別的時候,你知道馮老是怎麽勸我的嗎?他讓我別跟你一般見識,他說你雖然在才能與見識方麵是無人出其左右,但是在性情方麵,就跟個孩子沒什麽兩樣。叫我要是對你有什麽怨言的時候,就把你當成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看待就好了。”
載洸忍俊不禁,“孩子?虧你說得出口,按你的意思,你們是把性命都交到一個孩子手上了吧?那這樣說來你們不是更天真?”
慕容湛:“交到你這樣的人手上,比交到我這樣的人手上要好。至少……隻要你在,我們的理想就在,你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究竟在為何而戰,雖然在我眼裏,在這殘酷的戰場上,這種虛無的東西腐朽得不可理喻,但是不可否認,這也是當下的國人真正缺失的東西,一種信仰。”
載洸:“你不跟我唱反調,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慕容湛:“我隻是客觀地陳述事實,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同意你的觀點了。我隻注重大局,隻分利弊,隻要一有機會,我還會站出來反對你的冒險策略。”
載洸:“別說我搞獨裁,你要反對也行,拿出一個能說服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理由出來,我就答應撤。”
他歪嘴笑了一聲說:“那些人跟在你身邊久了,思想都被你傳染了,我說的話他們哪裏聽得進去。”
載洸:“這是人心所向,你抗拒不了。”
慕容湛:“人心?人心究竟值幾吊錢?這場戰要是打輸了,國家要是積貧積弱了,列強就會把中國視為待宰的羔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所謂的人心,在弱肉強食的規則麵前,根本就一文不值,利益才是根本。真理永遠都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載洸:“我跟你有著本質的區別,你的努力是為了迎合這種現世的規則,而我的最終目標就是為了打破這樣的規則。曾幾何時,列強奉行帝國主義那一套,給他們帶去了多少財富跟權利,但是如果每一個國家都奉行這樣的規則,那帝國主義離他們的末路也就不遠了。
試想一下,蛋糕永遠都那麽大,利益永遠分配不均,新興的資本強國欲望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徹底地滿足,政治與經濟發展不平衡,必然會導致更為激烈的衝突,世界範圍內的大戰就會爆發。
規則興許是昨天的秩序,但不會是永遠的秩序,終有一天,等我們的國家強大起來之後,我一定會以中華之信仰,中華之文化,中華之道義,去顛覆舊的規則,在人類文明上重新樹立新的信條。”
慕容湛聽完,沉思了片刻後,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我曾經還以為我是對你有足夠理解的,但是現在看來,我還是太自信了些。我對你的理解,隻是局限在你的表麵行為上,你這個人,深不可測,深遠得令人畏懼……
你這些話雖然說得有理有據,但是完全不像是現代人該有的見識。我在歐洲遊曆的時候,都未曾聽到這般石破天驚的論調。都不知道身居北京的你,究竟是怎麽想出這些東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