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仁義的包袱
他朝載洸歇斯底裏地吼著,一眾人目睹這一幕,都看傻了,見到兩人還針鋒相對地對視著,那架勢好像下一秒兩人就要掏出拳頭來互毆,劉永福跟馮子材趕緊去隔開兩人。
馮子材:“我說,兩位年輕人,有話好好說,別那麽衝動,我老頭子一路上摸滾帶爬地過來,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隻要咱們內部萬眾一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劉永福:“現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半會也爭論不出了所以然來,我看,咱們還是選那個折中的方案吧。”
載洸:“折中的方案?你們還商討出個折中的方案來了?”
慕容湛掏出一道懿旨來說:“這是寫給你的,皇太後有旨,讓你即刻撤出旅順。”
載洸:“讓我一個人走?這就是你們的折中方案?”
馮子材:“沒錯,我們留下來守衛這旅順港,還有這幾萬百姓,隻要大帥還在,日本人就永遠都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當下,這是最好的選擇,大帥千萬不要猶豫。”
劉永福:“是啊大帥,您即便出了旅順港,照樣能指揮作戰,你隻不過是換了個安全的地方指揮而已,如果大帥能安然無恙地回去,我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旅順城有我們幾個在,絕對萬無一失。”
載洸:“萬無一失?旅順城是什麽處境,難道我不知道嗎?現在,軍民都把我當成戰神來看待,即便我知道我仍隻是個凡人,但是隻要我還站在這裏,他們就會英勇無畏地上戰場,奮力殺敵。
因為他們相信我,一定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我要是離開了,麵對這種四麵楚歌的局麵,恐懼的情緒就會像瘟疫一樣迅速地在旅順城蔓延開來,屆時,士氣低迷,軍心不穩,單憑你們幾個,又能頂住北麵的日軍幾波攻勢?”
馮子材:“可是……大帥的安危……”
載洸一揮手,“別說了!你們知道的,我是不會走的。”說完,他便將那懿旨扔進了炙熱的火炭裏,轉眼間就燒成了灰燼。
載洸望著他們,淡淡地說了一句:“都散了吧,快吃飯了,肚子餓著呢。”說完,又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地走出了營帳。
馮子材大笑著,拍了拍慕容湛的肩膀,“看!我說吧,這小子肯定不會同意的,就算你先拋出來一個難題,再給他一個稍微容易接受的選擇,他也是不會上咱們的道的,這才是咱們大帥啊。”
劉永福:“要是換作別人,這辦法說不定還管用。但是我覺得,他從一開始就看出咱們的真正意圖了吧?咱們再怎麽激他,估計也是無濟於事。”
慕容湛吐了口氣說:“我這可不是激將法,我說的都是心裏話,這行為就是十分地愚蠢!愚蠢啊……愚蠢至極!
平時,他的仁慈之心興許能成為他頭上的光環,可是,真到了這生死存亡的時刻,這仁慈之心就成了他的軟肋了,關鍵節點上,仁慈就是沉重的包袱,會拖拽著你,讓你寸步難行。要做大事的人,怎麽可以死守這點道義?”
馮子材笑了笑說:“所以說啊,這才是我們大帥嘛,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把軍民都擰成一股繩。”
劉永福:“你也別再糾結這個了,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了,你就算是用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咱們也隻能把命交給他了。”
老二站起來,一臉不耐煩地說:“既然都注定了,那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還在那裏嘀咕什麽呢,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打鬼子照樣打鬼子。”
十一郎招呼著眾人:“走!咱們出去吃飯去!聽說還送來了一船好酒,是專門犒賞將士們的!”
“那還等什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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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載洸正在軍營裏頭對著旅順的戰略軍事圖沉思,思索著接下來的作戰計劃,突然聽到了門外的對話。
一位大伯急匆匆地說:“我有急事要見王爺!”
賬外的守衛回道:“什麽急事,跟我說就行了,我看看事情重不重要,再進去通報。前陣子有位大嬸家裏丟了幾隻雞都可以來找我們大帥理論。要是大事小事都找大帥解決的話,那還讓不讓我們大帥休息了。”
“是一個小女孩的事情。”
“什麽小女孩?孩子的事情難道也要我們大帥管不成?我們家大帥難道是你們的奶娘嗎?”
“不是……那個小女孩說是大帥的家人……這麽重要的孩子,我們也不敢不稟報啊。”
“什麽事啊?”他們兩人正在對話,載洸便從賬內走了出來。“這位大伯,你有什麽事情嗎?”
“王爺……有個小女孩說是您的家人,但她自己又不肯來,所以我隻能到您這裏來問問,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一個人,要是真的是,我們也不敢怠慢啊。”
載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家人?我的家人都在北京呢,哪裏來的家人?”
“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聽到這個,載洸眉頭一皺。
那大伯繼續說道:“前幾日偷偷溜進了我們家裏,躲在俺家的衣櫃裏,被我們發現後,我們問她是誰,她也不說話,死活不肯張嘴,我們以為她是哪家逃進旅順難民的孩子,也沒有多在意,就好吃好喝地款待著,等人別人來認領。
誰知道好些天過去了,都沒有收到哪家在尋找孩子的消息。後來,有個孩子認識這個小女孩,說是王爺您的親人,草民聽到這個消息,不敢怠慢,就立馬跑來稟報了……哦對了,那個小女孩好像叫小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