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 生於憂患 死於安樂
慕容湛:“我看,日軍也就這一點伎倆了,隻要我們的北洋艦隊堅守不出,他們也拿我們無可奈何,隻能外遠海眼巴巴地觀望著,我們放任他們不管,看他們能把我們怎麽樣?
載洸:“倭寇海軍就是認準了我們不敢出旅順口禦敵,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屢次挑釁,我看,是時候給他們出一記重拳了,讓他們好好嚐一嚐我們北洋艦隊的厲害。”
慕容湛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北洋艦隊堅守不出,高掛免戰牌,不跟日本聯合艦隊決戰,這可是你下的死命令……難道你這會改變主意了?
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我們的北洋艦隊還不是日本海軍的對手,你要是貿然驅使我們的艦隊去應敵的話,萬一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後果難以想象,十年陸軍,百年海軍呐。”
載洸望著不遠處邊走路邊談笑風生的士兵,對著慕容湛說道:“看,我們的新軍跟剛進來旅順的時候,有什麽不同?”
慕容湛:“更從容、更愜意了些……”
老二:“打了這麽久戰爭,好不容易有了輪番休息的機會,稍微放鬆一下,也情有可原。”
載洸站在高地上,往下眺望著下麵的士兵,海軍、兵勇、新軍,各色的製服融合在一起。有些人在草地上跟著孩子一起打滾嬉戲;有些聚攏在一起,圍觀著舞台上的小姑娘載歌載舞的表演,接連在下麵鼓掌叫好;有些則躺到陽光底下睡起了懶覺,或者趁機去觀賞他們之前從未領略過的大海。
如果不是因為戰爭,當下的一切是多麽的美好。
載洸輕笑了一聲,眼睛裏夾雜著欣慰與擔憂的複雜情緒,“我從他們臉上看到了一種東西——安逸。”
慕容湛/老二:“安逸?”
載洸:“嗯,沒錯,安逸,如果是太平時節,這樣的安逸,就是盛世的象征。可惜了,現在還處於戰爭狀態,日軍還對我們窮追不舍,試圖將我們困死在旅順這個遼東半島的指甲蓋上。
而我們內部也是危機重重,如今我們的補給線都被日軍切斷了,誰也不知道這場戰會打多久,萬一我們真的走到彈盡糧絕的那一天呢?
此刻的安逸,是致命的,久而久之,會麻痹我們的意誌,讓我們的士兵跟人民沉醉與此刻的祥和當中,而當戰爭的帷幕再次拉開的時候,他們就會顯得不知所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絕對不是白說的。
你知道日本是怎麽從一個蕞爾小國一步步強大起來,直到今天變成我們的心腹大患的嗎?就是因為這個民族具有極強的危機感。自從他們遭遇‘黑船事件’之後,這份危機感便與日俱增。
他們始終相信,如果自己不征服別人,日後一定會被列強所征服,他們現在就是想靠侵略,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曾經經受惡魔帶來恐懼的人,現在也成了惡魔。而我們呢?
我們國人,永遠逃跑不過被安逸主宰的命運,等到我們沉浸在安逸之中渾然不覺的時候,敵人再用槍炮把我們的美夢轟碎。那兩次鴉片戰爭不都是如此嗎?洋人開著幾艘架著大炮的戰艦,就把我們天朝上國的美夢給轟碎了。
雖然,咱們也在之後一小段時間裏,擁有了危機感,興辦洋務,自強求富,收複了新疆,在中法戰爭中打退了法蘭西,但之後,我們的統治者,我們的國人又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了。
於是,我們又重新開始拾起安逸的美夢來,直到日本,這個我們曾經認為的東洋小邦,用槍炮來震醒這個東方文明古國,我們才再次拋棄了安逸,重新拾起久違的危機感來。
但我們不能每次都靠別人的槍炮來敲打我們,吃了大虧之後,才知道覺醒,我們要自己營造危機感。
日本聯合艦隊的炮彈反而幫了我大忙,至少,每一天都能從海上傳來戰爭的聲音,可以讓我們保持一點警惕。就像草原上的野馬,要時刻留意餓狼的襲擊一般。”
慕容湛聽完,笑了一聲說:“你說的很有道理,這麽說來,我們可真要感謝伊東祐亨了,要不是他每天都派軍艦前來敲打著我們,我們的士兵潛意識裏都快忘記了,這場惡戰還遠遠沒有結束,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等著我們。”
載洸沉思望向遠處的大海,沉思了一會兒說:“對於我們這個‘老朋友’,我們可不能單純用幾句話來表示感謝之情,那樣太寒磣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中國人,最講究禮尚往來了,他們都這麽‘盛情款待’我們了,我們要是不給它們回點禮,就顯得我們太小氣了。”
慕容湛露出了疑惑而擔憂的表情,“你又想幹什麽?”
老二笑笑說:“看我們大帥這胸有成竹的模樣,看來是又要出奇策了吧?”
慕容湛:“你一說到奇策,我即便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計策,單純聽這個‘奇’字,我內心就已經開始忐忑了,我們大帥的奇,不僅能讓敵人膽戰心驚,連自己人都要心驚肉跳。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休戰的時機,不趁著機會好好地養精蓄銳,保存實力,還想著跟日軍在海上打一架,這不是給日本人機會殲滅我們的海上力量嗎?”
載洸望著慕容湛說:“我剛剛說‘安逸’是我們此刻最大的敵人,這話不僅是針對我們底下的士兵的,連我們上麵的這些將軍軍師,都沒有逃過被‘安逸’所麻痹的心理規律。
我這次,不僅要好好打擊一下日軍的囂張氣焰,振奮一下我軍的士氣,更要一炮把我們自己人給轟醒——傳我的軍令,召集北洋艦隊各艦的指揮官,到鎮遠艦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