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敗局無人能解 隻剩一縷希望
慈禧斷了他慷慨激昂的陳詞,“好了!沒事的時候個個都站一邊觀望,跟著打太極,出了事了,就想著把髒水往外潑。李鴻章是難辭其咎,可是你們一個個又有何功勞於江山社稷?
說到底,都是半斤八兩。李鴻章,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這次海戰的過失,我先給你記下了,要是接下來再有什麽過失,本宮可要一並治你的罪了。”
李鴻章:“臣謝皇太後寬恕,定當精忠報國,戴罪立功。”
慈禧:“但是,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麵,前線統帥罪大惡極,葉誌超謊報軍情,臨陣退縮,致使大敗。下旨,將葉誌超革職查辦了。”
李鴻章:“皇太後,葉誌超雖然罪不容赦,但是眼下,前方軍隊已然潰散,兵勇還需將帥統領,若是無人指揮,恐一敗再敗。臣請旨革去其總指揮之權,將其留營效力,戴罪立功。”
慈禧憤怒地說:“難道沒了一個葉誌超,朝廷就無人可用了嗎!”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作答,慈禧提起來的一口氣,又漸漸地萎了下去,“你們說說,現在這局麵,該如何應對吧。”
一眾大臣皆低頭不語。
“難道還要我這個老婆子替你們上陣殺敵嗎!你們真是不忠不孝!庸碌無能!”
一旁驚魂未定的光緒聽得一顫一顫的。
這時候,外麵的侍衛衝進來報:“報——緊急軍報!日軍已經攻占了金州,正朝大連方向襲來。”
眾臣嘩然,慈禧嚇得臉色蒼白,光緒一聽,更是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慈禧驚慌失措地說:“十日……才十日,日軍竟然席卷了半個奉天……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是直隸了……直隸又能守多久……
你們在下麵嘰嘰喳喳的幹什麽!到底有什麽對策,快點說出來!”
眾臣一聽,又都沉默了。
光緒:“我大清不是有百萬雄師嗎!怎麽這麽輕而易舉就被日軍給打穿了!李鴻章,你是幹什麽吃的!”
李鴻章:“我大清雖然號稱百萬雄師,然大多是民兵,而且相當一部分都是吃空餉的。能作戰的軍隊也是較為分散,遍布全國各地,一時間難以聚集投入前線。
即便是正處於前線作戰的士兵,大多戰前也未經戰場,不擅征戰,武器裝備更是陳舊落後,不堪大用,這樣的兵,就算是上了前線,也是無濟於事。”
光緒:“淮軍呢!朝廷花重金訓練的淮軍呢!還有附近各省的軍隊呢!”
李鴻章:“清軍一線戰場,實際參戰部隊仍以淮軍及少量湘軍為主,至於奉字練軍,盛字練軍等,也是一觸即潰,難以阻擋日軍的攻勢。
與日軍相比較,我軍不僅作戰能力低下,而且人數也處於劣勢,目前在前線的實際參戰的陸軍總兵力,也就隻有二十萬人,而日軍在國內已經動員了二十多萬軍隊,目前實際參戰的陸軍,據現有的情報估算,就已經達到了十五至十七萬之眾。
然而,由於我軍各部不能形成統一有效的指揮,無法協調,秩序混亂,導致我軍在許多局部戰場上,人數都不及日軍,常常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在裝備、指揮、人數都處於劣勢的情況,敗局已然注定。”
光緒目瞪口呆,“怎麽會這樣……”
慈禧:“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究竟何人能禦敵!”
現場又是短暫的寂靜。
慈禧慌了,“李鴻章!你倒是給個禦敵之策啊!”
李鴻章:“回皇上,皇太後,為今之計,惟有嚴防渤海以固京畿之藩籬,力保沈陽,以顧東北三省之根本;然後聚集兵力,再圖大舉,以為規複奉天及朝鮮之地。
如今前線,之所以會呈現出一觸即潰的局麵,皆因將士毫無鬥誌,士氣低迷,風聲鶴泣;將帥更是貪生怕死,每每遇敵,都是臨陣脫逃,棄城棄軍,能堪大用者……鳳毛麟角。
老臣以為,當下我軍急需打一場勝戰來振奮軍心,提升士氣。若是一敗再敗,則大勢已去,無力回天矣。”
慈禧:“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麽才能打一場勝戰來鼓舞士氣!”
李鴻章:“當下,唯有一人可力挽狂瀾。”
慈禧與光緒雙雙喊道:“是誰!”
李鴻章擲地有聲:“貝勒載洸。”
聽完這話,慈禧與光緒不是喜出望外,反而都雙雙沉默了,久久,慈禧才吐出了一句:“那載洸怎麽還沒有來,不是讓人去宣他了嗎?”
李蓮英在一旁回道:“已經找人去催了好幾次了……連貝勒的麵都沒有見著,好像是,在辦理喪事呢……”
光緒失魂落魄地說:“悠悠萬事,唯此為大,治喪的事,先讓他放一邊吧……”
李蓮英弱弱地問道:“那——是否要再派人去催?”
慈禧:“你找裕榮公主去,讓她說什麽都要把載洸給叫來。”
奕劻:“載洸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敢數次不奉詔,其心不軌,實屬不忠不孝。”
本來這時候,眾人都怕被問責,不敢說話了,奕劻突然冒出來整這麽一出,搞得其他人也躍躍欲試,即便是大難臨頭了,可是他們仍然不想載洸被重用,恨不得在他有機會抬頭的時候踩一腳。
榮祿:“皇上跟皇太後在此召集眾臣商議軍國大事,可是貝勒竟然借故拖延不來,即便遣人請了數次,也是置之不理,忤逆聖意,不遵禮法,這樣的人,還怎麽統率三軍?”
翁同龢:“貝勒如今人在京師,連皇上跟皇太後的話都不聽,若是將前線軍隊都交到他手裏,將來還會把朝廷放在眼裏嗎?心中無君,又怎麽肯替朝廷賣命?怕是連我大清這最後一點希望跟機會,都要消耗殆盡了。”
李鴻章:“貝勒今早喪父,想必是傷心過度了,遭此變故,誰人又能若無其事?貝勒有這樣的表現,恰恰是其忠孝的體現,應該給他點時間。”
奕劻:“他要是不來,難道咱們就這樣幹等著啊!”
榮祿:“讓皇上跟皇太後等他,也是忠孝?”
翁同龢:“自古以來,隻有臣子等君,哪有君等臣子的。數次無視詔諭,便是不忠;置江山社稷不顧,便是不義。不忠不義之人,談何重整軍心,談何力挽狂瀾?”
慈禧一怒,“夠了!你們說夠了沒有!不讓他去,難道讓你們去嗎!你們誰能夠打勝戰的,給本宮站出來,讓你來說!”
被慈禧這麽一說,下麵那幾個人又都低頭默不作聲了。
慈禧:“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爭論孰是孰非的事情。現在,要有人打勝戰,轉敗為勝,不然,咱們就得向日本人乞降,我們就都成了國家的罪人,你們又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這才是大是大非!”
奕劻:“難道……咱們就這麽等下去嗎……”
慈禧:“等!等到天黑也得給我等!今天要是不議出來個決勝之策,你們回去,能吃得好飯,睡得好覺嗎!”
下麵的人又慢慢地將目光轉向光緒,隻見他抓起手帕,咳嗽了幾聲,才弱弱地說道:“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