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奄奄一息的親王
皇宮裏，一位大內侍衛急匆匆地走到養心殿，被室外的大太監給攔住了，“幹什麽呢？皇上正在裏麵洗漱更衣，任何人不得打擾！”
“公公，醇親王在宮門外跪了兩個時辰了，求著見皇上呢。”
“這大半夜的，醇親王來幹嘛……皇上不是說了嗎？這些天是皇太後的萬壽慶典，不上朝，誰也不見，皇上這會忙完，也要趕完頤和園給皇太後祝壽了。”
那名侍衛十分為難，“在下也跟醇親王說了，可他還是在外麵跪著，這都第三天了……現在，他在外麵咳嗽得厲害，這城門口風還大，就擔心他身子扛不住，公公您，要不跟皇上通報一聲？”
那個太監倒是猶豫起來了，“按理說，這醇親王身份尊榮，咱們是應該跟皇上通報一聲，可是皇上前幾日吩咐過了，要是醇親王來見駕，就想辦法請回去，你怎麽辦事這麽不利索呢？”
那侍衛一臉無辜。“哎呦，並非是在下沒有好言相勸呐，隻是這醇親王今個兒是鐵了心要見皇上了，皇上要是不召見他，他就一直這麽跪下去。”
“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真要出了什麽事，我們也不好交代啊……”
“你們兩個在外麵嘀咕什麽呢？”屋內傳來光緒憤怒的聲音。
那太監跟侍衛互相推搡了一會兒，那太監見拗不過，才對著屋內說道：“皇上，醇親王正在宮門外跪著呢，已經跪了快兩個時辰了，說是見不到皇上，就不會走，一直這麽跪下去。”
屋內的光緒猛地推開了門，門口的太監跟侍衛都紛紛下跪，“朕不是跟你們囑咐過了嗎！醇親王進宮，就說朕不方便，把他請回去！怎麽你們辦事這麽不牢靠，要你們幾個有何用！”
那侍衛跪在地上弱弱地說：“奴才跟醇親王好言相勸，可是他老人家就是不肯走，這次，是鐵了心要見皇上了……皇上，我看王爺病得厲害，外麵風又大……皇上要不先把王爺請進來？”
光緒朝他怒吼道：“那你還愣在這裏幹嘛！還不快把王爺請進暖閣裏麵休息！再把禦醫給請來！要是凍壞了身子，我治你們的罪！”
“……奴才這就去！”
光緒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既有內疚，又是畏懼。
隨從用轎子將奕譞抬到暖閣門口，那侍衛掀開幕簾，對著裏麵那位麵色蒼白，喘著微弱氣息的王爺說道：“王爺，暖閣到了，您先進裏麵歇著吧。”
奕譞還未開口，又連續咳嗽了好幾聲，“皇上在裏麵嗎？”
“回王爺，皇上不在裏麵。”
“那皇上可有說什麽時候來見臣？”
“皇上沒說，皇上說了，先讓王爺進暖閣裏麵休息，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王爺，您還是先到裏麵歇著吧，禦醫一會兒就到了。”
“皇上不答應見我，我就繼續跪著。”
“這……王爺……”
奕譞強撐著身體，剛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侍衛趕緊伸過手去扶住了他的身子，剛想把他扶進暖閣裏，可是奕譞一個掙脫，又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勉強擺正了跪姿。
一旁的侍衛望著腰在一旁哭著臉說：“王爺啊，您不能再跪了，再這麽跪下去啊，準出事。到時候皇上要是問罪起來，我們幾個，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呐。”
“諸位不必憂慮，是本王一意孤行，執意要跪的，不關你們幾個人的事情。皇上幾時來，本王就幾時起身……”一陣寒風吹來，奕譞又劇烈地咳嗽一了幾聲，似乎是要把身體裏的五髒六腑全咳出來。
一旁的侍衛一臉驚慌，連忙對著一眾下屬說：“快！撐開你們的披風，圍著王爺，為王爺擋風！”
於是幾個侍衛敞開披風，圍成了一個小帳篷，隻留下奕譞跪著的那一麵不敢站人。可是，這風好像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孩，乘虛而入，從那一小麵門蜂擁般地擠進來了。
而奕譞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像是被什麽猛地撞到了一般，猛地一哆嗦，向後一仰……
“王爺……王爺……太醫呢！快催太醫來！”
光緒此刻已經穿好了龍袍，正要出門，一個太監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直接跪倒在光緒皇帝麵前，上氣不接下氣，“皇上……老王爺他……”
光緒皇帝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王爺怎麽了！”
“王爺病倒了，太醫說，撐不到天亮了……”
光緒慌忙地趕到暖閣，門口的太醫一見到他，就顫抖地伏到地上了，“皇上……臣無能……”
光緒抓起他的衣領，質問道：“快說！王爺到底怎麽了！”
“皇上……王爺他已經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了。微臣剛剛替他服了一劑猛藥，尚能支撐片刻，但也隻是回光返照。皇上有什麽話，趁王爺還在，就趕緊說了吧。”說完，他便趴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光緒一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向後退了幾步，一旁的太監連忙扶住了他，等到光緒回過神來，才驚慌失措地衝進了房間，而房間裏的太醫太監也很自覺地退了出來，關上了房門。
光緒緩緩地走到病榻前，望著奄奄一息的父親，跪到了地上，緊握著他的手，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病榻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王爺……阿瑪……阿瑪，您不孝的孩兒來了，都是孩兒不好，孩兒不知道您的身子已經病成這樣子了，都是孩兒的錯……”
奕譞艱難地動了動那幹癟的嘴唇，“皇上……不怪皇上，都是臣太執拗了。”
“阿瑪，我不是什麽皇上，我是您的孩子，您的親生兒子，載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