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集體訴苦（2）
慈禧將目光調向那個世鐸：“禮親王，這事你可知曉？”
“回皇太後，老臣已經年老，不善記憶，這些陳年舊事，老臣早已忘記了。”
“你既然是一無所知，那今個兒你跟著到我這園子裏來，是來聽戲的麽？正好上海那邊來了一班中西兼蓄的戲班子，我等會再請他們上來，咱們這些人，邊看戲，邊聊家常如何？”
眼看這話題就要被慈禧給帶跑了，奕劻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才站出來說：“回皇太後的話，這事，禮親王雖然忘記了，可臣是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商辦衙門雖然是出了銀子，從咱們旗人手中買走了礦山，但是卻是低價收購，許多旗人，也是看在皇太後您老人家的麵子上，受點委屈也就罷了。”
慈禧：“別受委屈呀，該受的委屈，為了大局，咱們能受，可是不該受的委屈，咱們也不得讓人得了便宜。
江浙那邊是為了災情，還能理解一二，可這東北，畢竟是咱們滿人的龍興之地，咱們要是在自己地盤上，都得受這些後輩們的委屈，那多沒有麵子，你們有什麽委屈，就都說出來。
是商辦衙門少給了銀子啊，還是強占了你們的地不還，要是這事載洸真的做錯了，本宮一定給你們討回公道。”
奕劻：“回稟皇太後，事情是這樣的，自從商辦衙門收購了礦場之後，引進了洋人的技術跟機器，產量大增，所得利潤，竟然翻了好幾倍，按照現在的行情看，用之前的價格從咱們手裏買走的礦山，實在是太虧了。”
“那是人家經營得巧妙，也是人家的本事，這事，也怨不得別人，隻能怪你們不擅經營，又貪一時便宜。”
那奕劻笑了笑說：“當初，我們以為那四貝勒創設商辦衙門，也隻是鬧著玩的，等到經營不善的時候，就會把礦山歸還了，我們也能掙點小錢，就讓他去玩鬧一下罷了。誰也沒有料到，一個幾歲的孩子，才到腰間的個子，竟然能將商辦衙門帶到如今這般勢頭。
這事，要怪，就怪老一輩的不知天下大勢，不知後生可畏，吃了這沒有見識的虧。但是，這些畢竟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產業，就這麽賣出去了，現在得了好處，自己也分不到一杯羹。
依臣看來，商辦衙門的產業如今是做得如火如荼，日進萬金，已經是賺得盆滿鍋滿。這時候，知恩圖報，念及往日的恩情，給舊主一些錢財補償，也是合乎人情世故的。”
慈禧：“這朝廷有朝廷的王法，商業上有商業的規矩，不能因為這一句人情世故，把這些王法規矩都給亂了套了。再說了，這事本宮也做不了主，你們要跟商辦衙門要錢，自己找載洸要去，銀子又不在本宮這裏，你們找我有什麽用。”
奕劻：“不瞞皇太後，這幾位旗人老爺，已經在醇親王府門口蹲了好些天了，四貝勒皆以病為由，閉門謝客。
更何況，那四貝勒的為人處世的作風，您又不是不知道，年輕氣盛，咄咄逼人，不通情達理，就是地府的判官，也會心生憐憫，知道給小鬼劃掉一些生前的罪行。
可四貝勒卻是鐵石心腸，即便麵對的是這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是絲毫不講情麵。按輩分來講，好幾個老者，他都得尊稱一聲叔伯、舅丈。怎可對老一輩人人，如此刻薄呢？
也隻有您的話，他才能聽進去一二，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來找您老人家，出麵說幾句好話了。”
慈禧沉重地吐了口氣後說道：“行吧，既然大家夥都抬舉我這個老太婆，那我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這樣吧，過些日子，等載洸病好了之後，我讓他過來一趟，把他數落一頓，順便再替你們幾個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把那些收購的田地、礦山，都還回去一些，實在不行給點銀子作補償也好。
但是最後結果如何，也不是本宮一人能夠左右的，我老婆子，也就這點能耐了，趁著還有點力氣，就多照看下祖宗的江山吧。”
說完，下麵的人都麵麵相覷，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說事，於是眾人再次將目光轉向了他們的“軍師”榮祿。
榮祿已經察言觀色了一番，知道慈禧此刻已經心有不悅了，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還不願意再出麵說話。直到奕劻用手肘推了推他的後背，眾人也都給他投來了求助的眼神，礙於情麵，榮祿還是不得不站出來。
榮祿：“老佛爺，這幾位旗人老爺，可都是咱們滿人的門麵呐，他們今個兒要是受盡了委屈，今後還有誰看得起咱們滿人……”
慈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事，你也不能真去分辨個是非對錯。你們一口一個滿人，閉口一個滿人，這大清，也不全是滿人的，你要是凡事都想著自個的錢袋子，百姓早就反了。
這滿人也有不忠不孝的人，漢人也有忠心耿耿的人，這些年，本宮算是捋清楚了，現在本宮就隻認一個理兒，就是誰對本宮忠心，對朝廷忠心，誰就是咱們自己人。
既然，你們都說對本宮是忠心不二，那本宮也把你們當自己人看待，自己的人如今受了委屈，我這個當主子的，自然得幫你們出麵，討要個說法。可是人家也是替朝廷辦事，為祖宗江山出力。
辦洋務，安災民，載洸是功大於過的，當然，他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我這個做長輩的，後麵自然得好好管教他。
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北京城，今個兒，我就讓人擺幾桌宴席，大家夥都來熱鬧下吧。榮祿。”
“奴才在。”
“這事交給你去辦，另外，從內務府裏再拿些本宮的體己銀子出來，給幾位老大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大家夥，給本宮點麵子，別再鬧下去了。不然，到頭了，誰都沒有好處。”
“臣遵旨。”
眾人聽到慈禧這話，也都不敢出聲了，隻得悻悻作罷。
慈禧：“你們都到後麵歇著吧，等著本宮的晚宴。你們幾個當朝的臣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