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餿主意
慈禧見他們個個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樣,擺出一副臭臉出來,大手一揮,“都別唱了!唱得本宮心煩意亂,幹脆不要杯酒釋兵權了,把那些沒用的將領都給殺了得了!”
眾臣身子一哆嗦。
李蓮英在一旁朝台上的戲子喊道:“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把戲撤了!”
才幾秒鍾的功夫,戲台上便人去台空,整個園子突然間沉寂了下來,下麵的一眾大臣,低頭縮著脖子,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慈禧也不說話,就在那裏喘著粗氣。下麵的大臣沒人敢出來捅這個火藥桶,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那榮祿才站起來說道:
“老佛爺,臣聽聞,貝勒,為了購買西洋火器,還特意向洋人銀行借了款子;
貝勒門路多,何不降旨,讓貝勒以商辦衙門的名義,向洋人的銀行借款,以作……”
那榮祿還沒說完,慈禧便氣憤地吼道:“什麽!向洋人借銀子!這種餿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我大清四萬萬臣民,坐擁萬裏江山,而本宮作為一國之主,連個六十大壽都置辦不起,竟然還要跟洋人借錢來辦壽,傳出去,不是要讓洋人貽笑大方?你見過哪戶人家辦壽還要跟人借銀子的?
這種遺臭萬年的事,要是真幹了,本宮有何麵目見列祖列宗!”
榮祿在下麵聽得瑟瑟發抖,趕緊跪了下來,“臣一時失智,出了此等下策,還望老佛爺恕罪。”
榮祿跪在地上,微微側了一下頭,朝自個的“難兄難弟”瞄了一眼。一旁的奕劻擺出了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榮祿又朝他拽了拽眼,仿佛在說:“你丫的趕緊上來說幾句話,不然今天我們幾個都得完蛋!”
奕劻無奈,隻得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回稟皇太後,老臣有一計,可於民間開辦壽捐,籌措所需銀兩,以備……”
“什麽!開捐!”
話還沒說完,慈禧便勃然大怒了,下麵的奕劻很自覺,一麻溜地跪到了地上。
慈禧在上麵接著開懟,“本宮貴為皇太後,天朝之母,萬民景仰,你現在要天子的母親,為了置辦六十大壽,跟要飯一樣,眼巴巴地求著下麵的人給自己施舍銀子嘛!
這種厚顏無恥的計策,你怎麽想得出來!就算本宮丟得起這個人,朝廷可丟不起!”
那奕劻被慈禧一頓罵,心裏一慌,像一個掉進急流中的人一樣,也不管他人死活,拚命地要把別人一起拉下水,“稟皇太後,孫大人足智多謀,想必他有計策,能解決此難題。”
慈禧又將她那嚴厲的目光轉向孫毓文。
不粘鍋先生孫毓文剛剛還站在幹岸觀火,現在又無緣無故就被“好兄弟”拉下了水,心生怨氣,瞪了一眼奕劻。
孫毓文雖然已經揣測出慈禧的真正意圖,但是這話要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自己不就成了眾矢之的了嗎?
他自知這又是另一道送命題,猜對了慈禧心思就會得罪後黨其他人,猜錯了就會得罪慈禧,所以就自個先自覺地下跪了。
既然這樣,髒水隻能往外潑,得罪了外人,自己不過是挨一頓罵,要是得罪了自己人,那自己在這個圈子裏可就混不下去了。
於是他轉了下眼珠子後說道:“回稟皇太後,籌措萬壽慶典所需銀兩,可交由戶部去辦理。儒生曆來注重孝道,以孝治國,這也是大清國的國策。
那翁同龢是皇上的老師,為了能讓皇上盡到孝心,戶部也應該盡心盡力地,為皇太後操辦好一切才是……”
慈禧聽完,冷笑了一聲說:“你倒是機靈,一下子把責任全推到了別人身上,自己卻落了個幹淨。如今國庫空虛,戶部還剩幾兩銀子,你不知道嗎?
何況,那翁同龢是什麽德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本宮這邊缺錢,每每向戶部要銀子,戶部哪一回給你好臉色看了?還不是一直說這沒錢那沒錢?
還動不動就拿天下蒼生社稷說事,先給自己帶一頂高帽,再隨便給你安些勞民傷財的罵名,讓你抬不起頭來。這回,本宮可不再想去自討沒趣了。”
那孫毓文笑了下說:“再怎麽空虛,也不能委屈了皇太後不是嗎?要是沒有把萬壽慶典次等天大的事情放在眼裏,那底下的那些臣子,就是不忠不孝。”
慈禧聽到這句話,眉頭才稍稍地舒緩開來,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他們是不忠不孝,那你們就是盡忠盡孝了嗎?”
慈禧這話一出,在場的一眾大臣頭垂得更低了。
慈禧繼續著她的“威逼”,“你們一個個捫心自問,論才學,論品行,你們哪一個能勝任現在的高位?你們頭上戴著這頂戴花翎,難道就真的問心無愧嗎?
你們好好想一想,要不是本宮,你們能有今天?你們平日裏,一個個嘴巴甜得更蜜水似的,爭先恐後地說要為我盡忠盡孝。
現在,本宮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可你們一個個都顧著自個那一畝三分地,全然不顧我這個老太婆已經快餓死了。你們自己大魚大肉的,還不舍得分一口湯給本宮喝。
這就是你們說的盡忠盡孝?要是真的按照你們這個孝敬法子,那天底下,遍地都是孝子了。就憑你們這些自私自利,一毛不拔的模樣,也能叫盡孝?
本宮真是瞎了眼,養了一群白眼狼。”
話說到這個份上,慈禧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商辦衙門跟戶部都出不了錢,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你們這些後黨大臣中擠出點油水來了。
可這些後黨哪是那麽容易就肯交出錢來的,平日裏見錢眼開,這會一聽到慈禧說要讓他們出錢,一個個頭都快伏到地上去了,連眼睛都瞧不見。
而且,這種時候,誰第一個出來主動認繳銀子,誰就容易被當成冤大頭,招來其他後黨的怨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誰願意出來幹。
“難道,就沒有一個肯站出來為本宮分憂嗎?”
下麵的一眾大臣皆是膽戰心驚,紛紛跪到了地上,“臣有罪——”
慈禧見他們一個個都不想說話,吐了一口老氣,又一扭頭,把目光望向旁邊的李蓮英。“小李子,依你看,這事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