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啞巴吃黃連
榮祿轉過身來，對著跪在地上的兩個老太監一頓怒斥：“你們兩個狗奴才！丟了李總管半生的積蓄，現在還敢挑撥我跟李總管的關係，居心叵測！我看你們兩個，定是被載洸等人收買的！”
那兩個太監聽完，又對著李蓮英一頓哭喊：“冤枉啊老祖宗，冤枉啊！老祖宗你可得替我們兩個可憐人做主啊！”
榮祿又惡狠狠地說：“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們是不會招了，來人啊！”
那兩個老太監一看這架勢，趕緊抱住了李蓮英的大腿，“老祖宗救救我們呐……老祖宗……”
此時。一直在一旁擺著一副臭臉、默不作聲的李蓮英終於表明態度了，他朝榮祿瞪著紅眼睛，抖了抖身子，吐出一句：
“你敢——榮中堂這是要屈打成招麽？門都沒有！”
李蓮英這一句話，可算是給榮祿躁怒的心，澆了一盆冷水，看來，這個大內總管並沒進他的套。
榮祿知道，要是這丟私銀的責任最終真的落到了自己身上，那李蓮英肯定會借機問責，敲詐勒索，這下可就要焦頭爛額了。
這會，門外的官差聽到榮祿的呼喊，已經拿著繩子，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大人！是不是要拿下他們！”
榮祿將自己內心的惱怒，一股腦兒全傾瀉到了自己手下身上，“拿什麽拿！拿你們他—娘的狗頭！都給老子滾出去！”
一群下人剛一進門，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臭罵，又委屈巴巴地關上門離開了。
榮祿又轉過身來，對李蓮英低眉順眼地說：“李總管，我這不是要審案麽？你不讓我審他們二人，本官怎麽查個水落石出，替公公追回那批財物呢？”
“哼！我的人，可不比你的人，昏庸誤事！榮大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麽心機，從我踏進門到現在，就一直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我這……我哪敢呐，我這不是就事論事嘛……”
“就事論事？”李蓮英靠在椅子上，一手架在扶手上，一手對著榮祿指手畫腳，這態勢，好像自個才是這屋子裏的主人一樣，
“如果榮大人真的是就事論事的話，就該把自己那些疏於職守的手下抓起來！嚴刑拷打！看看他們是不是跟盜賊沆瀣一氣！
而不是一股勁兒要拿我這兩個無辜的孩子問罪！”
榮祿無奈，揮了揮手，對著那兩個老太監說：“行了，這裏沒你們兩個的事了，先到外麵候著！”
接著，他又坐到了李蓮英旁邊，拍拍他的手背說：“哎呀，李公公，咱們多年的交情了，我會坑害你嗎？”
“那就難講了，要是換了以前，咱家是信你的，把你當自個人看待，隻要有口湯喝，就一定少不了你一口粥。在你後麵幫你擦屁股的事情，也幹了不少。
老佛爺那兒更不必說了，這些年來，要不是我在老佛爺麵前替你美言，你們混到今天這個份上嗎？你自個好好掂量掂量。
我對大人已經是仁義盡致，可你又是拿什麽回報我的？財物我是交到你手裏沒錯，可那是讓你代為保管，不是讓你私吞的！”李蓮英說到激動的時候，用力地拍了兩下桌子。
榮祿聽完，也是有苦難言，“李公公！你真的是誤會在下了！公公對我恩重如山，我待公公情同手足。
知道公公這大半輩子的心血來之不易，又怎會動這般的歪心思。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呐。”
“其他人不敢，你榮大人，可就說不準了。我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雖然隻是一個太監，上不得台麵，可無論是京城的達官顯貴，還是外邊的封疆大吏，哪裏不得想法子巴結我？
我實誠地跟你講，我這個人是貪的，年輕的時候窮得走投無路了，才賣身進宮閹了身子當太監，一步步得寵也不容易，剛好又攀上了個好主子，如今手伸得夠長了，就總想著往自己兜裏多存點銀子。
可咱家心裏也明白，手伸長一些，無傷大雅，可要是伸錯了地方，稍一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啊。
跟您相處這麽些日子，我心裏清楚，你榮大人的貪心，可一點都不遜色於我，論起心之貪，手段之殘忍，我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但我這次要告訴你，你貪錯人了！
你這次吃進去的，就非得給我吐出來不可！否則，咱們就等著瞧！”
榮祿這個暴脾氣，遇上了李蓮英這個狠角色，有氣也沒地方撒，“哎呀！公公啊，我苦口婆心說了那麽多，你怎麽還是不信我啊！”
榮祿又轉了下眼珠子，湊到李蓮英耳邊，輕聲說道：“李公公，在下料想，此事必定有詐！
你想，那些假冒官兵的賊人，為何要拿商辦衙門作借口？說不定，這就是載洸那夥人幹的好事！賊喊捉賊，好嫁禍給在下！李總管，這事，您心裏可得想明白了！”
李蓮英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說：“明白，明白，借刀殺人嘛。”
榮祿激動地拍了下桌子，就像數學老師給差生講懂了一道奧數題一樣，興奮地大叫起來：“沒錯！正是借刀殺人！
本官萬萬沒想到，載洸心腸竟然如此歹毒，想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境地，幸好李總管明察，才不沒有讓他的奸計得逞！”
李蓮英朝他投去了輕蔑的眼神，“我說的可不是貝勒，是而是你，榮大人，借刀殺人可是你慣用的伎倆，這些年來，葬送在你手裏頭的人命，還少嗎？
難怪皇太後要當著眾人的麵斥責你，就是要提醒你收斂收斂你的屠刀。如今，你借刀，竟然借到咱家頭上來了，還順走了咱家的銀子，你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