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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官職

  保勝。


  這是一座繁榮的新興城市,一點都不因為劉永福的歸來,或者是法國人攻佔河內的消息而改變自己的走向。


  成群成群的鴉片販子涌到黑旗銀行的貴賓室里,等待著信貸專員的裁決,信貸專員的每一個細微舉動,都會帶來鴉片市場的巨大變化。


  他們需要更多的貸款,特別是那些越南的鴉片種植園主們更是渴切一切資金,只要能貸款足到的款項,他們敢於踐踏人世間一切法律。


  一批批貸款被發放出去,鴉片販子們心滿意足地拿到他們的匯票,他們讚美黑旗票:「這是人世間最好的東西。」


  而在銀行的櫃檯上,一張張黑旗票就被發放出去,無論是賣菜的小販,還是高大威猛的黑旗軍官官,或者是那些帶著微笑的騙子,他們都是帶著笑容拿著不同面額的黑旗票。


  這些黑旗票,現在已經能在北越地區的每一個角落行使,無論是法國人、越南人,或者是清軍,都接受這種黑旗票,海關已經把黑旗票作為一種合法的稅收,以致這次法國人沒收海關的行動之中,繳獲了好幾萬圓的黑旗票。


  他們並不知道,這些紙幣是從印刷機上批量印刷出來的,成本十分低廉,他們只知道這種貨幣具有魔力,可以與銀幣、銀兩相比,有著七成左右的幣值。而且一直很穩定。


  之所以有這樣地錯覺,並不是因為柳宇的發行量控制得很好。而且因為柳清地發行策略對頭,又剛好遇上了一個全世界白銀貶值的時代。


  現在不同面值的紙幣就在湧入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北圻、中圻、交趾支那殖民地,所有越南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接受了這種貨幣,甚至連雲南和廣西境內都接受了這種紙幣。


  那是因為這些鴉片販子的緣故,現在黑旗票在鴉片貿易中甚至超過了白銀、黃金,成為最通用的一種貨幣,甚至於黑旗銀行的票據都可以作為交易手段。


  黑旗票就從這座小城市開始,慢慢地滲入到無數的山村和城鎮中去。


  這座城市的一切繁華。是建立黑旗票之上。


  站在山西城上,大家都會發現雖然黑旗銀行地總行設在這裡,但是這座城市,還有這座城市附屬的一切,都象是一座要塞。


  一座超大型的要塞,這樣的要塞在越南的歷史上不曾出現過。但是比起一座城市,他更象是一座要塞。


  這裡是北圻貿易的集散中心,是北地鴉片最重要地貿易中心,黑旗銀行的總行所在,數十家大小工廠的廠區,更是富庶的山西糧產區。但是沒有一個詞比要塞更能形容這座城市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替軍事服務,貿易也罷,工業也罷,糧食也罷,甚至於金融也同樣替軍事服務。


  成爐成爐的鋼水就帶著火一樣地紅倒出來,然後製成各種各樣的武器,刺刀、步槍、火炮、工兵鏟……


  成船成船的布匹就從海防運來,然後城內的女人們會把這織成一件件軍裝、軍褲、軍帽……


  甚至於成桶成桶的苦味酸,同樣是用于軍事用途。只是大家說不清細柳營用他來幹些什麼。


  在城市之里裡外外,每一個軍人,哪怕是一個最普通的二等兵,他都擁有很高的地位,他會高高抬著頭,讓大家看到他的銳氣。


  而黑旗銀行不僅僅為鴉片販子們服務,他們同樣為細柳營服務,他們把細柳營視為最優質的用戶,可以滿足所有地一切需要。


  居民對這種變化稍稍有些不適應,在他們的眼中。軍人是一批類近於奴隸的存在。而現在這些當兵的人卻能帶著滿臉的傲氣走在大街上,甚至超越了政府官員。


  這是一切軍人理想中的天堂。待遇很好,有著自己發揮的餘地,而其它有才幹的人也同樣有發揮的餘地。


  一個秘密小教堂在城西建立起來了,這是天主教會在山西的最後據點之一,主持其事地是一位西班牙傳教士。


  這位傳教士有著特殊地功業,他讓興化省僅有的一座天主教堂保存下來,而且他對於天使般地孩童有著特殊的感情,他是整個越南最好的神父。


  天主教會的報告中,用無數的辭彙讚揚著他,但是柳隨雲的評價只有兩個字:「人渣!」


  當發現有這樣的神父之後,他才明白天主教為什麼能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那完全是因為他們夠無恥,在教會之中,這些活著的閹人會想出無數的下流招數,把任何一個生活上稍稍受到挫折的人拉到他們的歧路上去。


  只不過這位神父不同,他甚至把每次集會的內情都報告到了細柳營的情報機關,現在天主教會在山西與興化的秘密活動,簡直是透明一樣。


  不過揚格爾神父不同意這一點,他在意的是細柳營提供的報酬。


  三十萬法國金法郎,十萬黑旗票,這兩者加起來的數字讓他為之崩潰,他甚至懷疑細柳營是不是有一套法郎印刷機。


  但是看過定金之後,他認了,即使是假幣,這也是與真幣一模一樣的假幣,或者說,這就是真幣!

  這批錢可以讓他回到西班牙,繼續熱愛唱詩班的天使們,他不喜歡東方人,尤其不喜歡越南唱詩班的那種味道,他忍受不了太久了。所以他答應了細柳營地一切合理與不合理的條件。他這次還帶來了好幾本大部頭地書,如《爆炸物大全》、《無機化學工業手冊》。他相信憑藉自己的力量能解決一切問題。


  他現在就站在柳隨雲的面前,笑著說道:「我們已經解決了大部分問題不是?」


  柳隨雲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渣是專家,一個真正的專家。


  他對於爆炸物,對於無機化學簡直就是一個天才,許多困攏細柳營很久的問題就這麼迎刃而解了。


  現在細柳營的迫擊炮工廠,已經開始兩條路走路,同時在研發時間引信和碰炸引信,特別是時間引信已經相當可靠了。打出去十發炮彈,平均有六七發爆炸。


  更重要的是換裝了硝化甘油發射葯和棉葯裝葯后,六零迫擊炮的射程已經達到四百米以上,殺傷力也大為加強,已經具有相當的實用價值。


  但是揚格爾神父卻發現了一點,比起越南唱詩班。他更喜歡另一種惡魔般地感覺。


  「你們的這種火炮將帶來殺戮,會殺戮許多基督徒。」


  柳隨雲聽到這句話,他不由痛罵起來,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著笑容:「我的朋友,我們會克制地使用他。」


  「不!」揚克爾神父說道:「我希望這種火炮能殺夠一千人!不,最少也要三千人。而且不是那些黃種人,而應當是尊貴的法國人、歐洲人。」


  他發現自己的心靈已經投奔了撒旦,只要一想起殺戮法國人、歐洲人,殺戮基督教徒,他就有一種控制不住地興奮。


  這是魔鬼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殺戮的感覺。


  即使自己不能親自參與殺戮,但是一想到這種罪惡,他就有一種遏制不住的興奮。


  這個職業太適合自己了,不但有巨額的金錢收入。而且還能不受控制地犯下一切罪行。


  或許每一個傳教士心底都有這樣的慾望,畢竟他們要控制所有地慾望,而現在揚克爾神父能把所有的慾望爆發出來。


  他笑著說道:「或許這能殺死五千人,我可以提供一種更有效率的殺人方法。」


  李維業上校諷刺地拿起了那封柳宇帶來的書信,他問道那個帶信的神父:「這就是柳匪幫的投降宣言?不,這是宣戰!」


  那個神父同樣是對柳宇極度憤恨,他憤憤不平地說道:「這確實是宣戰,但是李維業閣下,為了共和國的利益,您還是多多考慮利害得失為好!」


  柳宇在信中向李維業和法國人都表示了好感。並願意雙方和平共處下去。細柳營可以一定限度地開放紅河航道。


  但問題在於,李維業的期望非常高:「紅河是法蘭西的!東京是法蘭西地!這個世界也是法蘭西的。」


  神父同樣是忠實的法蘭西公民:「我相信。一切榮光都屬於法蘭西,正是有了您的幫助,我們在山西的事業才能得到恢復。」


  作為揚克爾神父進入山西的代價,現在柳宇一定程度上容許天主教徒恢復活動,同時他也希望在河內境內,天主教和花間教能實現和平共處。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這位神父就希望李維業上校能加強對花間教的壓迫程度:「您對異端的鎮壓越厲害,我們教會就越容易傳播主的福音。」


  李維業想到地卻是其它事情,他親自主持兩次巡邏,在巡邏之中,細柳營和花間教地武裝人員甚至沒打出一發子彈就退卻了。


  他已經摸到了柳宇的底線,這些黑旗軍在害怕法蘭西三色旗,甚至一個巡邏兵都能嚇跑幾十個花間教地武裝人員。


  巡邏兵甚至可以深入山西境內三四公里,卻不受任何阻礙,細柳營的巡邏隊裝備很劣,只有一些前裝步槍和后裝步槍混雜,他們一看到三色旗就立即退卻。^^,泡,書,吧,首發^^

  這一切都讓李維業上校為之高興,他親眼看到了柳匪幫的隊伍,那是一支近百人的大部隊,裡面混雜著若干把後膛步槍,但都是法國人已經淘汰地貨色。他們服裝不整,士氣低落。根本不是陸戰隊的對手。


  只不過李維業上校暫時還沒有得到授權,他期待地援兵也沒有到來,所以他只能暫時延遲了進一步的行動。


  不過他已經把細柳營的實力摸清楚了,這是黑旗軍裝備最好的一個部隊,大約擁有九百到一千二百名武裝士兵,據說擁有五百桿速射步槍,但是從李維業了解的情報來看,他們擁有的速射步槍被大大高估,實際擁有量至多只有四百件。有可能只有三百多桿。


  僅僅憑藉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打敗這些流寇了,但是在那之前,李維業還必須把殖民地警察、安南土著步兵和天主教民團建立起來,這是他最迫切的任務。


  在原來的歷史中,這些武力地建立要遲得多,規模也小得多。但是正因為細柳營的出現,迫使李維業武裝了好幾百名安南士兵。


  他現在只想早日爆發戰爭,他用一句話來形容:「笑到最後的人,笑得最好……」


  柳宇再次布置示弱的戰術,真正的大尾巴狼,只需要一撲就可以致命。真正的色狼,一推即倒。


  所以許多前膛槍都從倉庫里拿出來,而還特意挑出了新兵改穿舊衣參加巡邏,還刻意讓軍官控制場面。


  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甚至於表演得讓李維業都信以為真,他居然派出十人地巡邏隊深入山西境內近十里之多,看著他的零星隊伍,那簡直是塊最肥的肥肉,帶隊的葉成林是忍了好久才沒去啃。


  這種臟活葉成林更適合。司馬泰太愛面子,幹不了這種臟活,只是細柳營雖然缺幹部,但是能演這齣戲的人可不少,象沈勝在河內表演得極為精彩。


  現在大家都明白,戲還要繼續扮下去,就等著把李維業推倒的時候。


  而第一個想讓細柳營推倒李維業地,正是劉永福,他帶著滿腹的牢騷:「柳營官,我問你。你怎麼搞的。河內不是你的防區,怎麼就讓法人奪了去?」


  他把所有的不平都發泄出去:「我聽說黃總督第二天就讓你率兵去河內助戰。你怎麼連一排人都派,就看著河內失守,還有,你怎麼搞的,居然把兵派到興化去了,這讓我多痛心啊!」


  要知道河內失守,柳宇確實是第一號責任人,他事先也考慮是不是要出兵河內,直接把李維業擋在城外,但是經過細細考量,他發現這樣並不妥當。


  把李維業擋在城外,他有這個自信,甚至不需要動員,只要把烏鴉營派過去,憑藉著堅固的城池,怎麼也能把李維業的攻勢給擋住。


  但問題在於,他缺的是時間,擋住了李維業不難,但是擋住法國人後繼地攻勢,他信心不大,一年時間足夠生產出一千件士乃德步槍,幾十門迫擊炮,外加上數十噸炸藥了,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他決心見死不救。


  只不過他現在也需要推卸自己的責任,他瞧吳鳳典看了一眼:「我是等著雅樓的命令啊,我只是黑旗軍前路統帶,這麼大的事,我根本做不了主啊!」


  吳鳳典可以說是最委屈的一個人,一聽這話他都只能低下頭去了:「這事我擔責任。」


  他也知道,不管如何,他總是劉永福不在時的黑旗軍代統領,河內失守的責任,應當由他來承擔。


  「沒讓你說話!」現在劉永福對自己的連襟也不客氣:「柳營官,這件事你也得承擔責任吧!」


  那邊黃守忠已經開炮了:「那這件事,我這個後路統帶是不是也要承擔責任?這話不能這麼說,細柳營駐在山西是不假,他出兵興化也不假。」


  「可這都是老成持重的辦法,他若是出兵河內,和法國人幹了硬仗,那我幾個營頭怎麼辦?」


  劉永福也只是發發火,他也知道柳宇若是真出兵河內,那等於是惹下了天大地禍事:「再大地責任,我替他擔著,可是河內一失,我們黑旗就全盤被動了。」


  他原本以為黃守忠經他這麼一敲打就能泄氣了,可是黃守忠卻沒停嘴:「不對,我們前後兩路統帶,都是奉了您的命令,您沒命令下來,我們哪有這膽子和法人開戰啊!」


  劉永福算是明白了,黃守忠是為了代統領地事情,劉永福既沒把這個位置給柳宇,也沒給黃守忠,反倒是給了吳鳳典這個實力偏弱的營官,現在他們就在這個問題上開炮了。


  吳鳳典聽到這話,也是滿肚子火氣,不過他為人穩重,當即說道:「永福,這一回你是害摻我了,這個代理之職,我才學有限,真的沒幹好,以後也不要讓我幹了。」


  他這算是摞擔子不幹了,劉永福發現問題更麻煩了。


  這前後兩路統帶的設置,原本是出於臨時設置,可是現在黃守忠和柳宇都沒有摞擔子不幹的打算,或者說,在保勝之後,又形成了兩個事實上的指揮中心。


  特別是河內失守以後,山西已經成為黑旗軍最關切的一個城市,山西的得與失,關係著黑旗軍的興衰成敗,而河陽同樣是保護著黑旗軍的側翼。


  這兩路部隊,加起來總數有兩千人,黑旗軍如果離開了他們,根本玩不轉,接下去該怎麼安排?


  那邊吳鳳典倒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在座的一群營官開口道:「永福,咱們是一家人,這一回我也挑明了,我開口是向你要官來的。」


  劉永福眼睛一眨,沒明白過來:「你要什麼樣的位置?」


  吳鳳典這是突然發難,事先甚至沒同他通過氣,劉永福也硬是沒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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