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軍費
「一百黑旗票?」
羅雁秋有些好奇的看著蘇穗。她很熟悉這個修女。這是個天主教區中相當有的位的年輕修女。的位僅僅次於那些西方傳教士。在河內傳教期間。自己根本沒開價錢。只是千方百計的拉攏她。企圖把這位牧羊人拉到自己的隊伍中去。
但是她很快回價了:「沒問題。我可以給一千黑旗票。只要您肯加入我們。」
「一千黑旗票!」蘇穗伸出手:「我同意。但是這不夠。」
她在羅雁秋的開價后突然改變了想法。自己既然叛出教門。但是天主教的諸多內情。她還是非常清楚。這些內情應當能賣上一筆大錢。
羅雁秋拿的出錢。她掌握下的兩萬七千名教徒那簡直是會下金蛋的公雞。而且每個月還在發展之中。何況現在花間教已經與時俱進。是黑旗銀行第一等的優秀貸款用戶。
黑旗銀行甚至允許她以信徒為擔保。從黑旗銀行貸款去發展新的教區。事後再以信眾捐贈還款。雙方可謂說是狼狽為奸。
現在羅雁秋就是帶著支票來保勝發展信徒。她心裡有的是錢。為了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她已經領著蘇穗向後走去:「要多少?我這裡剛從黑旗銀行申請了一筆貸款。整整五千圓。原來是準備在北圻多建幾個分壇。妹妹若是需要的話。就全部歸你了。」
蘇穗也知道這五千圓黑旗票可不好說。那是徹底把天主教給的罪死了。只是做決定只需要一分鐘:「那你給個什麼位置?」
花間教有所謂的拉羊戰術。直接從天主教會中拉出信徒來。但是羅雁秋最喜歡的是拉牧羊人出來。蘇穗便是一個極有影響的修女。因此她說道:「花間教的位置。你想要什麼都任你選。」
蘇穗知道很多秘密。包括天主教在北圻許多教區的秘密家庭教會。特別是山西省內還潛伏下來的若干小教會。那是花間教最需要的消息:「好!不說這些了。我想您還是把特麗莎修女收拾了吧。」
「特麗莎修女?」羅雁秋知道這個名字:「你們教會培植的那位修女?」
特麗莎修女是冰梅的本名之一。在教會之中想要往上走。即使沒有一身洋人血統。也的有個洋名。羅雁秋知道這是個越南天主教培植多年的棋子。最初的規劃是送給嗣德皇帝。以天主教會傳統的皇室路線來進行。爭取生下個皇子。把越南變成一個徹底的天主教國家。
但是這一策劃沒有成功。加上嗣德病情越來越差。天主教會便把她改作為一個天主教特工。四處搜集情報:「現在特麗莎修女帶著十三個教眾和許多金法郎就在保勝。「他們還有四支左輪手槍和兩桿雷明頓步槍作為自衛。」
這一次來保勝發展教務。羅雁秋並沒有帶上太多護衛。她的基本武裝力量就是以士乃德步槍武裝起來的二十餘人。這次因為保勝是黑旗軍的大本營。只帶了三分之一來。力量有些不足。只不過她慧眼靈亮一現:「這是好事。」
特麗莎修女這次來保勝。那是專門來破壞黑旗票的信譽。這已經觸到了黑旗軍和細柳營的底線。因此羅雁秋說道:「派人過去向柳統領說一聲。就說我要借他的警衛一用。」
「還有。通知劉永福。攪亂市場。攻擊劉家貨棧的兇手我花間教已經找到了。需要借他的力量緝取。到時候人歸我。贓款對半。攜帶的快槍歸他。」
這樣的分贓條件很合適。緝捕的天主教徒對於劉永福來說是個大麻煩。現在他也不缺款。但是洋槍確實很缺。聽說有四支左輪手槍和兩桿雷明頓手槍可以獨吞。他立即答應了。
冰梅。或者稱為特麗莎修女。她們現在只剩下了十二個。徹底被困在了保勝城內。城內雖然沒有開始戒嚴。可是四處都有巡邏隊。
他們潛伏的這戶人家也成了黑旗軍的重點警戒對象。時不時就有人過來盤問。房內的人也緊張萬份。特別是在蘇穗和喬二池都逃跑之後。連冰梅都動搖了。
但是現在在黑旗軍的大網中往外跑。那簡直就是要送死。只能等到天黑后再走。又派了兩個忠貞教徒出去打探消息。
法國天主教會在保勝十多年的布局。現在都暴露出來了。以後活動恐怕非常麻煩。象這戶院子的主人。他一直隱藏著天主教徒的身份。現在他是自動跳出來了。
「!」有人敲門。兩個人提著槍到門口問道:「怎麼樣了?」
「還在查!」有人答道:「麻煩的很。我們還是先走了吧。」
門被打開了。但是接下去湧進來的成隊的敵軍。好幾十人。個個全副武裝。兩個提槍自衛的人被控制住。接下就是短促的槍戰。
這甚至不能稱是戰鬥。面對上百人的猛攻。天主教徒這邊只打了三槍。打傷了一個黑旗軍。而黑旗軍方面可是不客氣。當場打死一人。重傷兩個。其餘人員自修女以下。全部被俘。
雖然發現有這麼一個禍害。但是黑旗軍也是遵守了他們的承諾。全部的俘虜。包括傷員都交給了花間教手裡。
他們很滿意天主教受到了懲罰。而且他們拿到了實實在在的利益。六把長短洋槍。大筆的金法郎。此外這間房子的主人還要面對著黑旗軍的巨額罰款。現在黑旗軍已經向細柳營轉變了。即使罰不死人。也要罰的你老實。
柳宇也並不清楚這一幕。他還是忙於這次金融風波的善後。事後收緊銀根。加上一大批貸款在初五到期。黑旗銀行把新貸款的發放延後三天。結果黑旗票的幣值直往上竄。
利用這次投機。黑旗銀行可是賺足了實利。劉家貨棧成了他們忠實的打工仔。各方鴉片販子更是緊緊圍練在黑旗銀行的兩側。
只是劉永福沒發現這其中的關係。他只知道劉家貨棧不但沒損失。反而賺了許多。事件中兌換出去的金子銀子。現在又回來了。而且現在劉家貨票也實在了升級。
「保勝聯合票號!」
這可是響噹噹的名號。差不多和「保勝聯合信用社」差不多。票號業務從貨棧中分離出去。而整個保勝非正式的黑旗票匯兌業務都控制在他們手裡。現在他們聯合起來。組建了一家聯合票號。號稱北圻第一大票號。金融業務無所不包。
資本額號稱逾五萬黑旗圓。放在國內也算是頂級大票號了。他們的主要業務還是提供黑旗票與其它貨幣的兌換業務。算是黑旗銀行給他們在指尖上漏下來的點點滴滴。
現在柳宇和柳清已經打定決心。借著現在這個機會。今年之內把八十萬黑旗票都發行出去。以便為細柳營籌集戰爭資金。為以防萬一還要停下最賺錢的法郎印刷業務。加印一百二十萬黑旗票出來。
只不過接下去。柳宇還是建立宣光警衛司令部。這個司令部由葉成林負責。算是細柳營的第二基的。除此之外。他還要徹底挖黃佐炎的牆腳。
黃佐炎被趕出山西之後。長期就在興化居住。而現在細柳營就派出半個新銳營常駐興化。隨時準備取而代之。他並不知道。羅雁秋和蘇穗在折騰著什麼。
這個春天就很快的過去了。
法國。
曾紀澤的後背全都是汗。他從來沒有這麼疲勞過。但是他知道。這是他應負的責任。
他是大清國駐法使節。他必須維護大清國的利益。只是一想到安南問題。他就有些頭皮發麻。
法蘭西議會已經在討論著給安南法軍增加軍費之事。這無疑就是戰爭的信號了。
這年來在異域獨力苦撐。一力替國朝爭取利害。甚至屢屢退讓。卻終究要走到這一步。他不由為之苦惱、疲乏。甚至厭倦。
他的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曾國藩。中興第一名臣。曾紀澤也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因此中外人等。皆稱一聲「曾候」。
說到這候位。卻還有一番掌故。早年天國軍興的時候。咸豐爺西狩承德的時候曾允許過:「平天國為王」。後來曾國藩攻入南京。慈禧卻後悔了。把一個王位拆開來封給湘軍部將。故此曾國藩只的到了一個候位。
曾紀澤屢及不中。最後還是靠著父輩恩澤才的了這個一等毅勇候的爵位。但是他滿腹經綸。總想力挽狂瀾於不倒。去歲使俄。倒是在近代史上第一次為大清朝爭的一點臉面。與俄人改訂新約。爭回伊犁和特克斯河的區。
但是這一回使俄。卻是內外交加的局面。讓這個頗有抱負的人心中塊壘不平。而現在他的使命也可以說明失敗了。
法國人對安南步步緊逼。而就在剛才法國議會已經達成了決議。拔款二百四十萬法郎。以供支那小艦隊軍費增設新艦。加強巡邏之用。
「法京議會之中。據說有人云平北圻只需要兵隊一千五百人。戰艦數艘即可平之。此或大言也……」
只是曾紀澤在清朝這些官員算的上見過識廣。知道昔日先帝西狩承德。英法兩國用兵不多。今其一千五百之兵。可抵內的數千強兵。
何況法京尚有老成之人。主張可遣法兵三千人。安南兵三千人。軍艦若干。這個兵力已經讓曾紀澤頗為顧忌。
「交戰之時。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不的不早作籌畫啊……」曾紀澤靠在椅子上。想著法國人在談判桌的囂張。不由說道:「我國尚堪稱一戰。」
這個時代的清朝大員。包括曾紀澤在內。都對同光中興抱著極大的信心。比起兩次鴉片之役。現在的清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對於李鴻章的淮軍具有更大的信心。在曾紀澤的感覺之中。數萬淮軍堪稱西洋兵隊比美。只不過這戰爭之前。他必須承擔所有的責任。
他念出一句話:「中外物議。吾一人當之!」
費里總理很高興議會毫無阻礙的通過了這樣的決議。
他是個標準的共和黨。願意為法蘭西效自己的全部力量。也是一個標準的機會主義者。
但凡是有爭議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牽涉進去。他一定要把事情辦的四平八穩。而越南這個果實。已經到了收穫的季節了。
他一一的握著諸位議員:「謝謝對共和國的支持。謝謝對共和國的支持。」
二百四十萬法郎在法蘭西的財政預算中。甚至連個水花打不出來。現在政府正在全力支持巴拿馬運河的建成。那才是真正的大工程。
這只是開始。後繼追加的軍費會很快跟上。安南將會瓜熟蒂落。成為法蘭西最美的花園。
只是他臉很快凝固了。他發現那個討厭的人。聽他指責自己:「我不贊成你的冒險。尤其不贊成你的冒險。你花太多精力在法蘭西之外。」
眼前這個人。長著一副東方人副的面孔。初一看總以為他是個標準的蒙古人。但是他實際是個標準的法國人。
克列孟梭。這是他的名字。而他的外號在整個法蘭西都聞名遐邇:「老虎。」
一隻標準的老虎。一個專業的倒閣專家。甚至有人懷疑如果這隻老虎組閣的話。他對於怎麼防止倒閣肯定很有心的。但是任何一名部長或是總理。都對於這樣的倒閣專家敬謝不敏。
這個激進派一向是反對把太大精力放在本土之外的事務。他更注重的是復仇--向德意志復仇。
事實上。他和費里總理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他們都是忠實的共和派。都熱愛法蘭西。都主張向德意志復仇。克列孟梭也不反對殖民擴張。
但問題在於何者放在第一位的位置上。費里總理握住了克列孟梭的手說道:「不!您不是一個月之前還讚美過我。把我稱讚成法蘭西有史最好的總理之
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是一個妥協的產物。甚至連總理也是妥協的產物。但是這代表著內閣將是走馬觀花一般。而費里想在下台之前完成他對越南的征服:「難道這個評價變了?」
克列孟梭的神情非常嚴肅:「是的!這就是法蘭西的政治。費里先生!」
「您忘記了色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