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找同盟
「媽,媽。」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急匆匆地跑進書房。
「怎麼了?」林婉小心地放下畫筆,解開身上斑駁的圍裙。回頭看到女兒滿臉都是興沖沖的,便笑了一下:「看看你,跑的一腦門子汗,怎麼這麼高興?」
「媽,你猜我遇到誰了?」
「誰?」
「陳哲瑩。」
女孩子說完,瞪大眼睛盯著她母親。
林婉哦了一聲什麼都沒往下問。
「媽,其實你一直沒放下是不是?」
林婉搖搖頭:「這麼多年,什麼放下放不下的,又能怎樣呢?誰在乎?」
「我放學回來,在街上看到她和爸爸在吵架,直接從車上衝下來,爸爸在後面拉著她。」
女孩子笑了一下:「千方百計得到的,最後也不免是吵吵鬧鬧。」她的笑容中有和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滄桑。
「好了,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不該你多過問的,那個人再不好也是你爸爸現在的妻子,你可以敬而遠之,但不可嘲笑她。」
林婉撫了一下女兒的頭髮,聲音溫柔:「媽媽只希望你能平安喜樂一生,不要陷在長輩們的愛恨情仇里。媽媽離婚時你只有三歲,我盡量讓你不被這些事干擾,你還不明白媽媽的苦心嗎?」
女孩子伸手摟住林婉的肩膀:「媽媽,我都知道,可我就是,總忍不住去想這件事,想爸爸,哥哥,總想讓那個女人得報應。」
「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林婉拍了拍女兒的臉,「好啦,我這一身難免濺上顏料滴子。小心弄髒你的衣服。」
「太太,來了一位姓葉的小姐,說是來取畫的。」
傭人站在門口彙報。
女孩子鬆開林婉,轉身就往樓下跑。
「萍兒,站住,你去做什麼?」
「媽媽,那個葉小姐好好看,我要去看看她。」
說著就一陣風似的衝下樓去。
林婉嘆口氣,看著手上的顏料。
和梁先生離婚時,這個孩子只有三歲,她兩個年長的兒子留在梁家,自己則照顧年幼的一兒一女,如今兒子已經在大學讀書,就剩這一個小女兒,因為被自己嬌慣的不通人情世故,上次遇到來買畫的葉小姐,她看人家漂亮,就拉著人家的手不放,現在又衝下去看,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葉小姐你來啦。」
女孩子興沖沖地跑下來,拉著葉限的手笑道。
葉限很不習慣和陌生人這樣親近,可是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比陳飛揚還要傻,她不得不虛與委蛇,點頭笑道:「林小姐你這是放學了。」
跟著林婉的一雙兒女都改姓了林,林婉是個有骨氣的人,要求自己教養孩子,立馬給孩子改了姓,寧可賣畫為生也不要梁先生的撫養費,葉限敬佩她的骨氣,連帶對這傻丫頭的親熱也能敷衍敷衍。
「葉小姐,你教教我,怎麼能變的像你一樣的白啊。」
林萍萍拉著葉限坐下,看著她白的像是晶瑩剔透的臉,羨慕極了。
「不出去瘋跑,不打球,不騎著腳踏車滿街跑就能白了。」葉限故意說道。
她之前調查過,這是個性格活潑的少女,喜歡打網球,喜歡騎腳踏車滿街逛,讓她放棄這些,簡直是要她的命。果然,林萍萍雙手捂住臉,:「老天爺,葉小姐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刺激我的!」
林婉抱著畫軸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女兒窩在沙發里哀嚎,嘆口氣說:「萍兒,你又淘氣了,一點樣子都沒有。」林萍萍放開手笑道:「才沒有。」
「林小姐活潑可愛我很喜歡她。」
葉限也點頭說道。
「就是太過活潑了,像個潑猴。」林婉將畫軸放在茶几上,柔聲說道,「這是葉小姐訂的山水,你檢查一下。」
葉限在茶几上展開那畫,嘴裡說道:「檢查可不敢當,我雖然是肚子里沒幾兩墨水的,這鑒賞能力還是有的,林女士的話有一種孤傲的風骨,觀之忘俗。」
葉限開古董店這麼多年,俗話說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在書畫鑒賞上她說不太清楚,但基本的感覺還是很到位的。
她將畫合上,雙手將一張支票遞給林婉。
林婉接過,看了那數目,說了聲謝謝。
這是她從林婉手裡買走的第二副畫,價格很不錯,比林婉預想的要多很多,這位葉小姐出手很大方。
「葉小姐,這畫有一點問題,請隨我來書房,我詳細講給你聽聽。」
「媽媽,我也……」
「這是媽媽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能跟著。」
林婉制止了女兒。
葉限跟著林婉來到書房,林婉關上門開門見山地問:「葉小姐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畫啊。」葉限眉毛一挑,笑眯眯地看著她。
「我林婉自認有一點天分,但我的畫賣不到這麼高的價也沒有這麼好的市場,能讓一個一擲千金的小姐主動上門。我過去賣畫全靠朋友幫助,勉強糊口罷了,葉小姐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什麼呢?」
葉限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是骨子裡的清高,便也索性直接了當地說:「有人借著林女士的名義,花錢找人復仇,這件事林女士知道嗎?」
林婉一愣:「什麼意思?」
「這樣看林女士是一無所知了?」
「自然不知道,我也沒有什麼仇人。」林婉目光閃動,「果然,葉小姐接近我是有目的,我一個失婚婦人,獨自帶著一雙兒女謀生,就是這店畫畫的天分也僅是糊口而已,沒有人會和我過不去。」
「那可未必,比如說有個女人,十二年前害的你夫妻反目,十二年後又霸佔著梁家產業,百般排擠你的兩個兒子,甚至長子結婚,她竟然鬧著要接媳婦茶,這算不算你的仇人?」
「都過去了,我過得自在逍遙,這都是我的命,怨不得別人。」
「哦,你的命?林女士你真的認命?你當年拿出全部嫁妝還配上林家產業支持丈夫的事業,現在一切都做了別人的嫁衣裳。就連你兩個兒子的繼承權怕是都要不保了,你能賣畫活著,他們也能嗎?還是你確信自己可以賣畫再養兒子一家?」
果然,孩子是她的軟肋,林女士表情軟下來,她扶著書架緩緩坐下:「我還能怎麼辦?我當年答應離婚什麼都不要,原因就是為了那兩個孩子,他們已經是十多歲了,我想讓他們能有機會繼承梁家的家業,那份家業我也是傾注全部心血進去的,現在……現在卻……我是個沒用的母親。」她以手扶額顯出無能為力。
「假如現在有機會呢?」葉限俯下身,對著她的臉,用一種充滿誘惑的調子說道,「你還有機會幫助你的兒子,甚至還有機會趕走那個女人,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丈夫,你肯和我合作嗎?」
林婉凄然一笑:「他若無情我便休,被別人染指過的男人我嫌臟,我從沒想過他。」
「那就只當幫你的兒女得到他們應得的。」葉限一直盯著她,看到她目光中起了波瀾,葉限知道,林婉為了自己的兒女,開始動搖了。
「怎麼合作?」
林婉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