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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丘八審案(三)

  那寺院看來就在附近,很快吉普車晃晃蕩盪開過來,柱子下了車:「團長,那小子都要餓死了,就差一口氣了。」


  說著轉身將一個面色青黃的僧人扶了出來。


  接著,那帶頭念經的僧人也跟著下了車,他作勢要扶那僧人,對方掙扎一下不要他碰。這人形容枯槁,臉色很不好,只有一雙眼睛還有精光,他本來就站不穩,這一掙扎差點摔倒,柱子急忙說句:「你小心點啊。」


  那僧人手被甩開,也不生氣,徑直走到霍中梁面前彙報道:「小僧明練,這是我寺內僧人妙光。「


  「哦,就是這妙光和人私——通的?」


  「正是。」


  「長得也不怎麼樣嗎,呵呵,還沒你看起來俊俏,這白家妮子什麼眼神,豁出命來找男人,也不找個好看點的,虧大了。」


  「長官,慎言。」那妙光忽然開口說話了。


  「腎炎?還心臟病呢,你小子能做得,我就說不得了?」霍中樑上下打量那妙光,見此人雖然餓的渾身沒有氣力,可眼神堅定,不像是貪生怕死之徒,便嘆口氣繼續說,「你這人相貌不濟,我聽說當和尚也要法相莊嚴的,不過看著人還挺精神的,這是餓了幾天了?」


  一邊的柱子說:「團長,聽說是五天沒吃飯了。」


  「哦身板子不錯啊,五天都沒餓死,想不想來我這當兵?還是當兵好啊,只要不怕死,敢衝鋒陷陣,鈔票女人那不是大把的等著嗎?何必像現在這樣,睡個女人就把命搭上,冤枉不冤枉。」


  葉限在一邊著急,你啰嗦什麼啊,還不趕緊審案子,便不由自主哼了一聲。霍中梁沖她眨眨眼,笑了一下。


  「長官,小僧和白家姑娘並無苟且之事,小僧是冤枉的。」


  那僧人忽然說道。


  旁邊的明練急忙喊道:「長官,他胡說呢,他和那女人在一起,是寺內僧值帶人親自抓到的。」


  「哦,當場抓姦?」


  霍中梁饒有興趣地看著明練,又看向一直低著頭的白妮。那白妮雖然口不能言,但看到妙光被帶來,形容枯槁,她看看妙光又看看明練,接著朝著霍中梁猛地搖頭,同時擺手,嘴裡嗚哩哇啦的好像很是著急。


  「大妹子,你說不能說話耽誤多少事,你是什麼意思?老太太,你女兒什麼意思?」


  白家媽媽低聲道:「我家妮子好像說不是那麼回事。」


  「胡扯,她又沒說話,你怎麼知道?」村民有人叫道。


  「你來說說怎麼抓姦的,是抱著還是摟著,還是正熱火朝天的干著?是穿衣服還是沒穿衣服?蓋被子還是沒蓋被子啊。「


  召南在一邊聽了,忍不住搖搖頭;這人真是太流氓了,大庭廣眾這麼說話。


  」他們二人在晚上共處一室!」明練說道。


  「那就是說沒抓到活春宮,也沒脫衣服咯?」


  霍中梁猛地一拍桌子:「什麼都沒抓到,你就說他們通-奸?啊?這叫通什麼奸?這院子男男女女都站一起,就是通--奸了?」


  「那黑燈瞎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然是有問題。」明練辯解道。


  他指著一個僧人說:「妙清,你來講。」


  原來這明練是寺院的監院,妙清是僧值,負責寺內的糾察工作,這妙光是寺內的維那(nuo)負責帶領僧眾念經做法事,同時也有監察責任比僧值的權利還要大一點。


  「妙光師為人本分嚴肅,從不徇私,本來我們大家都是很尊敬他的,但是自從白妮來做事以後就變了。他對白妮很好,我們叢林規矩是男女不能同寺居住,他就把後院用磚牆隔開,給那些來寺內打雜的人住,白妮的房間是個單獨的小院,和別人都不牽扯。一周前的一個雨夜,有小沙彌說妙光師去白妮房間了,我還不信,就帶著人去查看,結果發現他真的在那房間,手還放在白妮肚子上!這不是通--奸是什麼?」


  「當時都穿著衣服?」


  霍中梁看著那白妮,後者不停地搖頭,眼淚簌簌往下掉。


  「是穿著衣服,可他手怎麼放在人家女人肚子上,見我帶人進來,他就說是幫白妮看病,說白妮病了,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什麼病了,她肚子大了!」


  僧值指向白妮,那女子是啞巴,聽到別人說話,急忙捂住肚子,警惕地看著周圍。


  霍中梁嘆口氣:「真是冤孽。」


  「長官,小僧當時的確是給白妮看病,小僧關照白妮也是因為小僧曾經有一妹妹,相貌酷似白妮,出嫁后因難產而死,小僧看到白妮臉色不對,再三詢問,她只是哭什麼都不說,小僧當年看到過妹妹身懷六甲的樣子,懷疑白妮是有了身孕,便去詢問,沒想到被僧值當做是和白妮有苟且。」


  「你這和尚說話就奇怪了,大晚上的跑人家姑娘家房間去詢問人家懷孕沒有,還摸人肚子。」


  葉限在一邊說道。


  村民們有人跟著喊叫:「對啊,連這位小姐都聽不下去了,就是撒謊。」


  「小僧當時的確有行為不檢,實在是因為小僧知道白妮是望門寡,不能出一點差錯的,她又不能說話,白天詢問擔心會引起別人猜疑,這才出此下策,小僧摸她腹部也是因為小僧懂醫術幫她看一下孩子。」


  「既然你和白妮並無私情,為什麼你要甘心絕食而死?」


  霍中梁問。


  「白妮在寺里有孕,牽連到我們寺的名聲,我不承認還能怎樣,僧值和監院一口咬定我和白妮私通,我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只好想在佛前表明我的清白,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抗爭。」


  那僧人說完,大口喘氣,萎縮成一團。霍中梁喊道:「去給他弄碗粥,事還沒了結,別把人餓死了。」


  葉限冷笑:「你做事不檢點,害了白妮,也害了自己。在被人誣陷之時自己願意一言不發在佛前許願,你怎麼就不想想白妮該怎麼辦?她不能說話,不識字又不懂啞語,你絕食死了,若能做肉身佛,以後還有徒子徒孫的供奉香火,可是白妮呢,被人扔進灞河餵魚。你們不是慈悲為懷嗎?這就是你們的慈悲?」


  「對呀,葉小姐說的對,這是慈悲嗎?這是黑白不分混淆是非,白妮,你能聽懂我的話對不對?來,你指給我看,睡了你,讓你懷孕的是誰?別怕,什麼鎮子宗族寺院,他娘的老子看不順眼統統槍斃了去,你指給我看,那人是誰。,我給你做主,那孩子姦夫不認,我叫柱子認,柱子,行不行?」


  柱子大聲回答:「我願意照顧白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輩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妮身上,只見她擦了一把眼淚,緩緩地舉起手,指向妙光的方向。


  周圍人鬆口氣:「不還是他嗎?」


  葉限喊道:「你走近點指,告訴大家,那個人是誰?」


  白妮一步步往前走,妙光神情不變,平靜地看著她。白妮手再一次抬起,所有人都看清了,她指的是明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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