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橫生枝節
“大人是擔心他想對這個案子有影響?”
“沒有影響,有也是好的。”狄仁傑擺了擺手說道,“柬之不知道,我給天後上書的事情。所以天後應該知道,我沒有和張柬之串通好。”
“那天後生什麽氣啊,還把人家好好的一個青年才俊給貶到了台州去。”李慕然還是不明白。
在朝廷裏麵做官,那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伴君如伴虎,說不好哪句話就直接被趕出京城了。
和這次的張閣老一樣。
“那我來給你點破吧。”狄仁傑說道,“你可別忘了天後把咱們的小金鼎給收了。”
金鼎?
李慕然這才如夢初醒。
天後的確是收了一個金鼎。
“那又如何?”李慕然到現在還不明白。
狄仁傑又給他解釋道:“天後收了金鼎,但是你可別忘了金鼎是從那500兩黃金當中出的。也就是說小金鼎其實是這場案子當中的物證。天後看著喜歡自己就留下了。”
薛梅一直到現在都沒聽出什麽問題。
“但是本來這些東西就應該上呈內府啊,這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啊。”
這兩個人真是直腸子一根腸子通到底。
狄仁傑想了想,該怎麽跟他解釋呢。
“如果這個案子結束之後,這些東西已經被我封存上呈內府。天後就算是喜歡拿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但是你得知道這些東西現在可還沒有進入內府呢。那就是呈堂證供。張柬之這個時候這麽做,分明就是諷刺天後私拿物證。你說天後心裏麵能好受嗎?”
這天下間啊,有幾個人的脊梁骨是沒法戳的,其中一個就是天後。
張柬之這個時候玩這個,那簡直就是掂著老虎尾巴亂轉。更何況這還是一隻肋下生翅的母老虎,就算是先帝再世也得小心三分。
狄仁傑之所以歎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柬之這麽做,其實幫不了我。但是他實際上就是為了袒護我,也就是說在京城當中,我們兩個人隻能留一個。否則就容易勾結串聯,就是天後也拿我們沒轍。你覺得天後會讓誰離開京城?”
這個……
當然是張柬之。
薛梅和李慕然兩個人都是這麽想的。
狄仁傑上馬治軍,下馬安民,根本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常年執掌大理寺,在一年萬案無冤民這件事情之後,在民間聲望極高。若是這個樣子的人因為說了兩句話被貶黜,就不說天下如何了,無論是長安還是洛陽,都會對朝廷失望。
更何況現在狄仁傑手握十萬雄兵,還是領兵在外。
小小的一個金鼎,就動了這樣的一個大臣,那簡直就是不值得。
所以天後有什麽邪火當然是衝著張柬之發了。
“所以就給他發了。”狄仁傑說到這裏又更正了一下,“哦不對,是外放了。”
狄仁傑到現在必須得把自己的說法搬過來,要不然可就麻煩了。
張柬之這麽橫插豎擋了一杠子,證明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恩澤雨露莫出於上,天後說什麽就是什麽。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惡人總是先告狀。
狄仁傑還沒有走出肅州的地麵,章立告狀的奏章就已經上去了。
要不是這個家夥寫奏折比較慢,還需要從中書省那邊走一道。恐怕他還真就做成了惡人先告狀。
隻可惜,狄仁傑的秘訣專奏可是要比他更快的。天後要看的肯定先是狄仁傑的密折,至於章立的奏折還得先傳到中書省,然後再由中書省轉到天後的麵前。
張柬之沒有這個資格藍批但是又偏偏進行了藍批。
這就已經是犯的忌諱。
“看起來咱們得跟這個章立刺史好好的談一談了。”狄仁傑冷笑一聲說道。“但這個前提就是章立得先跟我好好談談。”
狄仁傑現在可來不及煩惱張柬之的事情,畢竟等他回去之後都已經塵埃落定了,陳歸陳土歸土。
張柬之這一回恐怕得在外麵待上兩三年了。
這個事情狄仁傑還可以往後緩一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章立歸案。
到底是誰跟他勾結?到底是誰要肅州亂了,他們為什麽要去攻打玉門關,有什麽好處。
這一係列的問題恐怕隻有章立才能回答。
狄仁傑也就直接收兵,揮軍向肅州過去了。
肅州刺史章立自從頂了那封奏折之後,天天都是惴惴不安的。他當然是惴惴不安的了,因為天後並沒有批複。
誰知道這封奏折上去之後又能怎麽樣?狄仁傑也沒有事情,誰知道他是被壓走了還是出了什麽其他的問題。
但是他唯一能夠知道的是白虎莊已經被掏了,陳家寨也被人推了。
肅州的這點事情全都辦完了。
狄仁傑現在應該能夠知道,那些攻打玉門關的突厥人都是陳家莊的人假扮的。
可是誰知道現在狄仁傑還知道多少。
要不是因為一心寄往於這個惡人先告狀的奏折,章立甚至都有可能已經跑了。
他天天都在刺史府裏邊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亂轉。
“你好歹也是刺史大人,不至於這麽慌張吧?”長史在一旁有些不滿。
“我怎麽可能不慌張啊,你那一封奏折遞上去,到現在都沒回音。我還以為上麵一告狀之後,就直接把狄仁傑按貪官給辦了呢。誰想到弄成這個樣子。白虎莊現在已經沒了。咱們的錢袋子讓人掏了,錢串子也折了,就連錢匣子也讓人捧走了。這可怎麽辦呢?”
章立說著又急的轉了兩圈。
“什麽怎麽辦?”長史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告訴你,你現在可是刺史。你看見誰家刺史這個團團轉。封疆大吏,別說狄仁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敢輕易的動你。就算是天後想要動你也得仔細想一想。”
“你說的倒是輕巧,感情能到這頂上來的並不是你。我要早知道這個的話,我幹嘛非得當這個事實啊,我就直接……”
“你要是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就別怪我無情了。”
長史臉色一沉,指著章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