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拚命守護的,還是沒能留住
到了醫院之後,陸長銘便直接去了護士台那邊詢問:「請問,今天有沒有一個叫做何雅心的病患,被送到醫院來?」
「請稍等,我幫您查詢一下。」護士朝他點了點頭,然後便打開了眼前電腦的系統。
她再三確認之後,抬眸看向了陸長銘:「今早上十點多的時候,的確有一個叫做何雅心的病人被送到急診。」
「我知道了!謝謝!」陸長銘匆匆扔下這句話,他便打算搭乘電梯去樓上的病房,但他剛跑到電梯口,就聽到了從他的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
他自然認得這道聲音,是阿四,而且他隱約覺得阿四的聲音之中,似乎隱藏著很多複雜的情緒。
他扭頭看向了阿四,阿四的眉頭微皺,整個人看起來竟也透著幾分的憔悴。
「陸董,我一直在這兒等您,您終於……來了。」
「我媽呢?她在哪間病房?還有,她怎麼會昏迷的?現在情況怎麼樣?」陸長銘接連丟出了好幾個問題。
看到陸長銘眼中的擔憂跟期待,阿四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將真相告訴他。
這樣的真相真的過於殘忍,這樣的真相毫無疑問是在陸長銘的傷口上撒了一大把的鹽。
「陸董……夫人她……沒在病房。」阿四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傳來了一股碎裂般的痛意。
這一天,對於陸長銘來說,一定是天崩地裂的一天。
陸長銘有些不太習慣這樣吞吞吐吐的阿四,於是他便皺起了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是昏迷住院了嗎?現在不在病房,在哪兒?你說話啊!為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董……我帶您去找夫人。」說罷,阿四便率先提腳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陸長銘一臉疑惑的看著這樣的阿四,他沒有再追問什麼,而是安靜的跟著阿四走進了電梯,電梯在五樓停了下來。
阿四走出了電梯,對仍舊站在電梯內的陸長銘說:「夫人在這裡。」
陸長銘雖然沒來過這家醫院,但他剛才已經看過導引圖了,五樓並不是病房所在的樓層。
他揣著一份不安的心情,一步步緩緩的走出了電梯,當他清楚的看到印刻在門上的太平間三個字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住了一般。
他已經猜想到了什麼,然而他真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那三個字,就像是一盆滾燙的油,直接潑在了他的心口上,這會兒,他的心已經皮開肉綻了。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陸長銘立在原地,不肯再動彈半分,似乎只要他不動彈,就能不接受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就能假裝其實他的母親還活著。
阿四看著這樣的陸長銘,真的於心不忍,然而……該告知的真相,他卻無權隱瞞。
「陸董,我知道您現在一定沒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夫人她……她真的已經走了。今早上,你剛走,夫人便暈過去了。我將夫人送到醫院的路上,我給您打了無數通的電話,可是卻都無人接聽……我後來派人回酒店看了,這才知道,您將手機落在酒店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聯繫到您,所以乾脆在醫院大廳等著。果然……您來了。」
陸長銘的眼眶從乾澀,一點點變得濕潤起來,他的雙拳緩緩的攥緊,然後突然將阿四用力的按在了牆壁上,他咬著牙質問道:「怎麼會死?嗯?她不過是昏迷而已!怎麼可能現在連命都沒了!」
比起剛才那不言不語的陸長銘,阿四倒更希望,他能像現在這樣,將自己心底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阿四將實情告知給陸長銘:「陸董……經過醫生查出來的結果,發現夫人是過度服用了藥物,再加上今天受了刺激,情緒非常的不穩定,所以就誘發了休克。等我們將她送到醫院的時候,幾乎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陸長銘的目光銳利的在阿四的臉上來回逡視著,他多麼希望,阿四所說的都是假的……
但他盯著阿四的雙目看了這麼久,他真的沒法從阿四的眼底看到任何地方閃爍。
所以……他的母親,真的已經死了。
現在,就躺在那兒冰冷的太平間內。
陸長銘緩緩的鬆開了阿四的衣領,整個人看起來頹喪不已,他一步步挪動著自己沉重的步伐,往太平間靠近。
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失敗極了,覺得自己是一個十足的不孝子。
就為了自己那虛無縹緲的愛情,他搭上了母親的這條命。
如果他沒有輕信喬薇的謊言,如果他能稍微理智一點,也許今天……他的母親就不會躺在這兒了。
太平間內,真的很冷,而且很空,他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
他放緩了腳步,一點點的靠近不遠處的那張床,似乎只要他走得慢一點,就能改變這個事實一般……
母親何雅心的身上,被覆上了一層白色的布,陸長銘是顫抖著手將那塊白布一點點的揭下來的。
當他看到母親的臉,就那樣清晰的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真的聽到了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的聲音,自此,他的世界或許將陷入很深的黑暗。
他將自己變成十惡不赦的壞人,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將母親從痛苦跟桎梏中拯救出來,然而現在……哪怕他得到了再多,那又如何?
母親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他的生活也被攪得一團糟。
他所拚命守護的,最終還是沒能留住。
「媽……你別再跟我開玩笑了。今天對於我來說,已經是足夠糟糕的一天,難不成連你也要跟我開這樣殘忍的玩笑嗎?你快起來……快醒過來。我……我這就帶你回家。」陸長銘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但他的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瀕臨崩潰的臨界點,從他那顫抖不止的聲音就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