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哀莫大於心死
對方的良久沉默,讓席夜霖的脾氣頓時上來了,他低吼道:「我問你,爺爺在哪間病房!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
老劉的支支吾吾,已經隱約讓席夜霖猜到了什麼,可是他不敢 將事情想得過於糟糕!
真的,他不敢去想。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老劉低沉無力的聲音:「少爺,您要節哀……老爺他……他已經走了。」
原本還在大步流星的走著的雙腿,好像突然被灌了鉛一般,突然就動彈不得了。
他的腦袋彷彿也嗡的一聲炸開了。
他捏著手機的手一陣發顫,不過是幾個字的消息,卻讓他久久不能消化跟理解。
「你說什麼……什麼叫做已經走了!什麼節哀!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席夜霖的聲音大的有點嚇人。
周圍路過的人,也都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所以這些人原本是打算搭乘電梯的,在看到席夜霖之後,就都走開了。
「少爺……老爺現在在5樓這裡的太平間。如果您要看他,就來這裡吧。少奶奶……也在裡面陪著老爺呢。」老劉的語氣中也充滿了悲傷。
誰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令人悲傷的事情。
這眼看著兩個人的婚禮就要到了……現在卻鬧了這麼一出。
太平間這三個字,猶如重鎚一般,直接砸在了席夜霖的心口之上。
他跌跌撞撞的往電梯那裡走去,顫抖著雙手按下了通往五樓的按鍵,那一刻,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的,都是他跟爺爺之間的點點滴滴。
父親早逝,他對母親又因為這些年的誤會沒有什麼來往,所以對於他來說,他世界中唯一的溫暖,就是來自他的爺爺!
可是現在,席坤卻猝不及防的離開了他,這讓他如何接受?
他想到了爺爺是如何笑著跟他談起自己的過往的,他也記得爺爺是如何一步步的教他成長,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優秀的人,他更記得這麼多年來爺爺對他的疼愛。
電梯門打開,他一眼便看到了老劉,老劉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
席夜霖看了老劉一眼,然後就提腳往太平間內走去……
鹿小眠聽到了腳步聲,她的身體猛地僵住,她知道……是席夜霖回來了。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跟席夜霖這麼多天沒見,再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她緩緩的轉過身去,臉上的淚痕是那樣的明顯,而她還沒來得及張嘴跟席夜霖說任何一個字,就被席夜霖給冷冰冰的推開了。
他在回醫院的路上,也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因為這次的交通事故涉及到了席坤,也就是席夜霖的爺爺,所以警方這邊也處理的格外小心。
席夜霖已經了解到,席坤是因為鹿小眠的一條簡訊,才會去江城大道,然後才會發生這場車禍!
雖說鹿小眠自己否認了,這條簡訊並不是她發的,可她終究……是逃不掉責任的吧?
尤其是在他極度崩潰的情況下,他的大腦早已經沒辦法思考那麼多了。
他只知道,爺爺的死,跟這個女人有關係!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用特別友好的態度面對她:「滾。」
鹿小眠的身體僵得更緊了一些,她所有到了嘴邊的話語,都因為席夜霖的這個字而不禁咽了回去。
她清楚的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冷漠跟憎惡,這是他從未在她面前流露出的神色。
哪怕是最開始,爺爺逼著他娶了她的時候,他也沒有用這樣憎惡的目光看過她……
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冰凍住了。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請你馬上從我的面前消失!」席夜霖看她沒有任何的動作,便轉過臉來,對著她低吼了這麼一句話。
在這個並不算大卻足夠空蕩的太平間內,他的聲音形成了冰冷的迴音。
鹿小眠的心好像在那一瞬間被剝成了一片一片的,她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從他的面前消失。
她低下頭去:「好……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那我先走……我就在外面等你。我也知道……你現在一定有不少的話要跟爺爺說。」
席夜霖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只留給她一個冰冷至極的背影。
鹿小眠轉過身去,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從太平間內走了出來。
老劉看著她這副猶如孤魂野鬼一般的模樣,便馬上上前去安慰道:「少奶奶,少爺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不管他跟您說了什麼,您在這種時候都別放在心裡啊。」
「我在這兒等他。」鹿小眠在長椅上坐下了,然後便目光痴痴的看向了太平間內。
她有一種預感,好像她跟席夜霖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
別的事情也許都好說,可這次橫在他們中間的,是一條命啊。
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席夜霖最為看重的爺爺!
太平間內安靜的有點可怕,席夜霖現在終於認可了一句話,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等到你的悲傷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你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
此刻,他只能愣愣的盯著爺爺的那張臉,最後,他像是為了讓自己從這場噩夢中醒過來一般,他竟然抬起手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
這兩巴掌,將他的臉頰瞬間打紅了,足以見得,他到底是用了多麼大的力氣……
可是,這場噩夢並沒有醒來。
爺爺仍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爺爺,你不是要找我算帳嗎?現在我回來了,您怎麼一動不動呢?您起來啊……把您想要罵的,想要說的,都說出來啊!我回來了……您倒是起來啊……」
「對不起……是當時在談生意,我沒帶著手機……我……」席夜霖徹底崩潰了,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終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一個人在太平間內站了一整個晚上,從天黑站到了天亮,就好像他這樣一直等下去,就能等到席坤醒過來一般。
他沒走,鹿小眠也跟著在外面等了一宿。
老劉也沒敢離開,他去給鹿小眠跟席夜霖都買了早餐:「少奶奶,您先吃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