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意外之喜
劉芷菱的目光裏閃過一絲痛苦,答:“在那裏,每日都有這樣的事發生,當年我以為我隻要做個寵妾就好了,誰知.……”
她的話氣低落,淡淡的憂傷在這小亭裏漫延開來。
天空,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蒙蒙細雨,在人的心坎上又繪上了一抹愁意。
“八姑姑!”劉稻香伸出小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又道:“你還有爺爺,還有我爹娘,還有我們姐弟五人。”
所以,劉芷菱不是一個人在宮裏浴血奮戰。
“好了,我也不過是一時傷感罷了,你可知,當年林珍珠經曆的一切,如今皇後也正在經曆,再說,如果後宮所生子嗣太少,說不得又要勞命傷財,廣選采女,而這非皇上所見,皇後這一次的有孕,來得正是時候,皇上連現成的借口都有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她肚裏的孩子.……”劉稻香覺得事情的真相正在浮出水麵。
劉芷菱慵懶的伸出右手去接亭外滴落的水珠兒,白嫩的纖纖細腕上,套著一隻碧玉鐲,越發襯得她膚若凝脂,連劉稻香都在心中暗讚一句,自家八姑姑合該承得起那等恩寵。
“滑了,聽說,那一日整個京城都籠罩在寒風劍雨中,皇後宮中不斷傳出哀吼!所有的宮人除了東、西兩太後之外,皆都在瑟瑟發抖,生怕下一刻就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
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麽傷心,也沒有因為對手的遭遇而幸災樂禍。
“這事兒於她是壞,於我卻是好。”
過些日子回宮後,至少皇後有一段時日不會老盯著她了。
“皇上因此,把西太後抓進了天牢?”
“不!”劉芷菱的笑如同沾露的芙蓉初綻,嬌而不媚,又秀而不俗!
“皇後的事發生後,東太後大為震怒,誰都沒想到西太後會把手伸到皇後的宮裏,我想,他肯定不寒而栗。”
沒有哪個皇帝會高興的,這樣的西太後實在太恐怖了。
“皇上的人在事情發生後,立馬就暗中調查清楚此事,不過是半日的功夫,就把所有證據都呈到了東太後的跟前,不但有害了林珍珠與皇後的藥,還有幾種無色無聞,叫人發癡顛狂的藥。”
劉稻香聞言心下犯疑,為什麽是要在事發之後?
難道那之前就不能叫人暗中搜查那西慶後的寢宮?
隻是,她終沒有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或許到死,她都不知那位皇帝是怎麽想的。
劉芷菱以為她被這事給震住了,又道:“東太後立馬叫人看住西太後之後,就叫人徹查宮中,誰知,扯出蘿卜帶出泥呢,好生大鬧了一場,揪出不少西太後的幫手。”
劉稻香點了點頭:“如此,也怪不得會被抓進天牢。”
“隻等皇上回京後再發落。”
劉稻香冷笑道:“終是除了一禍害,養尊處優慣了的,也不知她能不能熬到那時候。”
她此時覺得自己未免太沒人性,隻不過一想到林珍珠的死,她也是幫凶之一,她的心裏又鬆快了些,珍珠雖死,可那些害她的人終沒有好報。
“明年清明前夕,我定要叫人去珍珠姐姐的故鄉為她掃墓,在告慰她在天之靈。”
劉芷菱點點頭,又笑道:“聽說最近那個番邦公主不找你的茬子了?”
“嗯,黃鼠狼給雞拜年,你見過安好心的?”劉稻香不在意地捏了顆新鮮提子慢悠悠的吃起來。
“呀,怎麽這般酸!”她扔掉手中的提子,拿帕子捂著嘴猛嘔起來。
劉芷菱眼裏閃過一道光,立馬緊張的站起來,衝石榴大喊:“今日趙太醫當值,快些請他來瞧瞧。”
而她的另一個大宮女葡萄忙上前來,道:“主子,提子是奴婢親自盯著人洗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劉芷菱又麵帶憂色地看向劉稻香:“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你莫要緊張,許是幾日早起,有些貪涼了。”劉稻香覺得自家八姑姑太過緊張,同時,又很窩心。
劉芷菱見她氣色尚好,眼中的擔憂少去幾分,隻還是麵帶焦急,頻頻向亭外張望。
許是才一盞茶,又或是一柱香,總之,在劉芷菱度日如年的急切中,石榴毫不客氣地拖著趙太醫過來了。
劉芷菱眼見他要行禮,急道:“行了,行了,少來這些虛的,快些幫我瞧瞧我家二侄女。”
趙太醫暗思,這睿郡王妃瞧著也不像有事的樣子啊?!
不過,他還是依言趕快用懸絲診脈,不診還好,一診他就哈哈笑起來,一臉喜氣地朝兩人道:“恭喜睿郡王妃有身孕了,孩子不足月,還請睿郡王妃多多靜養。”
劉芷菱聞言大喜,拂掌道:“哎呀呀,娃娃兒,快快長大,身強體壯,咦,這麽說,我做了姑外婆咯?!”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劉芷菱大喜,忙對趙太醫道:“大喜,大賞,一會兒石榴送趙太醫出去。”
說到這兒,她難得發一次威:“今兒的事,沒出三個月之前,都給我爛在肚子裏,但有不從者,亂棍打死。”一個死字從她牙縫裏擠出來,叫周圍的人心房一顫,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妙齡少女是愛寵的當朝順妃娘娘!
這一次,大家是從骨子裏認可了她!
何況,古人都有坐胎三月不可言,小娃娃嬌氣,怕道喜的人多了,小娃娃兒會受不住,耍小性子離開這家。
大抵就是頭三個月是不能說出來的,要滿了三個月後,胎兒穩當了,這才會告之親朋戚友這個喜訊。
不是什麽生死仇家,一般人也不會去多嘴傳這些事。
蘇子燁是在晚上才知道此事的,得了此喜訊的他,抱著自家小媳婦狠狠的親了個夠!
因為有孕在身,劉稻香越發的深居簡出,連劉芷菱那裏也不會日日再去。
有細心的人發現了這事,細細打聽一番,才知,皇上如今身子骨已大好,著實沒必要叫臣子們天天一早跑去行宮探望的必要了。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說詞,而因為要當娘了,劉稻香也難得的,竟然跟著碧草學起了針線,一時小院各處的小丫頭們都跟著穿針引線,幫劉稻香肚裏的娃兒做起了小衣小鞋祙。
如此才消停了幾日,這日,劉稻香收到了京城張桂花的來信。
“主子,夫人給你寫家書了,是王爺的人順帶回來的。”
劉稻香放下手中的針線,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她果然還是不適合捏針拿線,看著縫了半日,才縫好的一塊尿布,再扭頭看看碧草、碧玉等人坐在一旁飛針走線。
她招招手,示意小丫頭把信遞給她。
拆開展閱後,眉頭緊鎖。
碧玉是最先發現她情況不對的。
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走過來輕聲詢問:“主子,可是累著了?”
劉稻香輕輕擺手,道:“不是,你打發人,不,你親自跑一趟,把我三妹妹尋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一個早已遺忘的人,竟然出現了。
今日天氣不錯,碧玉尋到劉春香時,她正與永樂郡主蘇惠馨,清雅郡主蘇惠蘭在一個蒙古包前,正看著人家玩撩腳,兩個蒙古大漢正彎著腰互相對視,尋找著最好的時機出手。
“哎,你倆快些動手,哪個贏了,本姑娘便把剛得的一把上好彎刀賞給他。”劉春香看得正起勁。
不妨碧玉在她身後輕咳兩聲:“三姑娘,你怕是賞不成了。”
劉春香扭頭看向身後,驚呼:“咦,你怎麽來了?是我二姐叫你來的?”
永樂郡主笑問:“可是尋她有事?”
碧玉笑答:“夫人來家信了,主子打發奴婢來請三姑娘回去一趟。”
永樂郡主擺擺手,道:“你快去快回,我跟堂妹在這裏等你。”
她嘴的堂妹,指的是性子越發開朗的蘇惠蘭。
“春香,你快些去,我與堂姐會等你一起吃烤羊排的。”蘇惠蘭可是知道,劉春香是出了名的吃貨一枚。
“那我去去就回!”得了兩個小夥伴的保證,劉春香不再一臉小糾結。
隨了碧玉回了劉稻香所住的小院。
“二姐,二姐,我來了!”劉春香蹬著羊皮小靴,歡快地從外頭快步走進來。
隨即又聽她嬌聲抱怨道:“二姐,你這幾日怎地不出去玩,聽下人們說,你日日都將自己拘在屋裏,可是有何事?”
劉稻香見她跑得一頭汗,忙叫人為她打了溫水來,待她洗過臉後,又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你當我還是姑娘家呢,成家了自然不如在娘家時那般自在,不過,又有旁的樂趣罷了。”
劉春香也知她說的有理,從桌上拿了一起薄荷糕邊吃邊問:“娘寫信了?”
“嗯,讓你姐夫的人帶來的。”她說著把信遞給劉春香。
劉春香啃著小糕點,一邊看著信,越看眉頭越是打結得緊。
“趙一腿?”
“嗯,那會子你才出生不過一兩歲的樣子,當年因為他漁肉鄉鄰,被我家給捅出來晾到了台麵上,後來被判了流放,隻是他那時京裏有人,半路被人劫胡了。”
劉稻香說到這兒微微一頓,又接著道:“趙一腿打那以後就留在了京城,娘若不在信中提這事,我到真忘了,那時我們剛來京裏,有一次在外頭,我就瞧見一人的背影很眼熟,如今想來,那時,趙一腿就在京裏混得不錯,隻是當時正好遇到了惠蘭妹妹,後來回家忘了提起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