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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厚著臉皮討要

  青梅又道:“姑娘,大夫說了,薛大叔再住上兩三日,若是傷口不會惡化,便可接回家中養著。”


  劉稻香點頭道:“嗯,尋個涼快點的早上接回來,傷口不能沾到汗,這大熱天的怕是不好挨,隻可惜咱家沒有冰窯。”


  春嬌嗬樂樂地說道:“姑娘想要還不簡單,回頭讓人在新院子裏挖一個地窯就好了。”


  “那是地窯,不是冰窯,咱這邊估計沒人會人弄,算了,這事以後再說,春嬌,你一會兒去跟我娘說一聲,家裏多買些西瓜,到時拿去給薛大叔,他到底是因為咱家的事才遭了這罪。”


  薛大河很得劉三貴重用,劉稻香不願因為小事讓他離了心,或著說,她不得不學著攏絡人心了。


  三人正說著話兒,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劉稻香微微皺眉細聽後,說道:“好像是我娘在跟什麽人吵,春嬌,你出去看看。”


  春嬌腿腳十分麻利,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就回轉了:“姑娘,是劉老夫人過來了。”


  劉稻香聽後不免頭痛,問道:“咱不是跟她掰扯清楚了嗎,她又上門來做甚?”


  春嬌答道:“奴婢聽了一耳,好像是說要夫人給她幾個雞蛋,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劉稻香無奈之下,隻得放下手中的事,打算去瞧瞧:“可知是誰放她進來的?咱家大黑呢?”


  大黑是她家喂養的土狗子,如今是很稱職的看家小能手。


  青梅忙道:“回姑娘話,早先三姑娘說要讓大黑與小白多多親近親近,讓大黑帶著小白。”


  小白就是那隻小京巴,因為家中有一隻大黑,又因它是隻白狗崽,因此,劉春香給它取名小白,還說什麽跟大黑很搭來著。


  果然,大黑不在家,這擾人的劉齊氏就上門了。


  劉稻香去的時候,劉齊氏正拉著張桂花在掰扯。


  “桂花啊,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公公這麽些年可從來沒有待三貴不好過,你怎麽能讓他餓著肚子過日子,再說了,你家裏喂了這許多雞鴨,給我兩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三貴若是我心善,他能有今天嗎?”


  劉稻香聞言差點崴了腳,這是劉齊氏唯一能拿出手的理由。


  “娘,怎麽回事?”


  劉齊氏聽到一聲嬌憨喊聲,回頭一瞧,差點亮瞎她那雙老眼。


  冰肌玉骨,淡眉秋水。


  鑲邊木槿花淡黃夏衫,折枝木槿花絹紗羅裙,銀鎏金小扇釵,裙係金茶宮絛,雙環玉扣垂穗,手執鏤空檀木小扇,行走間環佩叮當,盈盈暗香纏。


  每見劉稻香一回,她的心就被狠狠地紮一回。


  張桂花見到自家越發漂亮的二閨女,忙向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問道:“聽你大姐說,今兒你要忙得腳不沾地,你怎地有空出來?”


  劉稻香嬌聲抱怨道:“還不是大姐想偷懶,明明是她在管著家裏進出的帳冊,非一股惱兒的塞給我,還說什麽,她得想個法子再多賺些錢,好拿來孝敬爹娘。”


  張桂花今兒穿的是一身青綠素長衫,因著要帶孩子,身上幾乎全無首飾。

  劉稻香行至她跟前,素腕輕抬,露出手上的一對白玉鐲子,越發襯得她肌膚細膩,看得劉齊氏又一陣心肝疼。


  當真恨不得衝過去把這鐲子給擼下來。


  “我說桂花,這有何難的,稻香這丫頭年紀還小,你可不能老把她關在屋裏,看看咱村裏的小姑娘們,又哪個不是到處野的,這些帳冊之類的,何不請人幫忙呢?”


  劉齊氏的話糙可理兒不糙,說起來劉稻香也不過才十歲,或許因為她芯子是成人的關係,時常讓劉三貴夫婦忽略了她的年紀。


  今兒被劉齊提起,她才意識到自家二閨女確實太過“忙碌”。


  “閨女啊,要不,你把帳冊拿來,我幫你一起核算。”


  劉稻香伸手挽住她胳膊,撒嬌道:“娘,我本就嫌得無聊,你若再跟我搶了這事兒,我到時候可隻能在家光吃閑飯了。”


  張桂花樂道:“那還不好,娘巴不得你長得高高的,這樣子,穿裙子才好看呢。”


  自家二閨女不愛繡花沒關係,她慢慢想法子,先從穿衣打扮入手,再慢慢說到這繡花上。


  為了掰正自家長彎了的二閨女,張桂花可沒少費心思。


  劉齊氏插嘴道:“哎喲,哪裏有那麽精貴,小孩子家家長得快,衣服也不用做得太過精致,到是你說的這核算賬冊一事,這可是說到了你們二哥的飯碗裏,他這些年在酒樓裏可是沒白當掌櫃。”


  劉稻香無語望天,誰見過哪家家用帳冊是給外人管著的?


  她家又不是那種了不得的簪纓世族,非要請個什麽帳房先生。


  因此,她連連擺手道:“劉奶奶,咱就不勞劉二伯了,咱家的廟太小呢,可供不起劉二伯這尊大佛。”


  劉齊氏的目光閃爍,伸手拉著張桂花又道:“唉,我也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了,可是,三貴好歹跟他兩個哥哥自小親厚,不能因為他不是親生的,就不認咱我跟他爹了,若不是我們心善,他又怎能平安長大。”


  說的是事實,張桂花無法反駁,可真要她請了劉仁貴到家中當什麽帳房先生,無疑是引狼入室,她萬萬不可能答應。


  “娘,您說的哪裏話,咱家也不過是小門小戶,依我瞧,到不如讓二伯讓府城去尋些事做,不過,他與小叔子還在家中喂豬,隻要挨過這一年,到了年底,還是能賺不少的銀錢。”


  劉齊氏心中惱恨張桂花油鹽不浸,嘴上卻是說道:“仁貴是啥性子你不知?他哪裏會耐得住性子養豬,旺貴又萬事不管,全累著我跟他們老子,這些豬天天張嘴就叫,一桶食倒下去,才在豬肚裏打了點底,這就是個無底洞啊。”


  劉稻香笑眯眯地提醒道:“奶,沒關係的,二伯和四叔不是寫了借條麽,咱不急,年底再一起算算,百來頭豬,就算一頭豬賺一兩銀子,那也是有百來兩的,怎麽算,都比別家強。”


  不要賴帳哦,欠條她藏得很妥當。


  張桂花假罵道:“你這孩子真是掉錢眼裏了,你二伯和四叔能好意思賴這錢嗎?你四叔好歹是個秀才,這十裏八鄉可是出了名的。”

  她心裏覺得挺可惜的,劉旺貴瞧著人橫狗樣,要不是被劉齊氏拖累,現在隻怕上門說的,都快把他家裏的門坎都快踩塌了。


  劉齊氏心裏越發惱火,這劉三貴一家子也不知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眼看著日子過得一年比一年紅火。


  “桂花,不許你罵稻香。”


  她假模假樣的勸說,又轉頭說道:“稻香啊,你大概聽村裏說了吧,今年下半年隻怕是要遭旱災了,眼看已快七月半,這早稻欠收,如今河裏幹得快見底了,晚稻秧苗大都被曬死,今年下半年的日子怕是越發難過了,這不,你爺這幾日天天蹲田裏瞅著,盼著能下場雨潤潤晚稻苗,嘴上都急得起泡了,我擔心他累垮身子,琢磨著殺幾隻老母雞給他燉湯吃。”


  劉齊氏抬劉大富抬出來,張桂花母女還真不好拒絕。


  劉大富待劉三貴確實不錯,雖說大多時候無視她母娘仨,但至少沒有打罵過她們,也從來沒開口要求張桂花三母女去田裏幹活,每次都是劉齊氏把張桂花趕去田裏幫忙。


  張桂花有些猶豫,一時拿不定主意。


  “桂花,當初你生下春香,我雖有說過不要,可到底沒有把事兒做絕,明知家裏多一張嘴,就要多花不少銀錢,我也沒非逼著你把春香給扔去後山,不是麽?”


  劉稻香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來,當初要不是原主脾氣大,二話不說,擼起衣袖就去阻攔劉齊氏,要不是被這狠心的劉齊氏給甩到木柱上,要了原主的命,劉稻香也不會機緣巧合的重生在這具身體上。


  “奶,我還真要多謝你當初不夠狠心,否則,我也不會落下,一到下雨天,就頭痛的毛病。”


  張桂花聞言神情一凜,對劉齊氏說道:“我叫你一聲娘,完全是看在爹和過世的姥姥、姥爺的份上,他們每一個都真心待咱三貴好,咱三貴是個心善的,明知自己不是親生的可也不敢忘養育恩,因此,逢年過節,他依然會給老宅那邊送節禮,還有二老的二兩養老銀,他也一直會給,畢竟他是在那個家裏長大的,就像娘說的一樣,生恩不及養恩大,要是沒有爹娘,沒有姥姥、姥爺,也就沒有今天的劉三貴。”


  雖說當初鬧得很難看,可劉三貴不知自己到底姓什麽,又加上當年他爺奶待他如親孫,劉大富也時常偷偷給他塞幾個銅板子,即便很少,他也是記恩在心裏。


  老宅那邊亂成什麽樣,他不是不知,他也曾對張桂花說過,不能真的拋開他養父母不管,至少,他每年會保證兩老在村裏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這不,是你爹這段時日憔悴了不少嘛,我才上門來的。”劉齊氏因著上回鬧出來的事,丟了臉麵不說,自己手頭的差事也丟了,如今在家裏隻能數著米粒過日子。


  張桂花神色有些難看,問道:“娘去年在我家沒少撈雞鴨,過年時,你那屋後還養著五六十隻呢,咋就沒雞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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