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寫欠條吧
“老二,老四,你們想喂豬可以,第一,蓋豬圈的錢,你們自己出,村裏人家有多餘的泥土坯,花不了多少錢,剩下的橫梁去山上砍,隻要不砍好樹,一般的樹村裏是不管的,蓋上頭的茅草,家中還有,第二呢,這買豬崽的錢你們兩兄弟平分,將來賺了錢也由你倆平分,我跟你娘就不摻和進雲了,第三呢,我瞧著,你們還是另外找個養豬佬兒,專門伺候著這些豬,就像老三家那樣,千把頭豬,可是有三個人專門伺候著。”
隻有在這個時候,劉大富能把話說得條理分明。
皆因這些他都懂一些,再加上沒事兒,就揣著旱煙杆子去劉稻香家溜溜,有時也會留下來吃個飯,跟劉三貴喝上兩杯水酒,慢慢的,他也懂得了一點。
劉大富又轉頭對劉齊氏說:“老三已經夠孝順了,你的其他幾個好兒子,一年到頭給你送來了幾個子兒?”
劉齊氏想說,他們現在正是忙著養婆娘崽女,哪裏有多餘的銀子。
隻不過,這話被劉大富一瞪,又給咽了回去。
劉大富又接著說道:“三貴去年一個人,就在老宅花了二三十兩,哼,這可是差不多二十畝良田的出息,你也好意思再伸手,你要是繼續作死,遲早會把這點情份給作沒了,呸,你還指望這兩個不孝的養你?沒把你這把老骨頭啃沒了還算有點良心。”
劉旺貴:他還沒成家,他還在念書呢!
劉仁貴:哪有那麽嚴重,這不是他失業了麽?掌櫃的差事丟了,又身無立錐之地,隻能傍著娘老子過活咯,反正她娘老子的錢他不用,他大哥和四弟,還有他的小妹,都會幫自家娘老子用掉,與其便宜了其他人,到不如便宜了他。
他卻是沒想過,自己手頭有三十畝良田,他的婆娘和小妾,都是有陪嫁田地的。
說起來,他家也有五六十畝田地,在這十裏八鄉,也能算個小財主了。
劉齊氏可不知道劉仁貴的想法,此時,還覺得有些氣惱劉大富插手管事。
她不想就這麽便宜了劉三貴,若非他不同意,她也不會被自家老頭子揍,更不會平白讓兩個兒子多出錢。
她一點都不念劉三貴的好,那一百頭豬可是要劉三貴先墊錢的。
劉大富的意思是,他確實賺了錢,能幫兄弟一把就幫一把,隻是這錢,等賣了豬再還給他。
這樣的提議,劉三貴還是很能接受的。
“三弟,我早就聽說你們家的雜糧是先賒後給錢的?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幫我們也賒了?”
劉仁貴做慣了掌櫃,不過心裏粗粗一算,就知道這買雜糧要投進去一大筆。
劉三貴悄悄看向自家閨女,他知道自家閨女很不待見老宅的人。
劉稻香甜甜一笑,她可以不去開糧鋪,但賣給劉仁貴,她還是很樂意的。
“爹,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二嬸娘家是專管殺豬的,咱二伯與四叔養的豬,都不夠二嬸娘家哥哥練手的。”
意思就是,左右有人會幫他們把豬賣掉,並不用擔心到時收不到錢。
她又朝劉仁貴笑道:“賒是可以,隻不過,我們每幫你們拉來一批雜糧,二伯與四叔都要在欠條上簽上名字。”
劉旺貴想了想,說道:“我年後要去縣城念書,之前就說過的。”
所以,他隻能當甩手掌櫃。
劉三貴並不會去,他覺得郭修凡教的不錯,便道:“要不,你隨我同去郭先生那裏上課?”
劉齊氏卻是不樂意了:“他以前還不是他們教的,都教不好我兒子,一個鄉下先生,哪裏比得上縣城的先生。”
劉三貴有心要辯解,人家可比那縣城的秀才老爺強多了,至少,人家中了舉子。
後又想,若自家四弟下次不能夠中舉,隻怕自家老娘又有得鬧。
說起這事兒,劉齊氏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早先不是說過嘛,她動了心思想把劉三貴的廩生名額與劉旺貴的兌換一下。
一個是,她相中了那每月一兩銀的月錢,還有三十斤大米。
二個,也是想借著這廩生的名頭,給劉旺貴說一門好親。
可她的家書已經寫了快個把月了,她的兄長卻還沒有給她回信,也不知這事兒能不能成。
劉齊氏心裏擱著這事,一時也就失去了再撕劉三貴的心思。
懨懨地揮揮手,說道:“你們爹爹都這般說了,你們下去自己商量個主意。”
她本就是想給自家兩個兒子爭取點好處,如今被劉大富這麽一攪和,到底讓自家兩人兒子少賺了不少。
心頭不免更加怨恨劉大富不頂事兒。
劉三貴見此,忙把準備好的二兩養老銀拿了出來。
“娘,這是下一年的開銷。”
劉齊氏板著老臉坐在那裏,當劉三貴把銀子遞到她跟前時,她伸手狠狠地用勁打在劉三貴的手上。
“打發叫發子呢,誰不知你今年發了大財。”
劉三貴的臉當場就黑了。
劉齊氏又道:“最少也得拿個四五十兩銀子,你家的生活水漲船高,難道讓我們兩個老家夥繼續青粥小菜?”
若是不算劉仁貴一大家子,再加上劉旺貴與劉小蘭。
又加之,劉三貴平日時不時送些葷腥過來,其實這二兩銀足夠兩老用了。
劉三貴心裏很氣悶,不想再跟自家娘老子爭吵,抬腳便往外頭走去。
劉齊氏頓時急了,跳著腳追了過來,隻因,她的腳上現在還隻套著一隻鞋,之前,她取下另一隻砸向了劉稻香,劉稻香可沒那麽好心的幫她把鞋送過去。
“三貴,你給我站住,不準走,你還沒答應我呢!”
麵對如此極品,劉稻香十分無語,扭頭掃向屋內各人,除了劉大富之外,各人都眼神遊浮,大概,他們也很巴望自家娘老子能從他們的兄弟那裏多弄些銀錢吧,她歎了口氣,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甩掉這一鍋極品。
劉三貴的心裏早就有了猜測,劉齊氏這般追著他要銀子,隻讓他越發覺得自己就不是親生的。
“娘,當初分家契書上黑字白紙寫得分明,分家後,我每年拿二兩銀的養老錢,還有,剩下的你應該管大哥和二哥要,而不是管我要,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再拿銀子出來。”
當他不知道,自家娘老子要了這銀子肯定是又去貼補二房和四弟。
“你咋這麽小氣,你大哥、二哥能跟你這個大財主比嗎?你家的生意那般好,不愁雞和豬沒人要,你今年賣了一萬隻雞,一千頭豬,五十兩於你而言,不過是毛毛雨,咋就不能給我用了,我們可是你的親爹娘,嗚嗚,我還真是白養你了。”
劉齊氏又開始耍起她的拿手戲。
隻不過狼來了喊多了,沒人會在意的。
劉三貴低頭看著披頭散發,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喊著的劉齊氏,他覺得自己的心腸不知何時變硬了,一點都不會覺得難受。
用力把抓著他衣袖的手掰開,冷聲說道:“娘,這種話莫要再說了,叫鄰居們聽見,隻會笑話老齊家,而不是笑話我們劉家人。”
這世道並不公,出嫁女子犯渾就是把責任推到她娘家身上。
劉齊氏如此這般作,隻會讓外人覺得齊家的家教並不好。
劉三貴看看時辰已不早,而劉家沒有一個人開口留他一家子吃口午飯:“娘,今兒過小年,我還要帶了閨女們回家吃午飯。”
他不想再跟自家娘老子糾纏,又道:“我看爹今日氣得不輕。”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不孝子,你要是順著點爹娘,你爹咋會生氣?”劉齊氏聞言反而倒打一耙,錯的都是劉三貴。
劉大富實在聽不下去了,怒道:“齊蕊兒,你鬧夠了沒?你以後要是再找三貴的麻煩,我見一次打一次。”
劉齊氏的手背被劉大富的旱煙杆打了,現在腫得跟個饅頭似的。
心裏把劉大富也給恨上了。
男人不過如此,用得著你時,跪著求著的哄著你,當不再需要你時,就怎麽也看你不順眼。
最終,劉三貴沒有給劉齊氏五十兩。
她太貪得無厭了。
今兒能提出要五十兩,明兒就敢開口要百兩、千兩。
離過年越來越近,家裏人都翹首企盼,隻因過了年,她家就能動土蓋新院子了。
劉稻香同樣很激動,翻過這年埂,她就可以梳漂亮的分俏髻了,再不是用兩塊綢布裹兩個大湯圓。
年三十守歲,年初一竄門,年初二回媳婦娘家,從年初三到年十五,劉三貴一家子都在走門竄戶,不是東家嫁女就是西家收媳婦,再不濟也是村裏有人添了大胖小子,擺百日宴。
一串而人情帳下來,劉稻香家大半月沒有開過火,一家子都是在外頭坐酒席吃飯。
初四的時候,高九帶了妻兒來他家拜年,又給劉稻香幾個一個一個大紅包,裏頭包了一兩銀子,相比劉齊氏萬年不變的一文錢紅包,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其中,以陳氏包得最多,一人包了二兩銀子,五個小家夥一人一個,用她的話說,反正她現在不愁吃穿,銀子放在那裏也是發黴。
而在初八這一日,劉三貴帶著妻兒去了高九家拜年,算是回禮了。
高九家住在鎮上,劉三貴套了驢車,又帶上一些禮品,叫上她們娘幾個一起擠進了車廂裏。
三十裏村離鎮上並不遠,不過六裏路,又加之今年冬並沒有下雪,連雨水都少,路還是很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