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彌留
第588章 彌留
菀娘的情況越來越差，幾乎一天都沒有清醒的時候，葯也喂不進去了。
離邪也回邪醫谷去了，因為他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這天晚上，司徒景瀾徹夜守在菀娘床前。
司徒景睿也過來了，陪他一起守著。楊若初和穆如風還有狗蛋夫婦在隔壁廳里，時刻關注著隔壁屋裡的動靜。
「公子。」
「怎麼了？你休息，別說話。」司徒景瀾聽到他的聲音，連忙坐正身體。
司徒景睿問：「菀娘，口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吧？」
菀娘搖搖頭，「我不渴！睿王爺，你也在這裡，那正好，我待會有話要跟你說。現在，能不能讓我先跟……」
他看了司徒景瀾一眼。
司徒景睿連忙點頭：「好！我先出去。」
大家都知道，現在或許就是菀娘最後的時刻，她要說什麼，她有什麼要求，大家都會滿足。
司徒景瀾：「菀娘，你有什麼事？
「爺，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可還記得？我不想回京城，求爺把我帶回去。後面……後面那個松樹林……我……」
「沒有松樹林了！」司徒景瀾狠狠的皺了下眉頭，「我去看過了，那裡已經被我夷為平地。菀娘，你與他沒名沒分，他心裡也未必有你，你何苦為他做到這個份上？
老三不說，但我也知道，他在邪醫谷已經為他們建了墳。他一直沒跟你說，或許是不想掐斷你的一絲念想。
他不說，我必須得告訴你。
菀娘，由此至終，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到底有沒有我的位置？」
咳咳咳……
菀娘激烈的咳嗽起來，咳得滿臉脹紅，她用手捂著嘴，血從指縫裡流出來。
司徒景瀾瞪大雙眼，滿目哀傷。
「菀娘。」
菀娘不講究的抬袖抹去嘴角，定定的看著他，「司徒景瀾，不在世上的人，你還要這樣嗎？你這樣有意思嗎？」
「怎麼會沒意思？由此至終，你只看到他，看不到我，我為你做的這些那些，你都看不見嗎？」
司徒景瀾也忍不住的咆哮。
他實在受不了菀娘在彌留之際，心心念念的還是安昱。
「我看到了，但願不願意接受，這是我的事，我的選擇。你貴為九五之尊，你當然有能力也可以不顧我的選擇，但你既然放任我自由，能不能真正的放手？而不只是把我當成一隻風箏，線卻始終在在你手中。
能不能別把我當成一粒棋子？只為了讓你有機會在酈城安排眼線，有理由年年來這裡查看睿王爺的情況。
司徒景瀾，你太自私了，你這樣真的讓人覺得可怕。我很怕你，我怕都來不及，又怎麼去接受你的感情？感情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不是你給了，我就必須給回報。
所以，我也一樣，我給了，但我也從不求他給我回報。更何況人已經不在了。
或許你沒有想過，我這麼做，也是在替你贖罪，替文家贖罪。
這麼多年了，你就從來沒有在晚上做過噩夢？從來沒在噩夢中看到那些人的臉嗎？在夢裡也可以理直氣壯的面對他們嗎？」
司徒景瀾的面色變了幾變。
菀娘看在眼裡，自嘲的笑了笑，「你做不到，對不對？」
司徒景瀾握住她的手腕，真的已經只剩下骨頭了，這麼一握都有些烙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暖。
「菀娘，你不要以為仗著我對你的感情，你就可以這樣跟我說話。」
菀娘直直的看著他，「我馬上就要離開了，離開這個骯髒的世界。我不仗著什麼，而你對我真有感情嗎？
司徒景瀾，你就承認吧。你對我並沒有感情，你只是見不得我心裡有他。」
「……」菀娘的話，直直的戳向司徒景瀾的內心，也直白的道出了事實的真相。
菀娘從來沒有認為司徒景瀾對她有真感情。
司徒景瀾只愛他自己。
菀娘掙扎了一下，「你放開我！我想見一下睿王爺，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了，希望你能成全我。」
司徒景瀾鬆開她的手，對著外面喚了一聲，「老三，你進來。」
嘎吱……
司徒景睿推門進來。
菀娘看向司徒景瀾，「可不可以麻煩你迴避一下，有些話，我想單獨跟睿王爺說。」
聞言，司徒景瀾目光沉沉，怒火在眸中燃燒。他霍地一下起身，冷冷的往外走。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司徒景睿坐下來，看著菀娘，搖搖頭，「何必氣他呢？」
「為什麼不能？」菀娘反問：「這個時候的我，害怕什麼呢？怕他殺了我，怕連累文家，不！我不怕！我已經無所謂了。」
「菀娘。」
「睿王爺，我這輩子從未任性過，一直規規矩矩的。做過最不規矩的事情，怕就是從京城來到了這裡，今天就讓我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吧。讓我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都隨我吧。」
司徒景睿看著這樣的菀娘，心微微的疼著，這些年，他把菀娘當成知己，也當成妹妹。
如今看著她這樣，說不心疼，說不難過，這是假的。
「好！你想做什麼都隨意，你就是把天捅破了，還有我。」
菀娘微微笑了。
「我本想求他不要帶我回京城，不要讓我迴文家，我想把自己安排在後面的松樹林。可他告訴我，松樹林已經被他夷為平地。我聽他說，你在邪醫谷幫他們建了墳墓，不知可不可以？」
「菀娘，放下吧！真的！放下吧！」司徒景睿打斷了她的話，紅著眼眶勸她放下。
菀娘看著他，沉默了許久，然後點頭，「好！我聽你的，放下！那就隨便吧，把我放在哪裡都行。等我真的去了，葬在哪裡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可以去找他，當面跟他說對不起。司徒景瀾這麼恨他，或許，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不！菀娘，這些與你無關。就算他說與你有關，那也只是他的一個說辭。他是什麼人，你我心裡都清楚。這世上最重要的無非就是他，還有那個位置。其他的人和物，又算什麼呢？」
司徒景睿就怕菀娘這樣自責。
他不想菀娘帶著這份自責離世。
他彎腰湊到菀娘耳邊，低聲道：「阿昱讓我告訴你，他很好！還讓我對你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菀娘瞪大雙眼：「安昱？」
司徒景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