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身為棋子ii.
另一邊,和皇甫執藥分開以後,白使就去見了莊慕虞。
??莊慕虞倒是很好說話,聽完他的來意以後隻笑笑道:“這個發展我倒是並不意外,她就是那種脾氣的人。”
??白使有些驚訝:“你也在她手裏受過氣?”
??“咳咳……聽說過,聽說過……”
??莊慕虞幹笑著咳嗽了幾聲,沒好意思說他曾經想要趁顧籬落身體虛弱的時候強硬地做某件事,結果被顧籬落給裏外裏嘲諷了個遍後轟了出來。
??白使看他臉色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隻問:“那現在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們哄著她吧?”
??以前薑末從來沒有這種待遇,所以突然遇到顧籬落這種類型的“犯人”,白使還有些轉換不過來。
??“這個……”
??莊慕虞猶豫了下說:“這一次的手術確實安排得有些近了,她身體才剛恢複一些,有些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使皺眉不語。
??莊慕虞眼珠子微轉,又道:“這樣吧,我可以去勸,但你也知道,王對她很是看中,所以我們除了口頭勸說,沒辦法來硬的,而想要對她動粗,需要王直接下達命令才行,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沒辦法保證她一定會配合?”
??莊慕虞就差把這話直接說出來了,白使自然聽得明白。
??莊慕虞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回答不可能讓白使滿意,所以他微笑著道:“不如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讓小司去試試,如果這裏有誰是可以讓顧籬落給三分麵子的話,那就隻有小司了。”
??別的不管,先試試再說。
??白使點點頭應聲。
??莊慕虞喚來莊右司,對他吩咐了兩句,在莊右司略微驚訝的眼神中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記得好好說。”
??“是。”莊右司點頭離開。
??……
??這頭皇甫執藥剛離開,就又聽見了敲門聲。
??她皺眉問道:“誰?”
??“是我,莊右司。”莊右司在門外道。
??顧籬落眼皮微眯,他沒說自己是“小司”,應該是門外站著阿左,所以不能顯得他們太過親近。
??她走過去開門,臉色依然陰沉無比。
??阿左還衝莊右司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就說吧”。
??“什麽事?”顧籬落冷聲問。
??莊右司抿了抿唇道:“今天的手術……”
??“怎麽?”
??他話才剛開了個頭,顧籬落就譏笑著打斷道:“這是來問罪來了?”
??“……不是。”
??在顧籬落麵前說話,莊右司自是討不了好,他猶豫著說:“這一回的手術安排是突然了些,你有些意見也很可以理解,不如……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我跟哥哥說一說,盡量滿足你,如何?”
??阿左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顧籬落沒理睬阿左,她像是在仔細思考莊右司說的“條件”使得,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接著她抬頭看了眼莊右司,想了想道:“你進來說。”
??莊右司點頭。
??阿左也不意外,談“條件”嘛,自然是不好大開房門談了。
??她也沒興趣進去聽,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
??阿左怎麽也沒有想到,顧籬落和莊右司會用這種辦法瞞天過海,在她眼皮子底下換了話題。
??關上門,顧籬落問莊右司:“怎麽回事?”
??莊右司也不隱瞞她,實話說:“這一次是白使的私心,他有個妹妹,很多年前就瘋了,這些年身體也不見好,各種治療方式都試過了,就是不見效,所以他就想利用手術……”
??“利用薑家女的血脈?”顧籬落不屑譏笑,她覺得這些人腦子都有坑,就算薑家女的血脈可以讓一個人的體質發生改變,可一個瘋不瘋是腦神經的問題,不是隻改變體質就可以的。
??莊右司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猶豫著道:“或許真的可以。”
??“嗯?”顧籬落驚訝地看著他,眼神充滿了疑問。
??莊右司解釋道:“你不知道,他們的研究團隊裏都是頂尖人才,像皇甫執藥那樣的醫癡不止一個,而且研究什麽的都有,從神經科到中醫學……還有解剖師法醫等等,甚至連國外和一些已經失傳很久的蠱術人才他們都有。”
??聽著莊右司的話,顧籬落是真的震撼了。
??她知道這裏的研究所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可是也沒想到裏頭竟然規模這麽大。
??“所以想要治好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難,不管是什麽疑難雜症,對他們而言都不是問題,可以說這些人聚在一起,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也不誇張,他們唯一缺的……”
??莊右司說到這裏,停頓了幾秒鍾,看向顧籬落。
??對上他複雜的目光,顧籬落咯噔一聲,幹笑道:“你該不是要說就缺我的血了吧?”
??莊右司點點頭道:“人體是最複雜的,尤其是像薑家女這麽特殊的存在,而你是唯一成功激活了鳳凰圖的薑家女,比薑末的價值更高出許多,所以他們一來想要從你身上研究清楚薑家血脈的存在是怎麽回事,二來……薑家女的血,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體質,這對於他們來說尤其重要,因為很多人並不是治不好,而是以他們的身體素質,撐不完手術做完,或者說就算手術成功了,他們後續也沒辦法恢複得好,因為很多藥物需要長時間服用,而一般人的體質,很難不產生排外反應。”
??顧籬落明白了,所以白使那麽著急讓她做手術,卻又拿她沒辦法,不是因為他找不到人救他妹妹,而是他擔心沒有薑家女血脈的加持,他妹妹沒有那個能力撐下來。
??就好像眼前擺著一條通往羅馬的極速傳送帶,但很多人根本就站不到上麵去,或者一站上去,就會被傳送帶給絞死。
??但薑家女的血液,可以讓你站穩那條傳送帶。
??顧籬落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來:“本來我覺得我還跑得掉,但聽你這麽一說,連我都覺得如果我是那些人,我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原材料。”
??“現在他們的研究始終突破不了最重要的那一關,所以每一次的大型手術,都需要最新鮮的血液才能保證有用。”莊右司猶豫著道,“其實我也不建議你答應配合他們的手術,如果這一次答應了,那肯定還有無數次,等待被救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像白使一樣效忠王的人,很多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如果你一次次配合,早晚會拖垮自己的身體的。”
??顧籬落點頭,呼了口氣道:“我當然明白,隻是……這又不是我說了算的。”
??她今天隻是陰差陽錯的沒做成那個手術而已,下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莊右司也知道這些事情無法控製,所以隻能說:“我回去就說你不答應,先試試他們的態度再說。”
??顧籬落應了一聲,想到皇甫執藥說的話,又問了句:“南宮翡還好嗎?”
??莊右司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她怎麽會突然問起南宮翡。
??但看顧籬落的眼神,好像已經猜到了南宮翡在這裏似的。
??莊右司遲疑了下,點點頭道:“他很好,你不用擔心,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他。”
??為什麽?
??顧籬落想問,但莊右司顯然不願再回答。
??不是他想隱瞞顧籬落,但說得越多,顧籬落就會越走不了。
??顧籬落心裏很亂,皇甫執藥的話,莊右司的話都讓她覺得好像麵前擺了一盤很大的棋局,比她曾經以為的還要大,大到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跳出棋子這個屬性來。
??莊右司不能在這裏久留,跟顧籬落通過口信之後便離開了。
??打開門以後,阿左問他:“怎麽樣?”
??莊右司搖搖頭,阿左冷笑道:“我就知道,她那麽自私的人怎麽可能輕易鬆口?肯定是等著提更多要求的。”
??“自私?”
??莊右司愣了下,下意識反問。
??“是啊,怎麽了?”阿左挑眉道。
??“嗬。”莊右司輕笑,搖頭道,“沒什麽,隻是沒想到有一天顧籬落會和‘自私’這個詞連在一起。”
??他看向阿左,問道:“若是換了你,你會配合手術嗎?”
??阿左一愣,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莊右司顯然也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轉身就走了。
??他走後,阿左回頭看著顧籬落關閉的房門,眉頭微微蹙在了一起。
??一個階下囚,不願意讓人從自己身上抽取血液,能叫自私嗎?
??她心裏有些後悔自己剛才那句話,但又不想承認自己後悔了,於是哼道:“反正就是個行走的血包而已,為什麽不乖乖聽話讓人取血?非要在那裏掙紮來掙紮去的,難道還以為你能離開這裏不成?”
??她討厭顧籬落,打第一次知道顧籬落這個女人的存在就開始討厭她。
??沒來由的,說不清楚的,抵觸。
??或許在阿左看來,人就應該認命。
??知道自己沒辦法擺脫,那就應該順從,這樣才能讓自己過得輕鬆一些。
??她不明白顧籬落一路這麽拚做什麽,搞得自己遍體鱗傷的,還好像多驕傲一樣。
??仿佛別人都是傻子,隻有她一個人高貴。
??阿左討厭顧籬落身上那種倔勁兒,討厭她的驕傲和高貴。
??更或者,連阿左自己都不明白,與其說她討厭顧籬落,不如說她不敢麵對顧籬落這樣的人。
??因為顧籬落的存在,會提醒很多人,包括阿左自己,提醒他們在日複一日的生活裏,他們有多麽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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