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怪不怪我
“沒了？”顧籬落雙眸一寒，沉聲道，“我記得當時我明確警告過，禍不及稚子，任何人不得動那個孩子的主意的。”
顧之茂苦笑著道：“是啊，本來我也以為那件事就過去了，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小三跟我媽是早有聯係的，或者說這一切本來就是他們策劃好的。”
顧籬落越聽越糊塗。
顧之茂簡單道：“我媽知道爸在外麵有人，還有了孩子，為了保住家裏的地位，就暗中找人聯係了那家人，還安排好了時間，故意誘惑他們在婚禮當天鬧事，為的，就是讓爸徹底厭煩了那家人。一來可以斷絕這些潛在的威脅，二來爸因為內疚，會更加彌補她和我們姐弟倆。”
顧籬落譏笑一聲：“能說什麽呢？果然不愧是她。”
任何事情都算計得清楚明白，連環套下來，張嵐永遠都是那個獲利者，被她算計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背後的人是她。
顧之茂聽到她這麽說自己的母親，也不再有任何感覺。
在張嵐連夜逃走，扔下顧家這個爛攤子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對自己這個母親產生任何的感情了。
“後來呢？那小三是不是找過來了？”顧籬落問。
如果一切順利，那張嵐自然不會跑。
肯定是當初的事情出現了紕漏，或者小三那一家人發現了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人其實是她，又不甘心就這麽一敗塗地，所以才會有了之後的一連串矛盾。
顧之茂點點頭：“具體他們怎麽發現的我也不知道，媽……她也不會讓我知道這些，那段時間家裏亂得很，顧之漫又一直發脾氣扔東西，爸也因為公司的事情焦頭爛額。我不想管這些事，就一直躲在學校沒有回去，隻是沒想到，等到我回去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顧之茂還記得那天他是接到J局通知過去的，說他母親涉嫌殺人，讓他過去一趟。
顧之茂見到李涼的時候人都還是懵的，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李涼同薄瑾修是好友，跟顧籬落關係也還過得去，知道她疼顧之茂這弟弟，所以能幫襯就幫襯了。
在李涼的解說下，顧之茂才知道個大概。
大約是小三家裏的孩子本來就生了病，找顧淵行顧淵行不管，就想辦法找到了張嵐。
可張嵐是個心狠的，怎麽可能會受他們的威脅？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兩方人發生了爭執動起手來，最後……反倒是生病的孩子不知道被誰打了一下，加上重病，以及精神壓力，最後不治身亡。
“本來李隊不會找我的，可顧之漫一聽家裏出了這事，就跟那個男演員跑出國去了，爸又受了刺激進了醫院，家裏一時間能找的人就隻有我了。”
顧籬落聽得隻剩下欷歔。
沒想到她離開的這段時間，顧家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波折。
“再後來，因為沒有證據，媽就從裏麵出來了，然後就有了顧之漫和孫君翰爭執的事情，再後來我媽出麵，拿到了孫家的賠償後就連夜離開了江城，誰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顧之茂沙啞的聲音，慢慢講完這件事的結局。
顧籬落沉默片刻，問：“顧之漫現在人呢？”
“在精神病院。”顧之茂冷靜的，又拋出一個爆炸性消息。
“什麽？”雖然從聽這個故事開始，顧籬落就一直處在震驚中，可是聽到這裏，還是沒控製住驚訝。
顧之漫怎麽可能進了精神病院？
顧之茂低著頭道：“知道媽卷了錢離開，爸又住院以後，所有人都覺得顧家倒了，孫家更是起了狠心報複。顧之漫……她想進公司搶值錢的東西，也學我媽那樣跑路，結果被孫家的人抓到把柄，一通鬧騰之下，編造了個她精神不正常的借口，把人送進醫院去了，而且還要向顧家索賠之前賠償的那些錢。”
頓了頓，顧之茂看一眼顧籬落道：“我本來不想找你的，可那時候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就給你打電話了，爸那個時候短暫的清醒過，人還好好的，後來知道顧之漫的事情後，受刺激過度，昏過去就沒再醒來。”
顧之茂講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可顧籬落看得出來，這些日子以來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壓力。
這會兒雖然人還能看似平靜地講著這些，可他無神絕望的雙眼，還有好像已經枯萎的生氣，無不在訴說著無力。
“傻弟弟，你應該早些告訴我的。”顧籬落歎道，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這麽多事情，不該你一個人來承擔。”
顧之茂搖搖頭，哽咽道：“我知道我要是跟你說了，你肯定要操心幫我，可這些……本來就和你無關啊。”
顧家從來沒有給過顧籬落什麽，除了傷害。
她看在顧之茂的麵上，已經放棄了複仇，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而且如今顧柒柒生病，她們母女借住南宮家，哪怕南宮翡對她們再好，顧籬落肯定心裏會有壓力的。
他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再給她添麻煩呢？
這不公平，顧籬落既然已經擺脫了顧家，就沒道理再為了這些事情煩心。
顧之茂紅了眼睛，愧疚道：“姐，對不起……都是我太沒用了，如果我早一點回家，如果我不是躲在學校，如果我可以更聰明一點能成熟一點，就不用麻煩你了，對不起，讓你又管這些事情……”
“胡說什麽呢你？”顧籬落微微一歎，抬手抽了張茶幾上的紙巾幫他擦掉眼淚，“你記住了啊，顧家的事情……對我來說確實是個麻煩，可是你不是啊，你是我顧籬落的弟弟，為了我弟弟，這點麻煩我還是可以hold住的，倒是你這樣瞞著我，把自己苦成這樣，我可是會生氣的。”
顧之茂吸吸鼻子，因為顧籬落的話，本來咽回去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他就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了，他也還有顧籬落這個姐姐。
“姐……”
撐了太久的少年，終於忍不住抱著顧籬落痛哭出聲。
他真的壓抑太久了。
在醫院的時候不能哭，在麵對孫家和公司的時候，更不能哭。
他熬著，熬著。
終於等來了救贖他的光。
餐廳裏聽見顧之茂的哭聲，顧柒柒一怔就想轉頭去找他。
南宮翡抱過她摟在懷裏，捂住她耳朵道：“柒柒乖，你一過去，你小舅舅不就不敢哭了嘛，他一個大男人哪好意思當別人麵哭啊。”
顧柒柒撇著小嘴，聲音已經帶了哭意：“可是小舅舅哭得好難過，柒柒好心疼他。他比以前都瘦了，還黑了。”
一旁的杜晨心情也不好受，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顧之茂的哭聲有著太強的感染力，聽到的人，沒有能不動容的。
南宮翡哄著懷裏的顧柒柒道：“所以你要給他一點空間，相信南宮爸爸，等他哭完了就好了，那時候你們再去找他玩好不好？”
“真的嗎？”顧柒柒吸吸鼻子，仰頭看著南宮翡，長長的睫毛上還帶著未掉的淚珠，“南宮爸爸，你幫幫我小舅舅好不好？他對柒柒很好的。”
“這點不用寶貝你說，我也一定會幫他的，隻要對我們家柒柒好的，爸爸都幫。”南宮翡寵溺道。
有了南宮翡這話，顧柒柒才沒再哭了，眨掉了眼淚脆聲聲道：“謝謝南宮爸爸，你對柒柒真好。”
南宮翡捏捏她小鼻子道：“你是我閨女嘛，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坐在對麵的林漾和周青對視一眼，心裏都稍微鬆了口氣。
如果南宮翡肯幫忙，那顧家應該就沒事了。
隻是出了鬆口氣之外，林漾心裏還有那麽點異樣的情緒。
他看得出來，南宮翡對顧柒柒是真的寵，完全就是父親對女兒的寵法。
所以，如果是和南宮翡在一起，她們母女應該也會被這樣寵著愛護著一輩子吧？
顧之茂沒哭太久，發泄完了情緒後就停下了。
加上有顧柒柒和杜晨過來陪著他，又有林漾和周青在，他也不好意思再鬧別扭。
三個半大的加上兩個不大的，五人在客廳裏聊著玩著，顧籬落則同南宮翡上了樓。
書房裏。
南宮翡好笑地看著一臉嚴肅的顧籬落：“怎麽了這是？”
“你說，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插手的？”顧籬落問。
南宮翡挑眉，扣著她的雙肩將她按在電腦椅上，自己則半蹲在她麵前，稍微仰著頭的角度看她：“說實話，我很早就知道顧家出事了。”
顧籬落眉頭微蹙。
“我是故意瞞著你，也是故意不管的。”南宮翡又道。
顧籬落眉頭皺得更緊。
“直到你答應了顧之茂要回來以後，我才開始讓人盯著這邊，然後也還是沒管，任由張嵐跑了顧之漫瘋了顧淵行成了植物人。”
他一句話比一句話冷酷，顧籬落眉毛也越皺越緊。
“直到顧之茂被人圍毆住進了醫院，我才稍微伸了一下手，把他從醫院接了出來。”南宮翡攤手，“我就做了這麽點事情，怎麽樣，怪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