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惟願她安
眼看薄瑾修變了臉色,南宮無月忙打岔道:“好了好了,寒暄到底結束,說正事說正事。”
薑燦也知道不能太刺激記憶缺失的“病人”,於是擺擺手道:“你來這兒到底有什麽目的,直說吧。”
“你想辦法,我要見薑羅背後的人一麵。”薄瑾修冷聲道。
“什麽?”薑燦驚住,“你要見‘王’?”
“不錯。”薄瑾修平靜道,仿佛他提出的隻是一個“今天吃什麽”之類的簡單問題似的。
南宮無月看著薄瑾修,笑笑道:“真是後生可畏啊。”
“什麽可畏?難道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薑燦翻了個白眼氣道,“你以為想見他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再說了你見了麵能怎麽樣?萬一暴露了怎麽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薄瑾修冷眼看著他,眸中的決絕讓薑燦怔愣不成語。
“四大家族立足百年,可卻從未成功過,你覺得真正的根源是什麽?”薄瑾修的聲音無比冰冷,仿佛透過了曆史的百年滄桑和枯骨,“就是因為留的後路太多了,一個人也許不怕死,可一旦關乎家族命運,便會畏首畏尾,前前後後三思個不停,再加上彼此猜疑,自然就會被拿捏住軟肋。”
他看著薑燦,冷聲道:“明明王隻有一家之力,為何能一直掌控幾家生死?因為他最強嗎?錯,因為我們漏洞太多。”
他的話太有信服力,讓薑燦明明想要反駁,卻找不出半點論據。
憑心而論,薑燦這一次之所以會豁出一切去玿南城,求得顧籬落參與進來,情願吞下膠囊也要跟南宮翡達成合作,在某種程度,他和薄瑾修的理念是不謀而合的。
可是薑燦沒想到薄瑾修比他還要“豁得出”。
“你是因為籬落?”薑燦問。
“不止。”薄瑾修沒有否認他這一點,隻是認真道,“我為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如果這一次不成功,我們以後再無翻身之可能。我們的後代依然會得不到自由。”
他放手了愛情,送走了兒子,放棄了那麽多,並不隻是為了跟對方打長久的遊擊的。
他要的是,速戰速決。
“有危險,我先去。如果暴露,那也隻會暴露我一人,隻要我們謀劃得當,並不會暴露你和南宮翡。”薄瑾修冷靜得近乎自虐,“若我失敗,屆時你們可再慢慢籌劃,等待下一次時機。”
“等等,等等。”薑燦抬手製止他的話,指指椅子道,“你別著急,先坐下,讓我想想。”
事情怎麽著也還沒到需要先討論犧牲誰的地步吧?
薑燦看看薄瑾修,又轉頭看看南宮無月,問:“大佬,你怎麽看?”
畢竟南宮無月的經驗比他們都多。
而且在這個時候,南宮無月實際上也可以代表南宮翡了。
南宮無月想了想道:“冒險是險了點,不過……說不定可行。”
“你怎麽也瘋了啊?”薑燦看著他們一個兩個的,撫額長歎,“我感覺我在跟幾個瘋子聯盟,半點人身保障都沒有。”
“嗬嗬,現在才發現嗎?”南宮無月笑著道,“那也晚了,這條賊船隻上人不下人,你就算跳海也來不及了。”
薑燦撇撇嘴,他壓根就沒想過跳船好吧。
三人正在商議著,突然聽見隔壁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南宮無月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薑燦道:“薑羅對你很上心啊。”
薑燦白他一眼道:“收起你那些想法,老子對她才沒興趣呢。”
說著,卻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畢竟若是薑羅等不及闖進來,發現他不在房間裏,那可就糟糕了。
薑燦出去以後,薄瑾修才點了支煙,緩緩抽著。
南宮無月朝他伸手:“遞一根。”
這幾天他在養傷,薑燦管得嚴,別說煙酒了,連過於葷腥的菜都不給他吃,他都快過成出家人了。
薄瑾修拿煙,替他點燃後才手指用力一彈給他扔了過去。
纖細的煙支在空中反轉了幾圈,被南宮無月精準地夾住。
他抽了兩口,才喟歎地呼了口氣道:“你是趁著小落兒不在家的時候才想過來做這事兒的吧?”
薄瑾修頓了下,道:“跟她無關。”
“嘁,這怎麽這麽不相信呢?”南宮無月眼珠子轉了轉,湊過來低聲問道,“你記憶沒恢複全,那我問你,你記不記得你倆有沒有那個啥?”
薄瑾修臉色頓時一黑,帶著殺氣的眼睛朝南宮無月射了過去。
“連這也不記得啊?”南宮無月可不是薑燦,不會被薄瑾修的眼神給嚇到,“別嚇唬我,你要有種就動我一下試試,回頭我就跟小落兒說你欺負她師父。”
薄瑾修嘴角肉眼可見的一抽,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果然,就算名義上分了手推開了那人,就算記憶殘缺記不得過去,那人對他還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南宮無月看著薄瑾修,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同情:“也是怪我,當時離開得太急,不得已才將薑家的鳳凰圖紋在了小落兒身上。”
話說到這裏,他看薄瑾修沒有什麽反應,又接著道:“那圖……倒也沒什麽大問題,隻不過在找到下一個薑家人之前,最好不要沾染男女之事。”
薄瑾修渾身一怔。
南宮無月道:“本來我想著這回我回來了,就找機會見一見小落兒,把那圖給拓回來,她也就解脫了,隻是沒想到你們竟然分手了,嘖嘖……這下可真是便宜了我那傻徒弟,恐怕要讓他得償所願咯。”
他話沒說完,薄瑾修就站了起來:“我不是來找你討論這種事情的。”
“這就急了啊?”南宮無月失笑道,“既然舍不得,幹什麽還要推開人家?現在你自己受這折磨,小落兒心裏也不見得好受,你說你這是折騰誰呢?”
薄瑾修垂著的雙手握緊,抿唇冷聲道:“這是對她最安全的方法。”
“可是現在她依然參與進來了呀。”南宮無月道,“小子,別說我沒提醒你,愛情這東西,可跟別的都不一樣,你說你打你兒子一下罵他兩句,改明兒衝他一招手,他就跟小狗似的又朝你跑回來了。”
薄瑾修想象了一下薄琮琮像小奶狗似的搖晃尾巴朝他跑的畫麵,表情逐漸扭曲。
他兒子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再比如,你跟你兄弟吵嘴打架,一杯酒下去,又可以一塊兒鬧騰了。”南宮無月繼續道,“可愛情,你放手了,那可就是一輩子。”
薄瑾修看他:“你不是站你徒弟的嗎?”
“那是當然,我絕對雙手支持我家小翡兒。”南宮無月舉著手道,“但是我支持他,跟我想要小落兒得到真正的幸福並不衝突啊,如果小落兒能愛上小翡兒自然最好,可那丫頭一看就是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我這做師父的,怕她受委屈啊。”
薄瑾修低垂著頭,一輩子……麽?
“我話就說到這兒,怎麽做你決定。”南宮無月道,“畢竟倆徒弟都是我的心頭肉,我自然也不忍心看著翡兒這麽多年癡等換來一場空。”
薄瑾修深吸口氣道:“現在說什麽都遲了……而我,也不會回頭。”
哪怕此生不再得她相看一眼,隻要能保她母女安全,一切都值得。
薄瑾修道:“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
見他打定了主意如此,南宮無月再無多話,隻幽幽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斷腸天涯。
——
在薄瑾修和南宮無月說話的時候,薑燦正把薑羅堵在門口,懶洋洋道:“你非要進我房間幹什麽?有話就說,這兒這麽寬敞,還能堵你嘴不成?”
薑羅氣得跺腳:“薑燦,你跟我說話就非要嘴這麽毒嗎?”
明明薑燦對誰都還算客氣有禮,哪怕對門口的保安也是平易近人,可偏偏對待自己就是一臉不屑加嘲諷。
薑燦聽她這話,跟聽了莫大的玩笑似的:“薑羅,麻煩你問這種白癡問題之前先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你都對我做了什麽,再來問我對你的態度。”
薑羅臉色微變,別扭道:“那……我最近也沒怎麽滴你啊。”
“得,您這是過家家呢?過完今天,昨兒一切就自動煙消雲散了?”
薑燦嗤笑道:“薑羅小姐,換位而論,若是之前那些事是我對你做的,恐怕我都活不到這會兒站在這兒跟你討論這種話題吧?”
“我……”
“所以我們現在還能這麽說話,已經是我最大度最有風度的表現了。”薑燦半點不給薑羅說話辯解的機會,冷冷道,“如果你覺得不對你的胃口,門外不是還有你那隻忠犬嗎?找他去。”
他說的是趙傑。
薑羅被他這一通冷嘲熱諷下來,若是換了從前那驕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定是要發火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她又一次又一次在薑燦這裏受辱受習慣了,竟覺得……
好像還能再忍忍?
薑羅漲紅著小臉,瞪著薑燦道:“我不找趙傑,我就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