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遺忘
沒想到顧籬落會拒絕的躍管家當下就愣了，心下不由想著是不是自己之前沒同意讓她見到薄文疆，以至於把人家給得罪了。
見躍管家一直沒說話，薄文疆以為出了什麽事，開口問道：“怎麽了？”
“這……”躍管家遲疑著，對薄文疆道，“顧小姐說她沒空。”
薄文疆微微挑了挑眉。
躍管家對顧籬落解釋道：“顧小姐，如果您是因為上次我的行為讓您有些不快，那我跟您道歉，那次是我自作主張，跟老爺子沒關係，他根本就不知道您來過這件事……”
“您誤會了，我並沒有生氣。”顧籬落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歎了口氣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是孩子出了什麽事嗎？”
顧籬落話剛說到一半，就聽見躍管家那邊不知道何時換成了薄文疆。
她沉默了下，咬唇道：“是，請您諒解，我得照顧女兒，實在無法抽出太多時間來。”
薄文疆嗯了一聲，提議道：“那這樣吧，你看什麽時候孩子睡了，或者你能抽出半個小時左右的空，我過去，就在你的住處附近見個麵，如何？”
“這……”顧籬落遲疑片刻，薄文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她再推拒，就有些不像話了。
況且對方找上門，肯定也是要說關於薄瑾修的事情。
她也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好吧。”顧籬落點頭道，“那我們明天吧，明天下午大概三點左右，就約在茶樓好嗎？那裏離我這兒近一點。”
“沒問題。”
兩人約定好時間後掛了電話。
躍管家還有些擔心：“顧小姐是生我氣了嗎？”
薄文疆搖搖頭道：“你呀，別多心了，那丫頭才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呢，估計是孩子生病了，她最近這段時間也夠不容易的。”
原來是這樣。
躍管家這才放下心來。
顧籬落這邊，南宮翡得到她應了薄文疆的約之後，眼中掩蓋不住的擔心。
顧籬落明知道他在擔心和糾結什麽，卻就是不問，也不跟他多說。
南宮翡糾結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落落，你是不是……”
是不是想要知道薄瑾修的情況？
可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南宮翡都沒問完就把這廢話給咽了回去。
她看著顧籬落忙活的背影，好幾次想要開口，卻都不知道該怎麽說那件事。
可如果明天讓顧籬落從薄文疆那裏知道整件事，恐怕那才是對她更大的懲罰。
南宮翡不想再看見她慌亂無助的樣子，如今他就在她的身邊，更沒道理讓她需要從旁人那裏得知真相。
晚上，等到顧柒柒睡著以後，南宮翡才遲疑著開口道：“落落，你別不理我啊。”
“我有不理你嗎？”顧籬落好笑道，“五分鍾前我不是還問你要不要喝水嗎？”
“可是……可是……”南宮翡“可是”了半天，最後咬牙道，“可是你明明就想知道他的事情，為什麽不問我反而要去問別人呢？”
他終於是說出來了。
顧籬落扯了下唇角，放下手中的事情，看著他道：“我其實……也沒太想知道。”
“假話。”南宮翡白她一眼，壓根不信她這說辭。
顧籬落苦笑道：“你看，你問的我，我說了你又不相信。”
她歎了口氣道：“你們都瞞著我，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能讓你們集體決定隱瞞著我的事情，那一定不是什麽好消息，我……既擔心瑾修，又害怕知道真相。再加上柒柒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住再一次的打擊。所以你們既然瞞著我，我也就裝傻不問了。”
頓了頓，顧籬落道：“今天是薄家老爺子找我，我總不能不見他，而且我裝傻了這麽久，也總不能永遠傻下去。瑾修怎麽樣了，琮琮過得好不好，這些事情如果不能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我總會一直牽掛著。”
南宮翡聽完她的話，沉默了許久。
他知道她大概早就察覺到他們的隱瞞了，隻是他沒想到她的心情是這樣的。
她擔心，著急，又害怕知道。
於是隻能一邊照顧著女兒，一邊等待著，真相到來的那一天。
而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任由她以這樣的心情過了這麽久。
美其名曰為她好，可她真的好嗎？
南宮翡有些自責，啞聲道：“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
顧籬落搖搖頭道：“你沒有做錯什麽，我不是說了麽，現在我才終於覺得可以麵對了，如果早些時候，在我還在為柒柒的病情崩潰的時候，再得知一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可能我真的會徹底陷入絕望。你們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
南宮翡扒拉著頭發，歎了口氣道：“其實薄瑾修他……唉，反正他暫時沒什麽事。”
顧籬落怔了下，等著他下麵的話，偏他啞了一樣不再說了。
顧籬落哭笑不得：“阿翡，你是純心看我著急嗎？”
南宮翡自然不是，他是不忍心說下麵的話。
看著顧籬落的樣子，他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道：“薄瑾修他……不記得你了。”
顧籬落整個人瞬間僵住，仿佛聽不懂南宮翡在說什麽似的。
“不記得我……是什麽意思？”顧籬落怔愣著呆呆問道，“阿翡，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南宮翡沉默著不說話。
顧籬落指著電視機道：“失憶這種老梗，連柒柒看得泡沫劇裏都不再用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他是失憶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失憶，是他媽的挑著忘的。”南宮翡氣道。
想到薄瑾修如今的情況，他也氣得不行，誰知道這家夥這麽麻煩，磕了頭以後就變得這麽矯情，失憶不說，還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顧籬落抿緊唇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麽該說什麽。
真相終於擺在了她的麵前，可卻讓她無語凝噎。
遺忘，有的時候比生死更難讓人接受。
好像那些經曆過的事情隻剩下她一人來留著畫麵，對於別人來說根本就好像沒有經曆過那樣的人生一樣。
“嗬……怎麽……怎麽會這樣？”顧籬落眨了下眼皮，淚珠如串掉落，濕在她的手背上。
南宮翡看得心疼，握住她的手道：“落落，你別著急，這隻是暫時的，他現在情況不穩定，皇甫青說不能刺激他，所以才沒急著告訴他那些記憶，等回頭他的情況穩定了，自然會慢慢記起你的。”
顧籬落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該是笑還是哭：“就……隻忘記了我嗎？”
南宮翡默了下，遲疑著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但皇甫青說的話是……他失去了這幾年的記憶，連琮琮他都不記得了。”
顧籬落默然，久久沒有說話。
這一夜，注定難眠。
不管是默然垂淚的顧籬落，還是胳膊房間輾轉反側的南宮翡。
他知道顧籬落心裏不會好受，其實他還有些事情沒說。
雖然皇甫青有意隱瞞，可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有些消息還是能繞過皇甫青知道的。
比如薄瑾修如今不僅是失憶，還跟商煙走得很近……
——
次日。
顧籬落一覺醒來，出現在人前又是那個充滿著能量和朝氣的女子。
不管是麵對女兒時樂光無事的笑容，還是對待南宮翡時輕鬆的微笑，都讓人覺得這個人好似沒有什麽煩惱似的。
可她笑得越燦爛，南宮翡就越心疼她的隱忍。
為母則剛，為愛而堅。
不管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愛情。
顧籬落都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
下午，好不容易將孩子哄睡著，顧籬落跟薄文疆約好了時間後，對南宮翡道：“你看著會兒柒柒，我出去一小會兒，最多半個小時就回來。”
“放心吧，我在家呢能有什麽事？”南宮翡笑著應道。
顧籬落看著熟睡的女兒，抬手幫她掖了掖被角，才轉身離開了家。
她到達茶樓的時候，薄文疆早就已經等在那裏了。
顧籬落道歉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不不不，是我來早了些。”薄文疆笑得很和藹，他對顧籬落一直都有著內疚，覺得薄家愧對她，所以麵對她的時候，從來不會擺什麽架子。
“快坐吧，柒柒沒事吧？”薄文疆關心地問道。
顧籬落頓了下，勉強笑著搖了搖頭。
薄文疆見她像是心不在焉的樣子，隻當她還擔心家裏的孩子，就道：“那我長話短說吧，今天叫你出來呢，主要是想聊聊你和瑾修的事情。”
聽到他這話，顧籬落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此刻，她慶幸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已經知道了真相，否則恐怕真的難以接受在此刻保持平靜。
“丫頭啊，瑾修現在的情況，你知道多少了？”薄文疆試探著問道。
顧籬落遲疑了下，搖了搖頭。
她耍了個小心眼，沒說真話。
就好像大家都瞞著她一樣，萬一他們同是也瞞著薄文疆，那她要是先說了，豈不就是讓薄文疆受了刺激嗎？
反之，如果南宮翡告訴自己的情況不全乎，那她正好可以從薄文疆這裏打探得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