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提線木偶
顧之茂說完，靜靜看著顧淵行。
顧淵行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他甚至想問自己兒子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但是看著顧之茂自信凜然的樣子，他知道對方是認真的。
“父親覺得我的提議如何？”顧之茂淡笑著道，“讓我進公司，不管是對於您還是籬落姐，我都可以很好的充當一個中間橋梁的作用。您不願給籬落姐那麽多股份，那麽可以將其中一小部分給我。您無非是擔心籬落姐拿權反悔，但股份在我手裏，您就沒了這個顧慮，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會不管您和母親，也不會讓顧氏一敗不起。”
頓了頓，顧之茂接著道：“而籬落姐那邊，我也可以有正當的借口去勸說。我想籬落姐之所以不同意鬆口，心裏想的大概和您一樣，都擔心自己成為別人的槍，可有我在，籬落姐就少了這個擔憂，我想她會同意的。”
顧淵行緊皺眉頭，良久才沉聲開口：“我如何能相信，你不會背叛我？”
顧之茂眉頭一動，莫名覺得有些諷刺。
明明是他們找自己回來，口口聲聲“一家人”，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問他怎麽才能“相信”。
想著想著，顧之茂就真的笑了出來，笑完後才對顧淵行道：“父親，如果您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我一定會背叛您的。“
“你說什麽？”顧淵行氣結，沒想到他對這個問題倒是回答得毫不猶豫。
顧之茂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這麽著急：“您不必多想，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您的忠犬，從始至終，我會忠於的人隻會是我自己。所以您硬要用背叛與否這個標準來衡量的話，那我也隻能這麽回答您。”
“巧辯。”顧淵行冷哼一聲，不過心裏那點怒氣倒是降低了不少。
顧之茂唇角一勾道：“如果父親您隻想要個提線木偶，那麽門外我那個親姐姐才是您最好的選擇。”
顧淵行當然知道，可且不說顧之漫沒有那個能力和人脈幫到他的忙，就算有，以顧之漫的智商和自私，還真說不好會不會倒過來和別人一起吞了顧氏。
對自己這個女兒的品行，顧淵行可謂是十分了解。
甚至某種程度上，他覺得自己可以相信顧籬落，都不能相信顧之漫。
顧之茂將顧淵行的麵部微表情看在眼裏，繼續道：“如果父親同意我進公司，那麽您將會看到顧氏重新起死回生，但是您同時也需要冒一些險。因為我和您的行事理念不同，絕不會允許林家的事情再發生。”
顧淵行臉色黑如碳，到此為止，他算是已經無路可走了。
要麽將手裏的權利全都交給顧籬落，要麽分一部分給顧之茂，可這兩個人，他誰也不敢全信。
顧之茂最後說道：“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會得了顧氏之後就拋棄顧家，當然，前提是您和母親不會再做什麽觸及我底線的事情，比如棄我生死於不顧這種事。”
說罷，顧之茂站起身道：“我言盡於此，父親好生想想吧。”
他轉身離開，留下顧淵行在書房中沉默思索。
張嵐本以為他們父子倆還要聊很長時間，看見顧之茂這麽快出來，還有些疑惑地問道：“小茂，你們這就……聊完了？”
“嗯，該說的都說完了。”顧之茂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張嵐猶豫了下，敲門進了書房，就看見顧淵行坐在書桌前發愣，可見他困擾之極。
“淵行，你跟小茂怎麽說的，他答應了嗎？”張嵐走近問道。
顧淵行哼了一聲道：“答應是答應了，但他也有條件。”
“條件？”張嵐怔住，一時沒想明白顧之茂能提什麽條件。
在她眼裏，兒子還和從前那個“小白花”沒什麽區別。
顧淵行忍著脾氣把顧之茂剛才說的話說了一遍，末了氣道：“到底是翅膀硬了，一個兩個都想趁火打劫，跟我談條件。”
張嵐聽完他的話，卻是沒急著說什麽，而是快速地轉動著大腦。
她能理解顧淵行這麽氣憤又無奈的原因，可站在她的角度，這件事情對她而言，實在是有利而無害。
顧之茂怎麽對顧氏，怎麽對顧淵行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對於她這位母親來說，兒子有能耐，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張嵐很清楚顧之茂心裏的糾結，也知道他心裏是放不下自己這個媽的，所以顧之茂越好，她張嵐隻可能越好，絕不會越來越差。
迅速想通了整件事的關節點，張嵐眼珠子一轉，微微笑了起來。
“淵行，這有什麽不好決定的？既然小茂想進公司，那你就讓他進好了啊。”張嵐上前站在顧淵行身後，抬手一邊幫他按摩著肩膀一邊道，“反正顧氏將來也是要交給他的，讓他早一點進去感受一下，也沒什麽不好啊。”
顧淵行瞪了她一眼哼道：“你懂什麽？若他還是從前那個顧之茂，讓他進公司當然沒有問題，可如今你也看見他對顧籬落有多依賴了，萬一他被利用了怎麽辦？”
“怕什麽，不是還有你在呢嗎？”張嵐一點無所謂道，“本來讓顧籬落進顧氏就是一件脫離掌控的事情，可如果小茂也進去，起碼你也可以通過他做成很多事情不是嗎？”
顧淵行沉默著，明顯還是在猶豫。
張嵐想了想道：“淵行，難道你連自己的兒子也信不過嗎？如果你連小茂也信不過，那麽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找誰幫忙呢？還是說……”
頓了頓，張嵐別有意味地看著顧淵行，“還是說淵行你心裏有別的打算，根本就不想把顧氏交給小茂？”
“你胡說什麽呢？”
這一次，顧淵行否認得很快，還推開了張嵐的手站起身道：“我這麽辛苦不都是為了你們嗎？不交給小茂，我還能給誰呢？”
“那你還在猶豫什麽呢？我覺得這件事完全沒有問題啊。”張嵐趁機道，“你與其擔心小茂這裏，倒不如擔心顧籬落那邊會不會同意這個法子吧。”
張嵐聰明的將矛盾點轉移到顧籬落那邊，果然引開了顧淵行的注意力。
是的，眼下他最該擔心的不是顧之茂會不會背叛他，而是顧籬落會不會同意。
論危險值，顧籬落可比顧之茂要大多了。
顧之茂就算想要搞事情，他也有把握能夠掌控他，可如果是顧籬落想把顧氏搶走，那他就不一定能搶回來了。
張嵐見說動了他，也不再多勸。
有些話點到為止，再說下去隻會適得其反。
她稍微一想，轉移話題道：“對了淵行，小漫和君翰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這回的事情對他們家打擊很大，想要獲得孫家更大力度的支持，那麽顧之漫和孫君翰的聯姻就勢在必行了。
顧淵行雙眼微沉，想了想道：“不錯，改日你見見孫家的人，試探下他們的意見。”
“好。”
當晚，顧之茂留宿顧家。
次日一早，他正想去學校，一下嘍卻見顧淵行正在客廳裏等他。
“父親，有事？”顧之茂明知故問道。
顧淵行看著他道：“今天中午，我讓老忠接你去公司，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
顧之茂也沒多意外，人在絕路前，如果隻有兩條路可選，一條百分百危險，一條百分之五十的危險，那必然都會選擇第二條路。
“好的父親。”顧之茂聽話地點頭。
看著顧之茂乖順的樣子，顧淵行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顧之茂好歹心裏還有這個顧家，就算以後會出現一些意外，他也不會置顧家於不顧的。
顧淵行讓老忠先送顧之茂去學校，再回來接自己上班。
張嵐還貼心地幫顧之茂準備了便當。
顧之漫看著他們倆對顧之茂的細心和寵溺，和對自己的忽略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心裏嫉妒得牙癢，卻隻強忍著沒有說什麽。
眼下連她和孫家都要仰仗顧氏的翻身，當然不便多說什麽。
但隻要度過這個難關，她顧之漫絕對不會再為了顧家而耗費心力。
“小漫，你起了？”
見顧之漫下樓，張嵐心情極好地拉住她道：“正好，你跟我出去一趟，買幾件得體的衣服，再跟君翰他們家約個時間。”
“約時間做什麽？”顧之漫疑惑問道。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談論你們兩個的婚事啊。”張嵐笑著道，“顧孫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等這件事過去，也是你和君翰的婚事該提上日程的時候了。”
她的話讓顧之漫僵住，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顧之漫想問張嵐，不是說好了她和孫君翰的婚事隻是一個退路，不是說好了要讓她借用顧籬落的關係和薄瑾修還有南宮翡認識的嗎？
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他們才會認回顧籬落，允許她回歸顧家的啊。
可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顧淵行還是張嵐，大家都好像默契地忘記了這件事一樣，誰也沒有再提起。
其實這一點倒是不怪張嵐和顧淵行，倒不是他們不想提及這件事，而是他們……利用不了顧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