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注定沒有開頭
司鏡收拾完地麵，轉頭毫無意外地看見皇甫嫣呆呆地盯著他看，就像從前他站在樓下，她站在陽台那樣。
縱使司鏡有心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此時看見皇甫嫣的模樣，也軟了心思，不由柔聲道：“看什麽呢？”
他的聲音將皇甫嫣從發呆中拉了回來，她小臉一紅，輕輕搖頭道：“沒……沒什麽。”
司鏡頓了兩秒，然後抬腳走到她身邊坐下，往後靠在靠背上，懶洋洋道：“說說吧，你這麽急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麽？”皇甫嫣轉頭看著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純粹。
司鏡避開了她的眼神，隻“嘖”了一聲道：“問你話就好好說，少給我來這套，你不說我可下班了。”
說著，司鏡站起身就欲走。
他不想和皇甫嫣見麵，更不想同她待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這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太危險了。
皇甫嫣見他真的要走的樣子，下意識伸手勾住他的手指道：“你等等。”
司鏡側首，低頭看她。
“我……”皇甫嫣猶豫了下，遲疑著道：“你別走，我……我有事。”
她仰頭望著他的樣子太純真，可這樣的純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好比是最極致的誘惑。
司鏡雙眼微暗，喉嚨滾動了兩番，啞聲道：“什麽事？”
“我……”皇甫嫣莫名覺得這樣看著他很有壓力感，於是拉了拉他的手指道：“你……坐下好不好？”
司鏡唇角緊抿，猶豫了下重新在她身邊坐下，隻是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不看她：“說吧，什麽事？”
“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皇甫嫣垂下腦袋，低聲道，“你知道我家裏的，他們讓我幫一個我並不想幫的忙，然而這個忙或許會給我的好朋友造成一些麻煩，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司鏡眉頭微蹙，沉默了幾秒鍾道：“和顧籬落有關？”
雖然他沒有特別去關注皇甫嫣的事情，可又怎麽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再加上有薄瑾修這個大老板，整天的心思都圍著顧籬落轉，所以不可避免的，司鏡也知道顧籬落和皇甫嫣成了朋友，而且還在幫她設計劇裏的戲服。
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反應過來，皇甫嫣微微一怔，抬頭看著他道：“你都知道是不是？你……關心我？”
“嗬。”司鏡輕笑一聲道，“你覺得呢？”
他的表情太過嘲諷，讓皇甫嫣愣在了那裏。
她轉念又一想，也就明白了。
司鏡，是薄瑾修的助理。
所以他不是關心她，他隻是替薄瑾修關心著顧籬落而已，所以間接被動的知道了她的消息罷了。
皇甫嫣心髒突然一陣揪痛，她勉強一扯唇角道：“以前我聽人家說，先愛的人就先輸了。那時候我還不信，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何止是輸，先愛的人，連自己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太蒼涼，司鏡心中一痛，想說什麽，卻又止於口中。
他什麽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
既然注定了會疼痛，那麽短痛總好過長痛。
皇甫嫣深吸口氣，鼓起勇氣看著他道：“其實我知道該怎麽選的，我來見你，隻不過是心裏沒那麽多勇氣做決定，所以想著隻要見到了你，應該就會有足夠的勇氣了。”
“你又何苦……”
“你什麽都不必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司鏡剛想說話，皇甫嫣就打斷道，“可正如你不喜歡我一樣，我不幹涉你的決定，可同樣的，你也無法決定我愛不愛你。”
說完這些，皇甫嫣站起身道：“抱歉耽擱了你的時間，我走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她轉身要走，身後的人卻跟了上來道：“有點晚了，你一個人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她想要拒絕，可司鏡卻已然走到了她的前麵，拉開了辦公室的門道：“走吧。”
皇甫嫣看著他的背影，拒絕的話噎了回去，隻好點頭應道：“那……麻煩你了。”
司鏡沒說話，隻是始終走在她前麵幾步，不快，也不慢，更不回頭看她。
仿佛是兩人無聲的默契似的，皇甫嫣也沒有硬要跟他並肩而行，隻是落後幾步，踩著他的影子走著，這樣，就好像兩人合二為一，就好像他和自己在一起。
出了公司，司鏡開車，送皇甫嫣回影視城附近的酒店。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皇甫嫣坐在副駕駛上，側首呆呆地看著他。
她知道家裏人其實都在盯著她，如果知道她去找了他，一定會給他帶去麻煩。
而他，也不希望自己去找他。
皇甫嫣驕縱任性，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是想做就做。
可唯獨在麵對司鏡的時候，始終以他安危為先，以他的喜怒為己的喜怒。
他不喜她去找他，她即便忍受了這麽長時間的思念，也不會出現在他麵前。
今晚，是她任性了。
而下一次見麵，卻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想到這裏，皇甫嫣眼睛有些潤，嗓子澀澀的，快要忍不住哭出來。
“到了。”
刹車，司鏡冷聲道。
“哦，那我……走了。”皇甫嫣低頭去解安全帶，悶聲道：“你把車開走吧，明天……我讓司琪去開。”
“嗯，謝了。”司鏡麵朝前方沒有側首。
皇甫嫣最後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努力一笑道：“再見。”
說完，轉身下車。
“碰”的一聲，車門再次關上，司鏡依舊沒有回頭。
從始至終，他都僵著脖子麵朝前方，仿佛前方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存在似的。
直到他看見皇甫嫣的衣角在視線範圍內出現再消失，才終於閉了閉眼。
好一會兒，司鏡再睜開眼，雙眼中像充血一樣紅脹，他緩緩轉頭看著旁邊已經空落落的副駕駛，抬手，慢慢伸了過去，卻又停在半空。
“嗤~”
司鏡嗤笑出聲，臉上的笑容卻蒼涼得讓人不忍直視。
他僵硬著收回手，深吸口氣調轉方向盤離開。
他沒看見，酒店門口後，皇甫嫣一直看著他的方向。
世間愛情千百種，悲劇結尾的也有千百種，可皇甫嫣卻一點都不覺得那些結局悲傷，因為那些人在他們各自的故事中，至少開始過經曆過。
可是她的愛情，卻連開始都注定了無法開始。
隻能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品嚐著傷痛。
等哪天兩個人都嚐夠了，或許就會轉身離開，奔向其他的方向。
——
醫院。
顧籬落下午沒有再去，不過周青和顧之茂倒是去了醫院看望林漾。
他們去的時候，林漾正無聊地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的方向。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其實什麽也看不見，也不知道他為何一直站著。
周青一進門就急道：“林漾，你怎麽起來了？小心你的傷口再裂開，還是快回去躺好吧。”
她語氣中的親昵和關心讓顧之茂下意識蹙了眉頭，以至於他出口的語氣，沒有經過自己大腦允許就帶了莫名的敵意。
“林漾，你是在那兒當標本呢嗎？就算你自己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至少也要體諒為你治療的醫生和護士吧？”
“顧之茂，你別說了。”周青回頭瞪了他一眼道。
被她一瞪，顧之茂噎了下，頓時有幾分心虛。
不過他的話也成功也林漾回過了頭，隻是那眼神有些可怕：“我讓你來看我了？我讓他們給我治療了？”
“我去，林漾你別不知道好歹啊。”若說顧之茂剛才說話是衝了些的話，那麽此刻他就是真的生氣了。
“我就不知好歹了，你想怎樣？”林漾抱胸靠牆站著，冷笑道，“想打我麽？反正我現在還不了手，想打就打啊。”
“你……”顧之茂沒好氣地哼道，“我不跟吃錯藥的人說話。”
林漾譏諷一笑道：“哦，我吃錯了藥，那你這個來看我的人是什麽？智障嗎？”
“林漾你故意的吧？別以為我不敢揍你啊。”顧之茂擼袖子氣道。
周青左看看林漾，右看看顧之茂，無語道：“你們倆夠了吧？你們再鬧，我就……我就找籬落姐了。”
她這話一出，本來還怒氣衝衝就差動手的兩人頓時都安靜下來。
顧之茂哼道：“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麵子上，我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呢。”
“彼此彼此。”林漾沒好氣道。
說罷，林漾也沒再鬧，而是乖乖回了病床上躺著。
顧之茂也冷哼一聲，盛怒中的他沒有注意到林漾的用詞。
“彼此彼此”，即：若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顧之茂。
顧之茂沒有注意到，周青卻是感覺到了幾分異樣。
她轉頭看著林漾，見他雖然還和從前一樣冷著一張臉，可是那雙眼卻像是沒有看任何地方一樣。
“林漾，你……”周青開口，卻又立刻將想要問的問題咽了回去。
林漾聽見她的聲音，轉頭看她：“你說什麽？”
“沒什麽。”周青勉強笑著搖了搖頭道，“對了，你中午的時候不讓我們過來，自己有吃好飯嗎？”
“嗯。”提到中午，林漾一頓，目光先是一暖，接著想到顧籬落提起的關於薄瑾修的事情，眼中又是一傷。
他眼神變化太明顯，周青心中驟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