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不下她
第20章放不下她
她沒有睡意，將自己埋進被子里，腦子一團亂。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驚了床上的她，林詩秋起身開門，映入眼瞼的是二嬸那張踞傲的臉和不屑的表情。
「有事嗎？二嬸。」她問了一句，讓了道兒，吳天鳳走進房間，打量一圈，而後轉身看著詩秋道：「詩秋，可別怪二嬸說話難聽。你也老大不小了，別還像個拖油瓶似的管家裡要錢，再說你爺爺年歲這麼大了，你得有點良心。」
「我知道了，二嬸。」她小心應著，沒有反駁吳天鳳的話，自上大學以來，除了正常學費外，她並沒有管家裡人要過一分生活費，她的生活費全是做家教補習掙的錢，可她沒有多話，只是不想讓年邁的爺爺擔心。
「要我說大學也畢業了，還讀什麼研究生啊！將來要嫁人的，知識學再多嫁了人也沒什麼用處，最近你爺爺生病也花了不少錢。還有……你的那些個破事兒也給我弄乾凈了，將來藝澤可是林家的繼承人，你別給我們林家抹黑，不然，我可不能依你。」
破事兒？林詩秋臉色白了白，沒說話，她不確定二嬸知道些什麼。吳天鳳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到底還是個青蔥白菜，和她斗，嫩著呢！
「好了，話我就說到這兒，我想，你也不想當個不忠不孝的人吧？記得，別讓你爺爺擔心。休息吧！」話落，已經搖著膀子出了房間。
林詩秋頓時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沒了力氣。最近，二嬸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了，為了爺爺，她可以忍受。她不能再讓爺爺傷心難過了。
已經疼過的心，再次被傷害，就變得麻木了。
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安穩，瘦小的身體掩蓋在薄薄的被單下，細長的眉頭擰在一起，額頭上可見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爸爸媽媽的身影，帶著年小的她，那個時候的她才十一歲呢！
畫面很溫馨，她還記得那天是她十一歲生日，父親帶著她和母親出去玩兒。在駕車經過一處十字路口時，一輛橫向車快速衝擊而來。她聽到母親的驚呼聲，透過鏡片看到父親那雙驚駭異常的眼裡閃著驚恐。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劇烈震動像是地震來，她只感覺到母親用溫熱的身體緊緊將她抱在懷裡，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黑暗襲來。
直到她睜開眼，耳邊除了警報聲外，還夾雜著許許多多的人聲，她躺在擔架上，看著殘破不堪的車子旁躺著父親，他的額頭處流出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地面的顏色，將整個面部浸染成紅色，那麼剌目。
不，這不是她父親，她不相信。她慌了神兒，就要從擔架上坐起來，一旁有醫生一把將她按住。她驚慌不已，四處找爸爸媽媽。
「媽媽……」她掙扎著，內心裡的恐慌一浪蓋過一浪，在一處擔架上，她看到同樣一身鮮血的母親，好躺在雪白的擔架上一動不動，整個胸膛染上了鮮紅色。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麼腥紅，感覺整個眼睛像是要炸開一樣的疼痛，她失聲尖叫，劇烈掙扎著要奔向媽媽。
「快，給她注射鎮定劑。」耳邊傳來醫護人員的叫喚聲，她不管不顧，卻在一陣剌痛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陣驚呼，醒來時發現枕邊一陣濕潤，她已經記不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做這種惡夢了。
*
原本在烏洲的一個地皮競標項目可以安排底下人去就成，但江二爺一想到某人在，也就找了個理由自己去了。
文山去整理出行必備東西時還在納悶兒，屁大點兒的事兒他家二爺什麼時候這麼上心了？可也不好多嘴。
兩人抵達烏洲已經是傍晚六點二十五分了，文山安排好酒店，準備好第二天競標所需的方案，敲響了江擎的房間。江二爺開門問：「什麼事？」
「二爺，是在樓下餐廳用餐還是在房間里用餐？」
江擎抬腕看了看時間，抿唇道：「去餐廳吧！」
「好的。」
因是晚餐時間，他們到二樓時，餐廳里已經有好幾桌人在用餐。因想要感受一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環境，他並沒有給自己開個獨立的用餐空間，而是去感受一下周圍的氣氛。
一旁鄰桌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他的視線，江擎眸光一片深邃。掏出手機發了個簡訊出去，而後安靜地用餐。直到晚飯結束后，那抹熟悉亮麗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帶著職業微笑看著他打了聲招呼。
「江先生，好巧。」
「方便去對面的茶餐廳坐坐嗎？」
「當然。」她笑著應了聲，大方應承。文山結賬回來便看到自家二爺和另一個陌生女人已經離開的身影，擰眉沉思，現在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家二爺這做事風格了。
茶餐廳里，女人從容地坐在江二爺對面，帶著職業微笑道：「江先生有話請直說。」
「果然是心理學導師，什麼都逃不了你的法眼。」他不由讚賞地點著頭，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嗬，謝謝你的讚賞，要吃飯，總歸要學門手藝才能養活自己。」她笑道。
江擎點點頭，抿著的嘴唇挑了挑，不可否認，這是個相當有智慧的漂亮女人，但，卻不是他的菜。
「我想請你幫忙，我要見她。」他開門見山，也不拐彎子。
林玫眸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男人夠深沉的。
「江先生到是挺有心的。」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發現裡面一片深不見底，她看不清他內心深處的情緒。
「詩秋她現在恢復正常，與正常人無異，既然你想見她，為何不親自去找她？」她問出心中疑惑。
「林醫生，你應該很清楚她的病因，我怕我會傷害到她，我只想通過一種最緩和的方式來接近她。」他解釋道，這還是第一次江二爺這麼有耐性地去向別人解釋一件事情。
怕她不答應，他便又補充道：「需要怎麼收費，林醫生儘管開口。」
所以找上她？林玫眸光一閃，笑道：「江先生客氣了，詩秋現在和我是朋友，當然，我們也算是相熟的人，這件事情我可以幫助你，但，我不敢保證詩秋會不會答應見你。」
「謝謝！」
懂得放低自己的姿態，對於江二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林玫突然間有些羨慕起林詩秋來，至少這個男人在這一刻心裡是為她著想的。
*
至詩秋恢復正常后，除了每天陪爺爺外，就是複習功課，為了備戰研究生考試，只有拿到文憑，對於將來才是一個保障。接到林玫的電話時，林詩秋剛好陪著爺爺複查回來。
她放下電話，一臉抱歉地說道：「爺爺，一個朋友約我吃午飯，抱歉不能陪您吃午飯了。」
「呵呵……年輕人就應該多出去走走，去吧！爺爺不用你陪。」林老爺笑笑呵呵地說道，心裡對詩秋是滿滿的虧欠感。
換好衣服，出門時，在門口遇到逛街回來的二嬸吳天鳳，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幾個袋子，見著詩秋，挑著眉道：「喲！這是要去哪兒？」
「哦，去買幾本書。」她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出了門，身後還依稀可聞吳天鳳抱怨著：「嗬，一天到晚正事兒不做，就知道啃書，一個女孩子家，不知道要啃那麼多書幹嘛！我看以後跟書過日子得了……拖油瓶就知道花家裡的錢……」
她沒有在意二嬸的話，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國府路的一家中餐廳二樓包間里，林詩秋到的時候，林玫已經在裡面等她了，林詩秋一臉抱歉地說道：「玫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事，我也是剛到不久。」林玫笑道，落座后，點了菜，林玫問她近況如何，話語間到是聽出詩秋恢復得不錯，心態什麼的很正常，卻透著一股子不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青春，而是一股子千帆過盡的沉澱氣質。
「對了，玫姐，你怎麼有時間來烏洲的？」
「這邊有一個演講，就過來了，順便約你出來聚一聚。」
原來是這樣，林詩秋很高興林玫可以想到她。兩人聊著空檔，林玫問道：「對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嗎？暫時還沒有想這麼多，只想順利畢業，然後，找份自己滿意的工作吧！」她道，神情間難掩疲倦之色。
「那……你想過要繼續和江擎……」
「我們已經結束了，如你所說，人要往前看，我不想因為過去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影響到將來，畢竟，我的人生還這麼長。」不待林玫將話說完，她便打斷了她。
林玫立馬不說話了，她明白了詩秋的想法。而感情的事情，作為一個學心理學的來講，最複雜難解的還是感情問題，她不是情感專家，不便多說。
席間，詩秋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正巧碰到迎面走來的人，一眼忘川，如同隔世。他站在走廊另一頭，就這麼靜靜注視著她的身影。
而她，亦是如此。只瞬間的疑惑后，她便抬著步子不再看他，似乎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一般，她只將他當成了陌生人。見著她要走，他著了急，兩三步併到她面前，眼神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擋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