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只能做到不恨他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時間寂靜的很陌生。
顧之惜目光傾斜著角度,視線沒有落在躺在床上的男人。
片刻顧澤猶豫的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是磨損的很厲害,顧之惜可以聽出他的嗓子很不舒服。
「惜惜,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咳咳~」
顧之惜抬起步子緩緩的走到床邊,伸手倒了杯溫開水,就著桌上準備好的吸管放在他嘴邊,垂眸凝著他蒼白起著干皮的嘴唇含住吸管的一端,聲音淡的如清水。
「其實沒什麼,我能來不能代表什麼。」
顧澤額頭上綁著厚厚的紗布,虛弱憔悴的面容滿是狼狽,此時他已然不在乎這些,他想調整姿勢,能夠更好的看清這段時間苦思冥想的人。
可能是他動作幅度大了些,牽動了傷口疼的他眉目緊攏。
顧之惜漠漠的看在眼底,僵著唇線,過往的記憶不小心被打翻,一瞬間酸澀順著鼻腔湧上來。
曾經顧澤因為胃痛住過幾次醫院,她得知后,立馬從學校請假不分晝夜的在醫院照顧他。
然後她想,或許只有在這種時候阿澤才是屬於她的,這樣她才會肆無忌憚的把倆人獨處的時光,深刻的記在腦海里。
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愛戀,畸形的讓她期盼他永遠不會好,永遠被她霸佔需要她照顧的顧澤。
彼時,如果他也能像現在這般模樣,或許,一切就會變得更加深刻。
「陳媽說你身上的傷很重,最好別亂動。」
顧之惜如今的心境,確實流轉著很複雜的因素,即便不能再使她淪陷,但縷縷思緒萬千,總能跳出關心他的一縷。
顧澤嘴角邊的笑容雖虛弱但更甚,他看著替他細心調整好床頭的女人,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照顧。
「其實動一下不是很疼,你別這麼緊張。」
顧之惜秀眉輕擰一下,思緒清明,淡淡的解釋。
「阿澤有些話需要說明白,省得你誤會。」
「惜惜,我也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離開我的這段時間裡,我每天不停的找你,尋你,可……就是找不到你,我真的快要瘋了!惜惜原諒我這麼久才徹徹底底的想對你表明心意,我的人生不能沒有你。」
他因為擔憂顧之惜這副冷靜的表情,完全顛覆了從前傷心欲絕,咄咄逼人的模樣,而在元氣大傷時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抽走了他不少力氣。
如果她是傷心透頂了,他可以慢慢的感化她,可如果她是放棄不愛了,他還能用什麼來挽回?
顧之惜緊緊攥著衣角,面上不存在半點動容,壓抑的黑眸沉沉的望著他,粉唇輕啟。
「沒有離了誰不能過,就像你過去對待我的那樣,我還是活的很好,活到了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這幾個字讓顧澤嫉妒了,那個選擇是席連佑嗎?
呵!他發狂的後悔當初默許了母親的做法,可顧澤不信,席連佑和她才有多久的接觸,他們走過的十幾年絕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你還在生氣惜惜!我以生命向你保證。」
顧之惜眉目間帶著隱隱綽綽的冷諷,他是不願提起還是選擇忘記。
以生命保證?
「你用誰的生命?」
她呲著冷笑,短短的幾個字卻像帶了軟刀子,字字誅心。
顧澤臉色一暗,錯愕的望著神色涼薄的女人,難堪的好似扒開他的面具露出了最真實的醜陋。
「你別太殘忍,事情過了十年,十年足以讓太多事淡漠掉,現在恨你看起來為時過晚。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如何做到再見到你時不崩潰狠了多少心,你不明白嗎?
顧澤我只能做到不恨你,顧家在我心裡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她已經夠直白的告訴他,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了。
顧之惜輕輕洒洒的口吻字句清晰的響在他耳畔,明明不帶半點尖銳,他望著曾經痴迷他的女人,一段話下來身子冷了大半截。
陳媽熱好食物推門而進,總覺得兩人間的氣氛異常的詭異。
「小小姐,飯菜好了,少爺可以吃了。」
顧之惜睨著裝有食物正冒著熱氣的保溫盒,又看了看眼神期待的陳媽,臉色終於沒有那麼冷漠。
「陳媽,我還有事便不做停留了,如果顧女士回來的話也請轉告一聲,我來過所以不會再來了。」
她轉頭朝顧澤道。
「說到底,我還是要勸你配合治療,正常飲食,畢竟還有下一次的話,顧女士不知道還會怎麼做。」
顧之惜道別後離開了醫院。
她懶散的走在路肩上,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下。
拿出手機才發現是莫瑩的信息,她問有時間嗎?她在咖啡廳定了位子,很久不見了想在一起聊聊天。
既然已經提前訂好了位子,勢必是讓她去的,恐怕是有關席連佑的話題。
不過已經選擇和他在一起,她也料到了要面對,於是她回了一個好字,讓莫瑩把地址發過來。
顧之惜趕過去時遠遠的看到莫瑩靠在窗邊,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著她的慢慢走近,莫瑩抬起眼帘看到來人是她才擺了擺手。
顧之惜坐下后,服務員拿著菜單走過來詢問她喝點什麼,她隨便要了杯拿鐵。
莫瑩開始嬌呵的打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為什麼呢?以為我會害怕?不過莫姐姐先斬後奏的辦法確實讓人拒絕不了哇!」
顧之惜不覺得莫瑩會不知道她和席連佑之間的事,索性說的更明白些。
她這樣坦白倒讓莫瑩意外的笑了起來。
「有時候我在想阿佑為什麼會喜歡你呢?一個小女孩和他相差了兩代溝。」
「唔?莫姐姐什麼時候知道他喜歡的人是我?」
那男人說過七年前喜歡過她,七年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又有好感的,不過她怎麼沒感覺出來呢?
莫瑩只是面帶笑意,沒有回答漫不經心的攪著被子里濃醇的咖啡,就在顧之惜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她才淡淡的道。
「多久我是不知道的,大約從認識你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