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猝不及防配了一件情侶裝
「大伯,你送我回去行嗎?」
顧之惜乖巧的挨著他坐在後排後座,雙手端正的擱在膝蓋上,謹慎的問道。
席連佑漠漠的給了她一個眼神,開腔,「開車去醫院。」
「不用不用,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我回頭找找創口貼貼上就沒事了!」
顧之惜略顯僵硬的綳著身子,雙手直擺,可撞進他漫不經心墨黑色的瞳孔時,淡淡的目光像是這冬日裡處在狹縫裡的陽光一半炙熱一半寒冷,她不由得沒再開口。
「受了刺激想要尋死?」尖銳的字眼在席連佑的低啞嗓音下平仄了刻薄,溫潤些許。
「啊?」顧之惜一時沒反應過來,當下疑惑的去尋男人的眼睛,希望能從他的眼神里明白他的問題。
噢,她明白了,他是指顧澤的事。
「沒有,我不是那種會隨便尋死覓活的人,況且很久以前就習慣了,現在啊!有點委屈。」
不光是委屈,從未有過的疲憊席捲她的靈魂。
原來她小心呵護的感情也有讓她感覺到累的一天。
席連佑從鼻腔里輕嗤一聲。
顧之惜以為他是在鄙夷自己矯情了,不自然的紅了臉笑了笑。
轉移了話題。
「對了,大伯,我那合同是不是該……」
「嗯?惜惜,我拋下難得閑暇的時間來救你出來,河還沒過呢就準備拆橋了?」
他笑的無奈,幽深的眸子如碎鑽,聲音離她很近,透著意味深長的錯覺。
「不是的,我很感謝你,只不過我近期很難有時間去工作!」
他的用詞不太準確,什麼是過河拆橋?!
「沒關係,等你有了時間。」他的言下之意,難道真讓她在HT工作八十年?
顧之惜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偷偷睨了一眼旁邊淡淡的男人,吞下那句到了嘴邊的疑問,算了他怎麼說都救了她那麼多次,這個問題還是留到以後再說吧!
席連佑領著她去了醫院,包紮了傷口,離開前醫生囑咐她注意事項,席連佑問她去哪裡?
西城別墅,她現在真的不想去,除了那裡她不知道該去哪。
想了半響,她讓梁漠把她隨便送到哪個商城裡,她逛一逛,然後回家。
顧澤中午時才打來電話,顧之惜冷漠的望了一眼,怕不是一夜春宵折騰到半夜,直到現在才醒來吧!
她想也沒想的直接掛斷,顧澤依舊打進來,她還是一樣掛斷,來回幾次她煩躁的關了機。
顧澤和她都需要好好的冷靜的思考一下。
席連佑手裡把玩著手機,淡淡的愉悅染在眉梢,最後她沒去成商場而是去了屏南璽苑,她下了車懵逼的望著他。
男人不以為然的道「最近不愛吃飯店不新鮮的菜,家裡溫室里種了菜,方便。」
額,顧之惜還真的沒有反駁的理由。
索性就留在這裡蹭頓飯好了。
顧澤醒來后,發現和另一個女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頭疼的皺著眉,一方面是生理的滿足,一方面是內心的惆悵,惆悵過後是道不盡的空虛。
浪跡在圈內的黃金單身漢,有著令女人們痴迷的資本,顧澤身側的女人無疑是其中的一個。
他煩躁的揮開庸俗無比的女人,拿起床柜上的手機,打開,各種提示音緊接著響個不停。
他眉頭皺的更緊,強烈的預感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然微博上,他的話題又被熱度推上了頭條。
模糊不清的大尺度照片隱約能看出主人公是他,這條新聞來的有的太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搞他,狗仔隊的人怎麼知道他的行蹤。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身影令他提高了警覺性,昨晚醉酒之前席連佑去過他們包廂,除了他,他找不出第二個人。
眼下他最該在意的是惜惜,微博她一定是看了,出軌他也真的做了,他希望她能給他機會。
可他撥通電話時,對方掛斷後他以為她是在耍小脾氣,那他就耐心的給她台階下。
長久以來已經習慣的,只要惜惜掛斷他的電話,他便是若無其事的等待,撐不過五分鐘她的電話立馬撥回來,所以他有信心,多撥幾次她一定會接的。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關了機,顧澤才真的慌了。
為什麼那麼多次都可以做到原諒,而這次就不行!
他去找她,去她常去的地方,儘可能去的地方,S市很大,大到怎麼找都找不到惜惜,又很小,小到惜惜去過的地方只有那幾處。
顧澤突然後知后覺的明白,長久以來他的內心就像是沒有長大缺乏愛的孩子,是惜惜慣著他,寵著他,把他慣壞了。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了,那她一定是傷心傷透了,再也回不來了。
夜晚,顧澤神態萎靡不振的坐在沙發上喝酒,顧之惜推門而入,對上他迷離恍惚的眼睛時有些意外。
他深夜買醉是為了什麼?
「天冷,喝這麼多酒對腸胃不好。」顧之惜免不了一頓擔心,他看著她出神,沒有說話,她抿著嘴準備回房休息。
身子戛然被怔住,下一秒投進男人的懷抱,滿是酒氣的味道環繞著她,這不是她喜歡的。
只聽身後的男人低聲下氣的呢喃道。
「惜惜,我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所以我向你道歉,你要相信我現在心裡裝的全都是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顧之惜輕瞌起眼,溫靜的臉蛋上布滿絲絲憂愁,思緒模糊了一片,不想窮究。彷彿身上所有的器官都累的再也動彈不了。
他在乎她嗎?為什麼連她頭上那麼明顯的綳布都看不見!
顧澤抱著她的手臂用力緊,顧之惜呼吸有些困難,努力吸了一口氣,無力的道。
「好,給你一個機會。」
顧澤倉皇失措的俊臉上終於載出一道滿意的笑容。
隔天就是農曆大年三十,西城別墅里只剩下他們倆個,顧澤親自準備兩頓飯,根據往年的習慣,晚飯要在顧家老院吃團圓飯的。
下午四點多時,兩人開車去了顧家老院。
顧婧闌早就知道阿澤和她的消息,溫婉賢淑的拉著顧之惜去了她屋裡,聊聊天談談心,末了從柜子里找出檀木雕刻的精緻首飾盒,打開,一隻紫色通透的玉鐲被她拿起戴在顧之惜手腕處。
他們顧家不缺錢,但是這隻相傳下來的鐲子年代久遠意義非凡,很適合送給未來兒媳婦。
顧之惜受寵若驚的道謝,另只手不自在的摸上那隻鐲子,隱隱的很燙手。
用餐時,院子里點燃了鞭炮,震耳欲聾的炮聲隔著牆壁傳進顧之惜的耳朵里,持續了幾分鐘,陳阿姨笑著走過來問她去不去放煙花。
頭幾年一直都是顧澤勝任,後來顧之惜小孩心性覺得好玩,接過這個職務,一發不可收拾。
她接過陳阿姨手裡的香燭,套上來時脫下來的大衣,走到院子里,擺在正中央的有一大桶煙花。
她攏著衣服,縮緊脖子護著香燭走近,蹲下去認真的找捻子,捻子很很好找,她撤著身子神情專註,已經計算好快速跑掉的路線。
忽然一輛車子行駛過來,刺眼的車燈直晃晃的打過來,顧之惜眉間鼓起皺褶,側首別開明亮的燈光。
她在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於是車燈忽地熄滅了,眼睛短暫性失明,她看不清從車子走下來的人是誰,隱約得知是位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片刻之後,顧之惜終於借著遠處綻放在夜空的煙花光亮看清了這位男人。
大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放煙花?」
她還盯著男人驚訝的不行,席連佑幾步走到她面前,頷首凝著她,語調略輕快的問。
「大伯你……」這男人到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會放?需要幫忙嗎?」席連佑溫淡的揚起一抹誘人的笑容,舉手投足中優雅範十足。
顧之惜點頭,他低低溫溫的口吻又道「我在這看著,你去點。」
她回頭看了他幾眼,迅速的點燃扔掉香燭,跑到他身邊,『噌』的一聲煙火躥到天空中炸出一朵五顏六色的煙花。
一雙溫暖的手捂住顧之惜的耳朵,她詫異的抬眸對上他的,心尖悄然劃過悸動。
男人的眸光此刻比天空中絢麗的煙花還要漂亮,他淺淺的笑了,俊美的容顏刻在她的杏眸里,格外的蠱惑人心。
「進去吧,外面冷!」
顧之惜如今能做的只有跟隨,男人在前女人在後,一道進了客廳。
「小小姐回來了,呀!席少爺也來了,剛剛夫人還在念叨你呢!快進來洗手吃飯了。」
張阿姨熱情的招呼著。
屋內有暖氣,席連佑率先脫掉了外套,顧之惜更加驚愕的發現,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更襯托他皮膚白皙的墨綠色長款大衣,而顧之惜也剛好穿了件淺綠色羊絨大衣。
猝不及防的配了件情侶裝。
顧澤明銳的眼神飄過來,顧之惜慌忙脫下了外套心虛的掛在衣架上。
顧婧闌及時走出來,對於席連佑的到來萬分驚喜,欣喜的溢於言表,趕忙安排他入座,隨意扯開話題聊了聊。
等菜上齊了,她又興高采烈的讓張阿姨開瓶酒,過年是該有吃團圓飯的氣氛。
顧婧闌搭眼一瞧,猜測席連佑會推辭喝酒,眸子一轉,落在正夾菜的顧之惜,唇邊含笑。
「惜惜,給你大伯倒酒,你該敬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