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都是凡人
第四百八十五章：都是凡人
「他要在卧雲城待到登基大典結束，有的是時間，不急。」溢清寒說著，語氣變得深沉了些許。
「第二件事，你二哥，出事了。」
「什麼？」秦羲禾一驚，「二哥出事了？」
「嗯。」溢清寒嘆了口氣，「事情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他與黑炭去尋找涉風和飛廉的時候，不小心中了招。」
「他已經被玉磯子帶走了。」
「等會。」秦羲禾蹙眉，「等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哥到底是活著還是……」
「羲禾，你別著急。」溢清寒沉默了一陣，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要說明了一下。
包括黑炭吃了虎晶變成人，玉磯子出現，秦靈鏡依然沒法挽回等等。
秦羲禾的身子微微顫抖。
她的手指攥起錦被。
錦被上印著的流雲飛鶴被捏得有些變形。
二哥，生死未卜？
就算是那個什麼玉磯子，也不一定能救活他？
這短短的時間內，怎麼就發生了這種事？
二哥，前幾天不是還在她身邊跟溢清寒抬杠來著？
怎麼就成生死未卜了？
好好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那樣了？
「羲禾。」溢清寒抓住她的手，「玉磯子說，你二哥現在正在經歷劫難，度過了這次劫難，才會更進一層。」
「你別太難過。」
秦羲禾垂下眼。
什麼渡劫，什麼磨難，那些都是騙人的。
不過是人隨口杜撰出來的而已。
玉磯子，大概是想給他們留個念想而已。
她閉上眼睛，神情有些疲憊，「清寒，抱歉，我有點疲憊，想休息休息。」
「你帶著千千出去玩一會好嗎？」
溢清寒默默看了她一會，與千千對視一眼，千千懂事地點點頭。
他們出門，又輕手輕腳將門關閉。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屋檐下的和璽彩繪上，反射出七彩光芒。
光芒映照著千千的小臉。
她抱住溢清寒的頭，奶聲奶氣地問，「爹爹，二舅舅死了嗎？」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死？」
千千點點頭，「爹爹你可還記得我養過的一隻小貓？有一天小貓趴在那裡不動彈了，身上冰涼，很僵硬。」
「包子告訴我，人身體變涼變僵硬的時候，就是死了。死了要埋在土裡，慢慢腐爛，慢慢變成泥土。」
「爹爹，二舅舅要變成泥土了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不要，我喜歡二舅舅，我不想讓二舅舅變成泥土。」
「放心吧。」溢清寒聽得有些心酸，他抬頭，看著淚流滿面的千千，「你二舅舅可不是凡人，跟那些凡夫俗子是不一樣的。」
他一定能逢凶化吉。
「那爹爹是凡夫俗子嗎？」千千抽噎著。
「當然，芸芸眾生，我們都是凡人。」
「那，豈不是爹爹總有一天也會化為泥土？」千千哭得更兇猛了。
溢清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將她抱到懷裡，拿出手絹替她擦了擦眼淚，「千千，變成泥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一朵花會盛開，也會凋零。人也是一樣的，人會出生，會長大，會變老，會變成一抔黃土。這是自然規律，沒有什麼可傷心的。」
「可是，人跟花花不一樣。」千千憋著嘴，「花花不能聽懂千千的話，爹爹和娘親還有二舅舅他們能聽懂千千的話。千千害怕，害怕你們變涼，你們再也聽不到千千的話了。」
「花花雖然聽不懂千千的話，但能聽懂風聲，也能聽懂陽光的聲音，它們每天都在努力生長，努力綻放過，凋零的時候也不會後悔。」溢清寒將聲音放輕柔。
「花朵有花朵的時間，動物有動物的時間，人自然也有人的時間。一朵花從盛開到凋零，可能不足十日，但，這十日便是花朵的一生一世。」
「我們只要在盛開的這些日子裡，盡情活下去就好了。千千你現在還是花骨朵，不要想那些了。」
千千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道理她聽不太懂。
但，一想到有朝一日娘親會離開，爹爹也會離開，身邊的人都會離開她，她就想哭。
「小傻子，你才這麼點年紀，想這些累不累，還哭鼻子呢。乖，來告訴爹爹，你最近都學了些什麼。」溢清寒點著她的鼻尖。
千千抽噎了兩下，拿著手絹用力擦了擦鼻涕。
「最近我記住了好多草藥，紫蘇，桔梗，木香，天麻，當歸，菟絲子……」
她掰著手指，用那好聽的聲音說著每一種草藥的功效。
溢清寒很滿意。
不愧是千千，短短時間內，竟記住了這麼多草藥。
「咦？」一個冷峻的聲音傳來，「小小的娃，竟知道這麼多。」
「不錯，這是誰家的孩子？」
千千感覺到四周的氣勢在變化，嚇了一跳，忙縮到了溢清寒懷裡。
「秦將軍，這又不是在戰場上，你身上的氣息不能收斂收斂嗎？」溢清寒很無語。
這股子殺氣，怕是把千千嚇壞了。
「習慣了。」秦靈霄看著緊窩在溢清寒懷裡的小人兒，看清楚她的面容時，眼睛微微眯起，「這孩子，是皇上的……」
「千千，叫大舅舅。」溢清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沒見過你大舅舅吧？」
千千猛地搖頭，手臂緊緊地摟著溢清寒的脖子。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好可怕。
「是羲禾的女兒？」秦靈霄的聲音柔和了一些，身上那磅礴的殺氣也稍稍減弱了些。
「比我家那小子膽子小多了。」
溢清寒無語，「秦將軍，你家大公子已經十三歲了。」
千千才四歲。
有什麼可比性？
「不，我不是說老大，是老三，年紀跟千千差不多大小，上躥下跳，膽子大得很。」秦靈霄說，「喂，千千。」
千千不想理他，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用力在溢清寒懷裡拱。
「果然膽子很小。」秦靈霄笑了笑，「跟羲禾一點都不像。」
「人家才不是膽子小。」千千很生氣，奶凶奶凶的，「人家只是不想跟你說話。」
「哼。」
「千千，不準無禮。」溢清寒有些抱歉地看著秦靈霄，「秦將軍，抱歉……千千被我們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