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小心思
第一百七十七章：小心思
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滴滴嗒嗒地落在屋檐上。
雨聲掩蓋了屋子裡的聲音，水霧掩蓋了眼前的光景。
涉風面無表情地坐在屋頂，沒有任何防護，就那麼坐在那，任憑雨水沖刷。
綿綿不斷的雨打濕了他全身。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像木頭一般在冷雨中淋著。
時間一長，寒氣湧上，他的臉色是近乎如紙的蒼白。
黑炭原本在跟煙月玩耍，玩著玩著，發覺涉風不在，匆匆忙忙跑到院子里，看到他正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屋頂之上。
「獃子。」黑炭縱身一躍，如一陣風般，落到他身邊。
「你是怎麼了？」
「沒。」涉風摸了摸黑炭的頭，「涼。」
「小爺是不怕雨的，不過爺爺說，人類太脆弱，如果淋了雨可能會死，獃子你不要死。」黑炭一下子跳到他的頭上，想替他遮擋住風雨。
可，它不夠大，就算趴在涉風頭頂，也阻擋不了雨滴落在他身上。
「獃子，你的臉很白，腦袋也很熱。」黑炭趴下來，「是不是不舒服？」
涉風沒有回答。
他的望向遠處，目光透過煙雨潺潺，能看到隱藏煙氣中的遠山如黛。
冷冷的雨打在身上，縱然已經是春末夏初時分，也覺得冰涼如斯。
卧雲城的雨，冰冷透骨，落在身上時，寒氣便從頭傳到腳底。
「獃子，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吧？」黑炭歪著頭，「你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涉風依然不語。
他垂下眼，手裡攥著一顆小石子，將小石子透過雨簾扔到遠處。
「我，沒。」
涉風默默地嘆了口氣。
他很想告訴秦羲禾，他並不是因為金錢才保護她，更不是因為丞相的命令才待在她身邊。
雖然最開始，他是奉命來當她的貼身侍衛。
但，丞相的命令是，他已經是秦羲禾的人，只聽命於她一個人。
縱如此，秦羲禾還是不信任他。
「獃子，莫不是你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嫉妒了？」黑炭的小蹄子拽著涉風的頭髮。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爺爺說過，在人類的世界要講究明媒正娶，女人和二獃子是拜過堂成過親的，你沒有嫉妒的理由。」
「……」涉風臉黑了黑。
「獃子，我知道你對女人有些想法。」黑炭諄諄教導，「想法歸想法，你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那個。」
「所以你別胡思亂想了，女人雖然不錯，但，就名花有主了，你想讓她紅杏出牆，出到你這根歪脖子樹上，我覺得有些困難。還是找朵別的花摘比較順理成章，啊，是名正言順。」
「……」涉風額角抽了兩下。
「亂，說。」
他才沒有因為這種事而嫉妒。
他是因為……
秦羲禾說了那樣的話，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她雖然喝多了，隨口一說。
但，喝多之後脫口而出的話多半便是心裡所想。
她大概從頭到尾都沒相信過他。
也大概，從頭到尾都把他當成丞相來監視她的人。
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心裡空落落的，有些難過。
黑炭感覺到涉風的失落，越發篤定是獃子吃不到秦羲禾那顆葡萄才黯然銷魂的。
它眼珠轉了好幾下，想著該怎麼告訴他，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不要在秦羲禾那朵花下吊死，憑藉他的身手和相貌，想要什麼花都會有一堆撲上來。
黑炭咳嗽了兩聲，想著怎麼開場比較有說服力。
可，秦羲禾那女人正跟二獃子在房間里，就算是下著雨，也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不管怎麼安慰涉風都沒有說服力。
爺爺曾經告訴過它，當一個人不開心的時候，做點讓他開心的事就好了。
轉移注意力，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黑炭揉著小腦袋，想著怎麼轉移涉風的注意力。
伴隨著滴滴嗒嗒的雨，它瞧見下面小池子里盛開的荷花，荷花一旁有像雨傘一般的荷葉，眼睛亮了亮。
它從涉風頭上跳下去，直接跳到了小池塘里，用兩隻小蹄子摟著荷葉莖，用力一拽，將葉子拽下來。
又竄回涉風身邊，高高舉起荷葉，替他遮風擋雨。
「謝謝。」涉風的情緒果然好了很多。
他微微一笑，將黑炭抱在懷裡。
荷葉雖大，終究無法抵擋住風雨，淅淅瀝瀝的冷雨依然飄到身上。
一人一獸一荷葉，在綿延不絕的雨水中，靜坐。
過了這麼長時間，涉風和黑炭早已經成了落湯雞。
「獃子，你心情好些了嗎？」黑炭轉過身，與他面對面，「如果你心情還不好的話，小爺可以把今天的烤山雞讓給你。」
「可可。」
「謝謝。」
「我，沒事。」
涉風摸著黑炭的頭。
黑炭已經全部淋濕了，身上冰涼冰涼的。
涉風怕它受風寒，抱著它，從房頂上跳下來，在屋檐下擰了擰濕透的衣裳，轉身回屋，沖了一個冷水澡。
黑炭身上裹了一個大毛巾，凍得瑟瑟發抖。
「獃子，你不冷嗎？雖然是初夏時節，這裡的冷雨真是名不虛傳，小爺那麼強壯，淋了雨之後也覺得渾身冰涼，你竟然還用冷水澡沖洗。」
活脫脫的怪物。
涉風沒有說話，他將黑炭放在溫水裡，細細幫它清洗著身子。
在溫水之中黑炭有些舒服，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用小蹄子揉搓著身上，用了秦羲禾平日里用的一種名字叫做胰子的東西清洗著身子。
胰子有淡淡的香味，洗在身上有些舒服，能夠將身上的污垢清洗掉，洗完之後毛髮會更加順滑。
洗乾淨之後，黑炭從盆子里跳出來，兩隻小蹄子勾起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
涉風換了一套衣服，擦乾淨頭髮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秦羲禾和夙夜還在屋子裡，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時辰不早，早已經到了黑炭的飯點。
它肚子餓得咕咕叫，無奈之下，涉風只能帶著它走出去。
屋子裡，煙月點燃了好幾根蠟燭，時不時起身剪燭芯，剪完之後，紅著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繡花。
她瞧見涉風和黑炭，忙將花樣子放下，站起來笑著說，「你們是不是餓了？我去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