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失去探究的勇氣
第304章 失去探究的勇氣
雲意昨晚哭的厲害,早上起來眼睛都是紅腫的。
她臉色不復以往的紅潤,看起來憔悴狼狽,聽見動靜后,遲滯的轉過頭,目光獃獃的。
容修心口發緊,他調整好情緒,走過去捏捏她的臉蛋,「睡醒了?」
「嗯。」雲意記掛著雲祺,「阿哥那邊的事情,皇上有說怎麼處理嗎?」
「沒有。」
「哦。」她眼裡的光,瞬間沉下去,「那牢房那邊,你打點過了嗎?」
「打點過了。」容修壓住翻湧而上的難過,「你只要把自己照顧好,其他交給我。」
「我想去看看阿爹。」雲意把碗筷放下,「我擔心他會受不住。」
「我下朝的時候去看過岳父了,他還是和昨天一樣,不怎麼喜歡見人。」容修胡謅了個謊言,「況且岳父今天家中有貴客,今年的狀元你知道吧,就是岳父的門生,狀元即將赴遠上任供職,岳父要在家中接待他,你去了怕是沒什麼時間照顧你。」
雲守道的門生很多,他欣賞那些門生的才華,說他們都是大余朝的未來,待他們更是如己出一般親切和煦,關於今年狀元的事情,雲意多多少少聽說過,她印象里似乎還和那位狀元門生打過照面。
聽到容修這麼說,她並沒有起疑,「那我明天去看阿爹,若是總過去的話,恐怕會勾起他的傷心事。」
這兩日因為雲祺的事情,來回奔波,身心俱累。
她肚子裡面還有一個,大概也是累到了,早晨起來明顯有些不適。
嘔吐癥狀,經過雲祺的治療,緩解了不少,今天早上居然破天荒的又吐不停。
雲意沒瞞著容修,老實同他說了之後,他立刻緊張著急起來,派人請了御醫來看,說是憂心憂慮所致,只要把心態放輕鬆給,這種癥狀就會有所緩解。
「王妃還要節哀……大公子的……」
「趙御醫。」容修眉頭一跳,出聲打斷他,「王妃還懷著身孕,休要再提傷心事。」
男人幽邃的眼又黑又亮,極具壓迫性的望著他,他眉梢微微向上挑動,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趙御醫回過味兒來,趕緊閉上嘴巴,訕訕的一笑,「王爺說的是,王妃當下要緊的事情,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至於其他的事情,並不太重要。」
雲意被勾的心情沉悶,沒有注意到二人之間的互動,胡亂的敷衍點了點頭。
送走趙御醫之後,容修陪著她坐了會,看著她沒多久又睡著了。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輕柔的吻,吩咐桃黃照顧好王妃,自己則前往書房做事。
雲意沒睡多久,基本上在容修走後,很快她就醒了。
心中藏著事情,噩夢連連擾的她難以安寧。
她睜開眼,定定的盯著房頂,放空半天,才坐起身喊桃黃。
才喊了兩聲,雲意忽然頓住,心中警鈴大作。
桃黃就趴在地上,看樣子是昏死了過去。
難道有人來過?
她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衫,發現並沒有任何的受傷,不安感在蔓延,她小心翼翼的查看房間,從樑上到衣櫃圓桌,視線走了一圈后,驀地又迅速重回到圓桌上。
那裡直直的插著一根箭羽,箭羽末端是一封信。
雲意深吸口氣,指甲叩進肉里,她呆愣愣的坐了半天,確定不是在做夢后,冷靜下來,從枕頭下取出一把軟匕首,緊緊的握在手中,然後她了床,邊走邊留意四周的任何風吹草動。
她將箭羽拔下來,取下信封,上面沒有署名,但既然送到了房裡,應該是給她的。
雲意直覺,裡面會揭露什麼震撼的秘密。
她緩緩打開了信封,竟然有兩封信,且筆跡完全不同。第一封信是關於十多年前,容奕止如何被設計去世的,她難以置信,一邊往下看一邊冒冒著涔涔冷汗,信里描述的手段巧妙且殘忍,可見寫信人的心機深厚,步步為營,他撒下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任憑容奕止有通天的本事,都無法破局而出,雲意看到後面,幾乎身體都是顫抖著的,她一直以來,都認為容奕止是瘟疫離世的,然而大有文章,更讓她心跳驟停的,是在看到那三個字的落款時。
寫信人居然是雲守道!
殘害容奕止的居然是雲守道!
她以為眼花看錯了,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反覆看了十多遍,表情陰沉的像是淬了冰。
怎麼可能?
她印象里的雲守道,是個溫和可愛的老頭兒。
他儒雅又忠誠,滿心想的都是天下社稷和黎民百姓,他熱愛家國,惜才愛才。
這樣一個男人,會殘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嗎?
雲意拒絕相信。
她甚至很快給雲守道找到開脫的理由。
如果他害死了容奕止,又為何要把她嫁給仇人的兒子?
這沒道理的啊。
所以這封信,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父親。
雲意把信紙團了團,丟到一旁,打開第二封信。
白紙黑字,熟悉的狂野草書入目,她跟著容修練過字,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面從前到后依次排列了幾個名字。
第一位是雲展,其次是雲岩,再之後是雲祺,在雲祺后是雲守道,最後是雲意。
前三個名字上面,用濃墨打上了大大的叉。
雲守道的名字被圈了起來,她的上面則是個小問號。
雲意腦中一片空白,萬千思緒激烈的碰撞,她茫然無措,甚至失去了探究的勇氣。
是誰送的信?
他送信的目的是什麼?
信裡面的內容是真是假?
假如雲守道設計殺了容奕止,那麼第二封信里是容修的報復嗎?
他記恨雲家,籌謀多日,只為懲罰雲家家破人亡嗎?
倘若……倘若所有猜測都是真的,那麼她算什麼,她又在復仇中扮了什麼角色?
雲意亂糟糟的,她將信件收好,藏到了床下,又將箭羽藏起來。
有人為她打開了一扇門,讓她得以窺見那些不曾進入過的權力的世界。
那裡明爭暗鬥,那裡風起雲湧,那裡敵友難以分辨。
她像是初初認識身邊的人,包括容修,包括雲守道。
他們和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雲意在凳子上坐了很久,仍舊難以平靜,身後桃黃悠悠然醒過來,見自己趴在床邊睡,疑惑的低聲喃喃,「我怎麼睡著了?王妃……」
她見雲意麵色森涼,目光哀傷,當即嚇一跳,脫口而出的問,「王妃你怎麼了?」
雲意搖搖頭,扶著腰身往外走,「我去書房找容修,你不用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