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要他以命抵命
第255章 要他以命抵命
姐弟兩個互不相讓，場面僵持，引得眾人好奇看過來。
容修上前解圍，將他們拉到了無人的角落裡。
他擦了擦長椅，讓雲意坐下來。
二人誰也不說話，像是在賭氣，他揉了揉眉心，問起雲展。
「現在裡面什麼情況？」
「大夫還在診治。」他說聲音低下來，「來了好多太醫，大家神色都很凝重。」
「那把刀在哪裡？」
「刺人的那把？」雲展抬頭，皺著眉道，「還在張八寶胸口，大夫會取出來。」
「誰第一個發現他的？」
「記不大清了。當時場面真的太亂了，大家都慌了，包括我也很慌，腦子一片空白。」
就知道是這樣。
十幾歲的少年，平日無法無天的很，根本不曾經歷世事。
忽然見到那種場面，只顧著擔心害怕，哪裡還會在意別的？
雲意心疼他，更多的是氣憤，真想戳著他的腦袋，惡狠狠罵上幾句。
然而打罵又有什麼用？
不幸已經發生，眼下最應該做的，就是及時止損，處理好將要面臨的。
她理清思緒，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雲展狐疑的看了眼，清秀的臉上面頰發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激動的。
「姐。」
「過來坐。」
「哦。」
他嘴上答應著，身子卻沒動，還縮在牆角蹲著，像是被遺棄了一樣。
「過來！」
「你說吧，我在這兒能聽。」他小心翼翼的試探。
雲意瞪圓了眼睛，舉起手作勢要打，「我能吃了你？你給我過來！」
「哦。」
他一步三挪到跟前，悻悻然坐下。
近距離讓他感到不安和緊張，腦袋低垂著，手左右交疊，反覆相握。
雲意忽然抬手，拍拍他肩膀，驚得他看過來。
少年眼睛漆黑，如同墨色的寶石，平靜之下藏匿著驚天駭浪。
她將他拉到身邊，聲音低沉卻清晰，「阿展，你十三歲了，是個小男人了，所以更應該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今天的這場悲劇，是每個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是，倘若我們能在憤怒的時候，學會冷靜和剋制，倘若我們能在衝動的時候，學會權衡和自持，倘若我們足夠成熟穩重，倘若我們能更加敬畏生命，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誰都有青春年少的時候，但青春年少並不意味著無底線的放縱和瘋狂。」
「有些事情，永遠不能做，做了就要為之負責。」
在所有人的眼裡，她每天都沒心沒肺，活得單純快樂，很少有如此語重心長的時候。
以至於這番話說出口后，雲展沉默的盯了她很久。
「姐，我真沒做。」
「我相信你。」雲意打斷他，漂亮的眸子定定的看過來，「我相信你，別人又如何相信？」
「這……」雲展撓了撓頭，他沒想那麼多，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的處境究竟有多艱難。
「現在只希望張少爺九死一生，能夠撿回來一條命。」
「阿姐……」
「別怕。」她拉住他的手，拍了拍，「有我在。」
容修將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
他覺得，或許他對雲意，並不了解。
就像現在，他一直覺得她心思純粹而膚淺，卻不知道她的內心原來如此深刻。
她總是帶給他驚喜，讓他在猝不及防間，發現她有多麼可貴，多麼難得。
容修更愛她了，也更怕她了。
她是個重感情的人，對待愛情忠誠專一，對待親情視若珍寶。
誰要是傷害她的家人，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擋在最前面。
她是把鋒利向前的刀，又是最寬厚結實的盾。
容修知道，現在他在她的盾后，可他若是傷了雲守道，會不會成為她刀下的亡魂？
他不知道，或者說是不敢知道。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
鬧哄哄的後院，隨著暮色降臨，漸漸變得平靜，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
沉默具有可怕的力量，擔心和憂慮相互交織，吞噬著每個人的心。
雲展越發變得不確定。
他幾次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著門口，又垂下視線。
終於，房間里有了動靜。
「兒啊！我的兒啊！」
「你死的好慘啊！」
「大人！大人您冷靜！來人啊！」
「快快快！快來攔住大人！」
「都給我讓開！」
屋子裡面哭聲一片，伴隨著叮叮噹噹的聲音。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哭聲已經說明一切。
雲意腿一軟，就近抓住了容修的胳膊，她面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的看著他。
「別怕。」
容修將她摟到懷裡，正要說話，就見房門從裡面忽然打開。
先是跳出來一個小廝，跌倒在地，他狼狽的迅速爬起來，退到一旁，然後張大人手裡舉著長劍，雙眼猩紅的沖了出來。
他渾身都在抖，五十多歲的人，臉上老淚縱橫，一雙渾濁的眼睛，正陰沉沉的掃視著眾人。
雲意的心抽了抽。
她將雲展往身後扯，自己則不動聲色的站到前面。
哪想容修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將她也往身後放，自己迎面而上，後背筆直。
張大人情緒激動，看見容修，也看見了雲意，以及他們身後的雲展。
奔騰的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舉著長劍，跑著衝過來。
架勢兇狠，令人駭然。
周圍有女眷發出尖叫，男人們大叫著要攔住他，侍衛見狀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刀劍無眼，張大人顯然瘋瘋癲癲的，萬一有什麼意外呢？
還是張大人的外甥衝到他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他長的高大威猛，身寬體胖，瘦削的張大人不是對手，很快被他牽制住，但那長劍抖動的厲害，似乎隨時都能掉下來。
眾人膽戰心驚的看著，懸著一口氣。
「放開我！放開我！」張大人扯著嗓子喊叫，「我要給我兒子報仇！我要殺了他！以命抵命！」
「姑父！」那男子拔高聲音道，「你冷靜一點！王爺在此，相信王爺會給我們做主的！」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啊！我的兒啊，我的兒你死的好慘啊！蒼天啊！你把我這個糟老頭子也帶走吧！你留下他好不好！為什麼要帶走我的兒！那是我的命啊！啊……嗚嗚嗚……啊！我不想活了啊！」
張大人鬆了手，長劍哐當掉到地上，他整個人脫力往下跪，幸好被及時扶住。
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倏地戛然而止，眼皮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
眾人嘩然，又是一頓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