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第116章 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小木魚的性別是男,卻偏偏是北冥朝的公主,這樣矛盾的結合,本來就藏了很多故事。
雲意看他可憐巴巴,不忍呵斥,低聲的哄著他。
窩在懷中的小人兒,抽抽噎噎大半天,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容修雖然冷著臉,心腸到底是軟的,適時遞過來一塊手帕,雲意趕緊接過,幫小傢伙擦了擦眼睛。
鬧騰了大半天,及至夜色越發濃重,兩人才知道事情的起因。
說起來,小木魚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的生母是宮中不起眼的宮女,因為和北冥皇上的一夜風流,而後就幸運的中了大獎,懷上了個孩子。
原本皇室裡面,懷上兒子是件值得宣揚的大喜事,可在北冥皇朝,卻成了註定是悲劇的事情。
一切還是因為那個詛咒。
皇帝接連八個孩子都是皇子,他到底有點心灰意冷,在得知小木魚生母懷孕后,脾氣越發暴躁無常。
他太害怕應了那個詛咒,畢竟就連他的皇位,都是踩著無數兄弟屍骨坐上來的。
由於擔心歷史重演,導致他對膝下所有的兒子,態度都是不冷不淡。
大概正是如此,小木魚的生母,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她買通了好幾個臨近產期的孕婦,在她生產的時候,玩了一把偷龍轉鳳。
得知生下來的是男娃,則從別的孕婦那裡,抱過來一個女娃,女娃拿給皇帝看,穩住了皇帝的心,隨後又將自己的親兒子接回來撫養。
這是個騙局,一開始就沒有回頭路。
小木魚被當成女孩子養,一養就是四年,期間沒有任何人懷疑過。
他本身就長得很清秀,靈動的大眼睛,特別精緻,當時雲意見到他的時候,倘若不是身上的那身男裝,她都會誤以為是漂亮的女孩子。
怪不得就連睿智如當朝皇帝,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故事講了一半,雲意還是摸不清頭腦,她性子急,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小木魚對自己的性別,本是沒有任何概念的,他從小被當成女孩子,裝扮穿著都是女孩子,他的世界里,以為女孩子就應該是他這樣的。
娘親從小教育他,身體不能讓別人碰,他一直都乖乖的聽話。
因為一旦不聽話,娘親就會對他很兇,不讓他吃飯不讓他睡覺,直到他徹底長了記性。
凡事都有例外。
有次他睡著了,天氣太熱,他無意中把裡衣都脫了,那晚睡得十分舒坦。
隔天醒來,是女婢先發現了他。
女婢見到他的身體,驚訝的叫出聲,跑著就出去了,小木魚感到莫名其妙,誰知道,那樣平凡的清晨,卻招惹來了許久不看他的娘親。
那是個恐怖的一天,在記憶力揮散不去,像噩夢一樣籠罩著。
娘親來時氣勢洶洶,他嚇得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他擔心自己惹惱了娘親,甚至都不敢上前,可娘親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坐到高高的椅子上,兇狠的下令,讓人把所有門窗都關上。
房間里密不透風,夾雜著女婢的哭聲。
女婢正是清晨看到他身體的那個。
娘親用殘忍、血腥、暴力、折磨,給他上了永生難忘的一課。
她讓人一刀一刀的割掉女婢的舌頭,砍了她的手指,讓她永遠也說不出,寫不出關於他的任何秘密。
從那個時候起,他知道自己的性別。
他是個男孩,卻要將自己當成女孩。
自欺欺人,只為了博得父皇的疼愛,只為了幫母親鞏固她在後宮得寵的位置。
小小的年紀,背負了不應該背負的。
小木魚活的很痛苦,自打那次之後,他每天夜裡都會做噩夢,夢到那個可憐的女婢,然後驚醒。
日復一日,直到麻木。
他不想再繼續欺騙下去,他想要逃,只要逃離那個皇宮,他就不用背負那麼多,就可以遠離那個惡毒的母親。
苦苦等待的機會來了,皇帝要出去打獵,她撒嬌一定要跟著去。
他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自然拗不過他。
趁著人多混亂,他悄悄離開了獵場,他不知道要去哪裡,只知道要遠遠的走掉,他一口氣沒停,跑了很遠,躲進山洞裡,藏在樹叢里。
再之後的事情,雲意都知道了。
她遇見了逃跑出來的小木魚,小小年紀的他對她撒了謊,她沒有想到他的遭遇,就像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有心機。
刻意隱瞞身份,故意引領她來到大余京城,遠離北冥朝的國都。
陰差陽錯,弄巧成拙,誰知道雲意竟然是失足墜崖的七王妃!
更更命運戲人的是,北冥皇子居然找了過來,居然恰恰就住在了七王府。
註定要面對的,總要面對。
長長的故事講完,小木魚眼淚哭幹了,嗓子也哭啞了,他紅腫著眸子抬頭看她,嘴角哆嗦著寫滿委屈。
「不要!」他扯了扯雲意的衣角,「娘親,不要!不要把我送走!」
「你先睡一覺。」雲意不能立刻答應他,畢竟他的身份是別國公主,此事非同小可,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小孩子雖然懵懂,但很敏感,他像是知道了什麼,哇的哭出聲,緊緊摟住她的脖子,樹袋熊一樣扒不下來。
「娘親!不要!不要!」他激動的渾身發抖,「我不回去!她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回去!」
「好好好。」雲意只能哄著他,「咱們先睡覺好不好?娘親陪你去睡覺,等睡醒了再說。」
大概是哭累了,鬧也鬧夠了,抱著他躺到床上,小木魚沒多久就睡了過去,甚至還打呼嚕。
容修靠在床邊,雙手環胸的看著她,「還不起來?要我抱你?」
沒等雲意瞪他,他動作利索,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雲意忍不住道,「當著孩子的面,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還不夠正緊?」他邪里邪氣的笑,「我都沒有親你。」
說不過他,他總是有理。
二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小木魚的院子,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各藏心思。
等回到房間,雲意先藏不住話,她看著男人給他脫鞋,甩了甩腿,小腳丫差點落到他臉上。
容修皺眉握住她的腳,大掌隨意揉捏,惹得她痒痒的直往回縮。
「跑什麼?」他抓著不放,挑眉看她,「小木魚的事情,你怎麼看?」
「我感覺不像是假的。」雲意說,「我本意是不想讓他回去,可我也清楚,這關係到兩國的邦交,如果我們不把人交出去,萬一以後被發現了,就會變得百口莫辯,很難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