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似是故人來
98、似是故人來
花了幾個月時間,我們的農家樂終於開了起來。
楊玲利用手裡的關係,硬是在開張這天,讓荔枝園熱鬧非凡。
我開始還有點害羞,有點害怕,怕自己做出來的菜沒人吃,結果,卻獲得大家的一致好評。
楊玲介紹來的那個烤雞高手,是個很沉默的人,不愛說話,整天看著爐子,沉默一整天都沒問題。
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啞巴,後來發現根本不是,他只是不愛說話而已。
楊玲說他小時候患過自閉症,長大后就不愛說話了,二十五歲的人,都沒談過戀愛。
他叫沈默。
讀歪一點就是沉默,看錯了,也是叫沉默。
我跟跟楊玲都喜歡叫他么么,偶爾來一句么么噠,他還是會笑的。
楊玲還叫一個名叫譚月的女孩過來,很年輕,只有二十歲,聽說是被情傷過,現在心灰意冷,才決定跟著楊玲來這裡避開世人。
我想,如果我不收留她,她是不是要去出家當尼姑了?
一切,似乎都進展的很順利。
要是你偶爾經過一個小山村裡的荔枝園,看到開放式的廚房裡,那個大爐子前,有個女人綁著頭巾,叼著煙,擼~著袖子正在揮舞著鏟子,別奇怪,那個就是我。
一個曾經二婚的女人,如今,成了一個炒飯高手。
「小魚,一碟蛋炒飯!」楊玲的呼聲又在外頭響起。
「得了。」
我回應著,飯勺一動,挖了一勺白飯覆在碟子里,打了一個雞蛋,快速攪拌,飯粒裹上一層金黃,再把準備好的料子下鍋一炒,肉~香一起,立刻起鍋,下白飯,炒干身,再放之前炒過的配料,雞蛋一下,又把米粒裹上一層蛋香,飯粒跳動時就可以上碟子。
楊玲蹦到我跟前,悄悄的說:「那頭有個客人,一直想要約你,你要不要試試看?」
「誰?」
「聽說是個騎行愛好者,長得還好,就是不怎麼高。」
「你去吧,我對男人免疫了。」我笑著,掐熄了手裡的煙頭。
楊玲老是給我推薦男人,可我真的沒興趣,就連跟那些人同台吃飯,我都覺得很彆扭。
我懷疑我的性取向是不是改變了,不然看著那些人怎麼沒有一點感覺。
唯一有感覺的,是廚房裡那個盯著爐子的沈默。
也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而是,一種天生的保護欲,大概是因為他身世可憐,我才冒出了該死的同情心。
沈默是個孤兒,楊玲之前在禮儀公司時認識的,那天她們去孤兒院,為那些善者仁翁端茶送水順便設置會場,沈默就在那幫忙。
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因為內向,也沒什麼朋友。
楊玲那麼外向的性格,卻能跟他說上幾句。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沈默也不例外。
只是他常常不能表達心中所想,說話也不能說完全,才被人嫌棄,不願意跟他交流。
楊玲說,人生下來就是要被人呵護被人愛的,就看愛你的人是誰,用什麼方式去愛你,你可以幫他,卻不能因為可憐而幫他,知道不?
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也不刻意的表露出想要幫沈默什麼,只是,每逢他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
當初離開陸雨澤,我就沒想過會愛上別人。
我又換了一次手機號碼,還把陸雨澤的電話屏蔽了,跟楊玲在荔枝園蓋了一個小屋,算是我們的窩。
沈默是男人,不能跟我們住在一起,他每次下班回家,就住在我爸媽那,我爸也很歡喜,對他就像兒子一樣,我爸過來時,閑著沒事,兩人就蹲荔枝樹下抽煙絲,沈默跟爸說的話,是跟我和楊玲說的好幾倍。
荔枝園裡該有的都有,網路什麼的都是現代社會必需品。
這天晚上,我們齊聚在小窩看電視,開始是準備看恐怖片的,結果一開電視,就跳到娛樂新聞。
陸雨澤的大頭照瞬間出現在電視上,我心口一痛,楊玲也愣了一下,剛要轉檯,譚月卻搶過遙控器,「啊,男神,我們又見面了!」
陸雨澤帥氣的身形,整個出現在電視上,娛樂新聞的記者,涌著過去,不知道要問他什麼。
我一直都避免關心這些,電視也很少看關於這方面的新聞,就是不想在一個偶然間,就看到那熟悉的面孔。
譚月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驚嘆,「都三十三歲的人,還是那麼的帥氣,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才二十歲,看著卻像他姐姐。」
要是換做平時,我聽到這些話,鐵定會噗嗤的笑出來。
可今天,在陸雨澤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在揪痛,我笑不出。
轉身走出了小窩,去了外面,爬上一顆荔枝樹,坐在樹丫上看著遠處漆黑的夜,心頭,一陣酸澀。
楊玲跟了出來,扶著樹榦看著我,「還想他么?」
我沒接話,煙在我手裡緩慢的燃燒,我抽了一口,嘴裡滿是苦苦的味道。
「想他就跟他說,我給你發微信。」楊玲拿出了手機。
她一直都保留著那個電話號碼,自己的電話卡也沒換過,然而我不知道,陸雨澤究竟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她也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個人。
「不用了,別雞婆。」我淡漠的開口。
楊玲扯了扯我垂下去的腳,「那就別傷春悲秋的,進去吧。」
我跳了下來,又回到笑我,譚月還在鬼叫連連,興奮的盯著電視上的陸雨澤,雙眼冒著桃心,就差沒舔屏了。
楊玲過去踹了她一腳,「還看,快去開電腦。」
電腦一開,挑了一出老舊的恐怖片《咒怨》,四個人都看得毛骨悚然,楊玲還差點吐了。
我鄙視著旁邊的沈默,「你平時都不說話,還以為你有多大膽,原來你也知道害怕。」
沈默一臉的驚悚,雙腳縮到了凳子上,喃喃的說:「我也是人。」
楊玲突然推了他一下,他尖叫著,從凳子上翻了下去,我們笑得東倒西歪。
電影播完,楊玲在IPAD上找另外一出,譚月又轉到電視頻道。
卧~槽,娛樂新聞在重播!
像是掐准了時間一樣,畫面剛轉過去,又是陸雨澤的大特寫。
譚月又是一臉的痴迷,「你們知道嗎?聽說他現在還是單身誒,他真厲害,公司明明就要倒閉了,卻還能起死回生,現在做的風生水起,接連收購了好幾個爛尾樓,現在正在改造呢。」
楊玲看向了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聽說於建偉的家,也在收購的計劃里,小魚,你有沒有分到錢?」
我搖頭,她驚訝的說:」你不是有一半的擁有權么?你當初還說要賣掉的。」
「我放棄了,沒要。」
「為什麼?」楊玲跳了起來,「你當初跟他爭來爭去,都是為了這個房子,為什麼沒要?」
我的確沒要那個房子,因為開發商征地前,我已經簽了名,把房子讓給了於建偉。
那時候,張悅美已經要生了。
也許是因為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做母親,看到她大著肚子的時候,我那該死的同情心就被無線放大。
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
陸雨澤開了新聞發布會,貌似是說收購了一處靠山腳的地皮,即將進行開發跟利用。
我失去了興趣,獨自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楊玲走了進來,問我,「明天有興趣去城裡嗎?」
「去幹嘛?」
「見個朋友。」
「誰?」
「陳軍。」
我嗖的坐起,「他出現了?」
楊玲坐到我身邊,嘆了口氣,「有人看到他去過我住的地方,可能是去找我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後悔當初離開我,才會偷偷的去找我。」
「那你給他打電話呀,還等什麼?」
「我不敢打,我怕他不想見我。」
楊玲也有這麼慫的時候,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拿過她的手機,調出了陳軍的電話,打了過去,陳軍立刻就接了!
他開口就叫:「玲玲!是你嗎?」
「不是,是我,張筱雨。」
「小雨啊,我還以為是玲玲呢,她在么?」
「她上洗手間了,我偷偷的打的,聽說你回來了?」
我看了一眼楊玲,她緊張到不行,握著拳頭整個人都緊繃著。
陳軍嗯了聲,「剛回來,我去她家找過她,可房東說,她搬走了,她跟你在一起?她在哪?我過去找你們。」
「還是別了吧,山長水遠的。」我笑道:「明天吧,明天我帶她去城裡,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去燒烤?聚會人多點,她才不會抗拒跟你見面的。」
陳軍很爽快的答應了,還說燒烤的東西他來準備,讓我就這麼過去就行。
掛了電話后,楊玲問我,「幹嘛選燒烤啊,還有誰去?我跟他還能好好說話嗎?」
「當然可以,我可以幫你創造機會的。」
她問我還有誰一起去。
我說當然是店裡的人,明天休息一天,就當是這幾個月來的犒賞。
楊玲說:「那你會不會叫李遠風?」
「他?」我遲疑了一下,「應該沒空吧。」
「不問過怎麼知道?」
她想要給李遠風打電話,我按住了她的手,「明天再說,你可以約你的朋友一起去,我就帶外面那兩二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