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脫困
自從送出那封信，管月心裏一直在打鼓。
不知小歡有沒有把信送到羅真言手上，不知小歡是否安全出宮了。
倒不是不信任小歡，而是宮內形勢複雜。
為保安全，她讓小歡不要走回頭路，若是不能順利將信送出，自己想辦法出宮即可。
天已經上了黑影，涼意重了些。
樹上的葉子，送來了寒聲。
管月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派來服侍她的宮女問她可要用膳，管月擺擺手。
自己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
外麵傳來敲門聲，兩個宮女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轉身走了出去。
管月假裝什麽都不在意，挨著桌邊坐了下來。
院門打開，高公公一臉的慣笑。
“縣主可在。”
宮女道：“在的。”
高公公便徑直走了近來，身後跟著兩個打著燈籠的小太監。
管月似是有感應。嘴角不自覺彎起來，想到身邊還有人就立即壓下嘴角。
高公公大搖大擺走進來，宮女見了趕緊行禮。
管月也站起來，微笑而恭敬的看向高公公。
“縣主，陛下有詔，縣主金殿見駕。”
管月福了一福，“是。”
出了小院，兩個打著燈籠的太監自覺向後退了退。拉開了些許距離。
管月小心問道：“公公可知陛下此時找我所為何事？”
高公公似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還是目視前方。
管月以為他不便開口，便抿了抿嘴，不再出聲。
“今天羅大人去見了陛下。”聲音低沉，也毫不在意。
管月感激的看了高公公一眼，心裏忍不住的開始雀躍。
看樣子羅真言一收到信，就想辦法見了陛下。
隻要羅真言出馬，事情轉圜的餘地就很大。
本想多問兩句，但後麵怎麽都還有兩雙眼睛，便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金殿內處處都燃起了高燭，堂內一片通明。
燭火聚集的熱氣，讓人周身起了些暖意。
老皇帝眯著眼，在案幾前斜臥著。
高公公輕輕的快步的走過去，“陛下，縣主來了。”
老皇帝睜開眼，咳嗽一聲，在高公公的扶著下，坐了起來。
管月趕緊下跪行了大禮。
“起來吧，到我跟前來坐下。”高公公趕緊讓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案幾前三尺距離。
管月有些惶恐，似乎是第一次離皇帝這麽近。
高公公揮揮手讓殿內的小太監退了下去。
“小月，這兩天幫著玉貴妃處理齊皇後的後事，很是辛苦吧。”
“回陛下，小月做的隻是微末之事，沾不上辛苦。謝陛下T恤。”
老皇帝嘴角微微勾起，這樣的客套話實在不必繼續下去便直接進入正題。
“今天羅真言來見朕，說起了現在西北的形勢，他提到了你。說先立威，再施恩，是你的主意。”
管月一怔，隨即惶恐道：“回陛下，國之大事遠不是小月這種才疏學陋的人能看透的，至於先立威再施恩，這是小月與羅大人一次飲酒時胡謅的，而先立威再施恩，也是小月幼時聽家父說過的。”
“你父親？”老皇帝提高了音調。
管月抿抿嘴。“是，不過當年家鄉遭遇流匪，爹爹和娘親都過世了。”
“哦。”老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那現如今西北的局勢你怎麽看。”
皇帝這麽直接的問她，她也不好再打太極。
“眼下，忠勇王和十二王爺都分別各掌一半西北鐵騎，暫時壓製西夏和北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仗，不，是兩仗，不得不打。”
老皇帝又直了直腰，看起來比剛才精神了些許。
“自古以來，沒有兩仗同時打的道理。糧草補給很難跟的上。”
管月抿抿嘴，沉聲道：“陛下，這小月剛剛表述不準確，這兩仗一仗實打，狠打，打出名聲，要讓本世及後世提起這一仗都生出敬仰之情，讓鄰國聽說這一仗都不敢生出挑釁之心。隻是-”
“隻是什麽？”老皇帝聽得正感興趣。管月凝眉停了下來。
“隻是這一場名仗，肯定會犧牲很多。”
老皇帝沉聲道：“開疆拓土，守家衛國從來都是以犧牲為代價的。”
“是，陛下說的是。”
“那你來說說這一仗要打在哪裏？”
管月抬起頭看了老皇帝一眼，深吸一口氣道：“北金。”
老皇帝似乎被說中了，嘴角露出一絲幾乎不能察覺的微笑，很快又消失於無形中。
“為什麽選北金？”
管月又深吸一口氣，“其一，齊書豐跑到了北金，他在邊境經營多年，在那邊不知有什麽蠅營狗苟，此次北金不顧念與我們的生意合作。顯然是受了齊書豐的挑撥，因此必須給北金一個警告。”
老皇帝點頭，“說的也是，不過北金那邊是堯兒是領兵。他雖然聰明，但是兩軍對戰還是缺了經驗，要不讓忠勇王過去？”
管月微微搖頭，“西夏向來賊的很。必須得讓忠勇王在那壓著。”
“可是隻有一半的鐵騎，隻怕難敵北金。”
北金多事騎兵，且他們的馬習慣長期奔跑。
“陛下，臣女認為，樂意來個偷梁換柱？”
老皇帝嘴角忍不住露出滿意的微笑，“說來看看。”
“將忠勇王手下的那一半鐵騎還給十二王爺，然後讓就近的其他守軍去忠勇王的手下假裝是鐵騎。這樣一來，西夏以為忠勇王帶著的是鐵騎，心裏忌憚著，而北金那邊以為隻有一半的鐵騎，其他的步兵不足為懼，便會生了輕視的心。”
老皇帝笑意更深化了，“果然是個妙計。”
得到皇帝的認可，管月的心才鬆了一口氣，麵上看似清淨，但是背上的汗已經將中衣都濕透了。
“小月隻是信口胡說。至於其中的事情的安排，陛下還得與幾位將/軍細細商議。”
老皇帝微微點頭。
從金殿出來，真個宮裏都安靜很多。
管月抬頭看，繁星點點，將天空點綴的一場可愛。
“公公，您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回去。”
這樣的時候適合自己一個人慢慢走慢慢看慢慢記在心裏。
上次在宮裏看星星還是和十二王爺一起。
現在他遠在裏州，應該也能看見這漫天繁星吧。
老皇帝解了她的禁令。明日起，隻要宮裏沒什麽事，就可以回府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對麵過來一輛轎攆。
她以為是來侍寢的貴人，便躲在道路一邊，跪下來。
興許是夜色濃，她跪的地方過於隱蔽，那個轎攆過來時，竟無人在意她。
她抬頭一看，發現車上坐著的人竟然是楊如今，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