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離京抗旱
眼下雖然齊書豐和西北鐵騎的事情還沒有妥善處置,但是兩湖兩廣的旱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宰相單海通在朝堂上長跪不起,就差死諫了。
老皇帝這才當庭下旨,立即抗旱。並派了九王爺為此次救災的總指揮。
管月本來還想這跟九王爺商量怎麽對付楊如今,這下倒好。
“王爺,這次抗旱要去多久。”
褚宇朗正在查看地圖,盤算救災的事情。
“這不好說,這幾處的旱情也隻是聽上報的奏折所說,具體的得本王實地走一遭才知道。”
“王爺,您有沒有想過,這個時候派您離京,那京中的事,還有裏州的事情,您都顧不上了?朝中那麽多人,為什麽一定要派您?”管月越想越不對勁。
褚宇朗抬起頭來,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意味深深的看著她。
“皇後倒了,接下來就是褚宇謙的去留。本王此時離京,專注抗旱,那麽褚宇謙要是出事,即使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做的。”
“可是?”
“至於裏州,有影子,而京中,有你。”
管月抬起頭,瞬間覺得自己肩膀的擔子重了。
“小月一定不負王爺重托。”
褚宇朗鬆了一口氣。
“本王雖然走了。影子也在裏州,你的身邊除了慕晚,我還會給幾個暗衛保護你。”
“王爺,這次三叔也跟著你一起去嗎?”
“嗯。”褚宇朗點頭,“隻有把三叔帶走了,父皇和其他人才能放心。”
管月明白了,“王爺,我想知道,您對四王爺的底線是什麽。是讓他消失嗎?”
褚宇朗眉峰挑了起來,“倒也不必,他已經不能再去爭什麽了,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裏州那邊情況還不明朗。”
“我知道了。”
褚宇朗思忖片刻,“如果,老四有什麽越矩的行為,當殺則殺。”
最後四個字還是震住了管月,“是。”
當殺則殺。
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裏,從來都死你死我活。
管月轉身去把書房的門關上。
“王爺,我還有件大不敬的事情要跟您說。”
褚宇朗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什麽事。”
管月牙齒有些打顫,“王爺,陛,陛下他。”還是難以啟齒。
褚宇朗不知怎地一口氣鬆下來,“父皇如何?你但說便是。”
管月抬頭看看他,察覺不到危險便開口。
“王爺,陛下和楊如今的關係隻怕不一般。”
褚宇朗嘴唇抽了抽。他猜到了這個不一般指的是什麽。
“你是說父皇他。”
管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點頭。
“如何得知。”
管月便將幾次去見陛下,在那裏見到楊如今的情形,以及高公公和整個金殿的人都在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這些都隻是猜測,直到最後那一次,連褚宇堯都察覺出了不對。
管月又悄悄問了,陛下已經很久沒有找後宮你娘娘了,倒是找楊如今“下棋”比較多。
褚宇朗心裏盤盤算,“這麽看的話,我此時離京又不是一個好時機了。”
可聖旨以下,已經容不得他反悔。
“王爺,你放心去救災。楊如今的事情,還有十二王爺在盯著呢。”
“那你對這個楊如今如何看?”
管月之前就已經想過,“就當不知道,就和以前一樣個,見著一聲,就叫一聲楊大人。目前,要緊的兩件事,盯好裏州,還有從關押的齊家人裏能審點什麽出來。我有預感,齊家的嘴是一個突破口,能把他們的嘴撬開,或許乞兒案,還有楊如今,以及幕後的那隻黑手,都會順著這可口子暴露出來。”
“嗯。”褚宇朗思索一番,點點頭。“阿尤在宮裏的花房當差,玉貴妃喜歡花,阿尤幾乎可以每天都去玉春宮。很多消息,可以從她哪裏知道。”
“阿尤去了花房?”還以為她會出宮呢,但是一想想還是自己疏忽了,阿尤一個在坤安宮伺候的,是不可能出宮的,出宮就是死亡。
“怎麽了?你想阿尤去哪裏?”
“哦,不,沒有。阿尤的事肯定是王爺安排,無論在哪裏,得能幫上忙。”
褚宇朗嘴角一勾,“我果然沒看錯人。”
做事豈能婦人之仁,既然入了局,功業未成,就不能想著全身而退。
褚宇朗叮囑道:“這樣,明日本王離京之後,會啟動府中黑雁。”
“黑雁?”
“嗯,就是暗中傳送消息。這條線就連父皇也查不出。”
管月想起來了,“之前王爺暗中跟著去陶大人去金國那次,是不是也啟動了黑雁。”
“嗯。”
從書房出來,走在偌大的院中,耳邊傳來蟲鳴的聲音。
這聲音聽上去甚是悅耳,心神放鬆。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去尋那蟲鳴的出處。
夏夜涼爽,小風吹在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愜意。
管月撥開草叢,去尋那蟲子。
她也不知,自己今晚怎麽會有如此雅興。就跟一個蟲子感興趣。
草上的露水沾濕了褲腿,也不在意,有蚊蟲叮咬手背,也不覺得。
她一心尋找那蟲子,卻不知王府的重簷屋頂有個黑衣人在望著她。
月兒高掛,頭上心上都是月亮。
這應該也是人生最好的時刻。
他本隻是來看看九王府的動靜,但是見她在那專心的抓蟲子,倒忍不住想下去陪她了。
或許是有種心靈感應。
管月總覺得高處有雙眼睛注視自己,她猛然抬頭就看見明月皓皓,一黑衣人站在屋脊上,風掀起一擺,防毒乘月而來。
是他。
不用辨別,好像是本能一樣,就知道是他。
就像那晚在坤安宮撈起他一樣。
四目相對,他卻轉身飛走。
這時,一片雲彩過來遮住了月亮。
第二日,清晨。
管月跟著大部隊給九王爺送行。
小歡他們也跟著。
慕晚笑了,“小月姐,還記得那次,我帶你混進九王爺去打哥哥的隊伍裏。”
“是啊,也就是那次認識了你哥哥。”
人生的因緣際會,真是神秘難測。
就好像自己不知什麽原因來到這裏,結果陰差陽錯一時回不去。
現在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覺得自己有使命,暫時不能回去。
“小月姐,小月姐?”慕晚見她子發呆就扯扯她袖子。
“嗯。”管月抬起頭,也不知自己怎麽又走神了。
這時。褚宇朗騎在馬上已經走遠了。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或許這個場合,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
褚宇朗就這麽走,也是好事。
“咱們回府吧。”管月覺得無事。
“小月姐,這麽早就回去嗎?”慕晚以為九王爺走了,她們可以盡情的吃喝玩樂了。
“對啊,姐姐,咱們這麽快就回去嗎?這麽早,正好去吃早點啊。”小歡也是憋屈好久了。
管月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要不,你們倆吃吧,然後再給我帶點回去就行了。我有點累。”
知道小歡會拉著她去,便特地加上了後麵一句。
果然,小歡看了她臉色確實不好,也隻得“哦”了一聲。
回到府裏,門房對她異常的尊敬。
以前是很客氣,現在有些怕她。
褚宇朗臨走之前,一定是傳下命令。
府裏上下惟她一人之為聽。
無形中,壓力又多了幾分。
她進宮,日頭已經很高了。
褚宇堯出來看她時,發現她又是之前那副老成持重的樣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不禁心裏歎了口氣。
“月兒,現在日頭太毒辣了,你先進來吧。”
管月便走了過去,“王爺,皇後頭銜已經剝奪,齊家該進入正常審問的程序了吧。”
“月兒。比我還急啊。”
管月打趣道,“哦?十二王爺不急?”也不等他回答,繼續道:“那十二王爺應該急急了,你在這件事情上急,說不定就能快點找到那些可憐的孩子。這件事總比你老是夜探九王府有價值多了。”
褚宇堯噗嗤笑了出來,“我就去了昨晚那麽一次,就看了你在草叢裏扒拉著什麽,其他也沒做什麽事,怎麽就變成老去了呢?”其實,他去還不是因為她在?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褚宇堯卻是不能保證以後不去,也不辯解了。
“王爺,今日咱們能不能進刑部,如果能的胡啊,就把羅真言也一起叫來吧。”
褚宇堯按著她肩膀坐下,“你別急,今日即使不來,我也會著人請你進宮的。”
聽這麽說。是有戲了。
“至於真言,他這會應該已經在刑部了。”
羅真言和管月一樣記掛著乞兒這事,皇後坐實罪名被廢之後,他就立即找陶大人,讓陶大人想辦法參與道這個案子中來。
“那咱們趕緊去刑部吧。”
現在正式刑部審問的時候,褚宇堯帶他從刑部的偏門的進去。
後院人的見到他們很是驚訝,剛想起來要行禮問安,就被褚宇堯製止了。
管月跟著來到二樓一個靠角落的房間,此處正好看見刑部大堂。
他們也看見羅真言在一側坐著。
“王爺,咱們在這看著也沒意思,您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去見見皇後。”
褚宇堯皺眉,“你要做什麽?”
管月笑著拍拍他肩膀,“王爺,你放鬆點,我能做什麽,無非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從皇後那裏問出點什麽。”
刑部大牢不是第一次來,隻是這次一來到這裏又想到華旋的死,至今還是個懸案。
她來到了皇後所在的牢房。
雖然淪為階下囚,但是皇後還是衣服高高在上,盛氣淩人,唯我獨尊的派頭。
獄卒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外麵,褚宇堯坐在後麵一把上。
管月雖然知道有點越劇,但是在這裏也不推三阻四了,就坐在前麵的那把椅子上。
皇後睨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
“齊家拐帶乞兒的事情,娘娘應該知道的吧。”
皇後瞳孔微微放大。隨即又翻了個白眼。
“本宮曾經也是皇後,即使要審問也得有皇上的禦旨,你一個下賤的丫頭,憑什麽這麽來問我。”
管月料到她回事這樣的態度。
“我的確是個丫頭,跟曾經的您比起來的確不值一提,但是跟‘現在’的您比起來,我還是有點地位的。”管月用腳尖碰了碰牢門,提醒她。
皇後立即火冒三丈,但轉而又壓了下去。
“沒有陛下的禦旨。本宮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管月不急也不惱,讓獄卒泡一壺茶過來,神態很是悠閑。
“我們王爺今天已經南下去救災了,昨晚臨走之前,我特地問了王爺,到底該如何對待四王爺,是該殺嗎?”
皇後再鎮定,這會也坐不住了。
“你們敢,他是四皇子。是陛下的兒子,你們豈敢動他。”
管月淡淡一笑,“我是不敢,我們家王爺也不忍心,畢竟親兄弟。但是這天災人禍可是誰也無法控製的。”
“你,你個賤人。”皇後奔了過來,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敢動我兒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管月突然放肆的笑了起來,身後一直看戲的褚宇堯也有些看不懂。
“娘娘,您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一定也都說過這話,可有哪個冤魂來找過你。”
“其實我隻是想知道那些可憐的孩子們是死是活,現在哪裏?”
皇後不相信她,“那群孩子都是些沒人要的乞丐,你為什麽如此執著。”
“他們雖然是流落街頭的孩子,他們一樣是生命。佛家有雲,眾生平等。”
“你們這些人玩弄權計,顛倒黑白,也配說佛。”
管月不想這樣和她下去,“昨晚我又問了王爺,當真不懂四王爺嗎?最後我又得到了四個字,您要猜猜是哪四個字?”
皇後還是不相信,“你不敢。”
管月嘴角勾起,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我一個丫頭,命不值錢,要是能換一條王爺的命,也算值了。”
皇後的開始慌了,她現在後悔當初沒把這個丫頭除掉。
她穩穩氣息,腦子開始盤算現在的局勢。
“對於那些乞兒。”皇後終究還是妥協了,“是曾經關在齊家的後院裏,由專門的啞人照顧,但是具體做什麽我不知道。”
“您都說了,還在乎多一句少一句嗎?我要知道那些乞兒仙子是否活著,是,在哪裏,否。埋在哪裏。”
現在的情形,仿佛管月是皇後一樣。
“他們在哪,本宮也不清楚,他們是一波實驗品,已經給別人買走了。”
實驗品?買走?
這個萬惡的,不把人當人看的時代,真是讓人惡心。
“賣給誰了?”
皇後癱坐下來,“這我是真不知道,本來他們說好了交貨方式,誰知那晚買家突然改變主意,他們提前將乞兒帶走,也就是那晚,開節遇害。”說道這時,眼睛看特意看向她還有後麵的褚宇堯。
“買家是誰?”
皇後搖頭,“這個本宮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不需要知道那麽詳細。”
這點管月倒是知道的,皇後和四皇子是最後坐享其成的。一些細節,他們確實不必要知道。
“那那個買家,您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這事,別說本宮了,整個齊家知道的人也不多。”
管月盯著她,在判斷她說的有幾分真。
皇後看著他倆這個坐的位置,“月姑娘,你名為九王府的人,卻與十二王爺過從甚密。本宮可真是懷疑你的立場了。”
管月瞥了一眼身後的褚宇堯,“娘娘與其操心這個,不如多想點有用的信息,為四王爺的命多加點保障。”
皇後癟癟嘴,“剩下的本宮確實不知。”
“我不知娘娘還存有什麽幻想,如今整個齊家都淪為階下囚。難道你還指望齊書豐在裏州奪回西北鐵騎,然後舉兵造反,再回來擁立四王爺。”她冷笑一聲,“別忘了,為了撇清關係,可是您親自去陛下哪裏告發的。”
皇後頹了下去,“從去年開始,從張克維開始的一係列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管月還是微笑著,“這個時候,雖然勝負未定,但是你們的失敗已經注定了,不知娘娘要查究這些做什麽。”
“本宮乃至整個齊家一直把十二作為最大的對手,沒想到最終毀在你手裏。”
“娘娘過獎了,其實要沒有十二王爺和顧家,我也早就死在你們齊家的手裏了。”
一直在後麵默不作聲的褚宇堯終於忍不住笑了,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會把他擺在前麵。
皇後看著他們倆,又對管月道:“月姑娘,本宮今兒就把話擺在這了,日後的大位必定是你身後的這位,而你的九王爺要想改變結局,也隻有造反那一條路。”
管月攥緊拳頭,“誰登大位,自有陛下說了算。不過話又說回來,日後不管誰登大位,都與娘娘還有四王爺,無關了。”
管月回到府上,已經過了午時,門房見到她,趕緊迎了上來。
“月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管月腳步一滯,“怎麽了?”
門房道:“有裏州來的消息。”
管月趕緊去往密室,機關開啟,裏麵的蠟燭便亮起來了。
“姑娘。”有人過來將消息奉上。
管月拿過那紙條,黑紙金字,卻十分的刺眼。